青牛走到水边,刚想要下去,突然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一下,向敖泽问道:“这水里该不会还有猪婆龙吧?”
敖泽笑笑,道:“怎么,怕了?”
青牛不忿地道:“谁怕了!”说完,跃入水中,抖了抖身子,也不管身上的污泥有没有洗干净,便又赶紧跳上岸来,又抖了抖身上的水珠,然后趾高气昂地看着敖泽道:“那泼才如果还敢过来,我一定把他再打到水里去。”
敖泽看着青牛,吃吃地笑道:“倒是没看出来,牛爷现在都这么厉害了?!”
青牛道:“跟着公子这么久,好歹也是学到了不少本事的。”
敖泽又道:“那猪婆龙约你改天再来打过,你去不去?”
青牛连连摇头,道:“不去,不去,那厮耍赖,打不过就喊一群帮手,扯手扯脚的,俺老牛孤单一人,海棠只会瞎叫唤,公子又不来帮俺助拳,俺可不是一群猪婆龙的对手。”
敖泽道:“刚才你‘牛爷’不是还挺豪气干云的吗,怎么现在就怯了呢?”
青牛嘿嘿笑道:“那都是些场面话,再怎么不济,也不能丢了气势不是?就像公子常说的,不能亏了道心。”顿了一下,又接着对敖泽道,“不过,我能看得出来,那猪婆龙似乎怕公子你哩。”
敖泽笑笑,心想,这青牛刚才打架时的身法已经颇有些气候了,没想到这厮看似懒惰,背地里肯定也是下了一些功夫的。对牛青道:“我以前也常与那猪婆龙打架,他的斤两我还是知道的,你跟他对打竟然不落下风,背地里是不是下了功夫了?!”
青牛连连摇头,道:“跟着公子这么长时间了,经常见公子练功,耳濡目染,自然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敖泽听青牛这么说,立时心头暖暖,可是随即便又意会到,青牛是在奉承自己,避开他自己的事情不说,却将话头引到我身上,真是好的没学会多少,这心眼子倒是跟谁学了不少。于是对青牛道:“你这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不小,不知道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青牛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道:“公子怎么这么多心呢,俺老牛是真心实意佩服公子哩。”
敖泽又道:“你要是把心思多用在修炼上,就是再多几个猪婆龙,又能把你怎么样?”
青牛嘿嘿道:“公子说的是,我以后会用功的。”
敖泽可笑一下,也不知道青牛说的是真是假……
…………
在洞庭呆了两天,敖泽觉着百无聊赖,想着离年节还有一段的时间,便和龟管事说,自己想去东海找父王和大哥。
龟管事自然是不愿敖泽远出,说大王和大公子很快就会回来了,二公子又何必劳神去寻。
敖泽说自己只是去看看,过几天便回来,让龟管事不要担心,况且敖泽以前也同父王一起去过东海,也算是故地重游,不会有事的。
龟管事无奈,只好叮嘱敖泽路上一定要小心,不要招惹是非,不管有没有找到大王和大公子,都要快去快回。
敖泽连连点点头,然后便弄了一条小船,载着青牛和海棠木灵顺流而下。小船虽然轻巧,但是速度极快,没多久便望不见君山。
青牛和海棠木灵在君山呆了两天,每天无拘无束,竟然将君山上的生灵给招惹了一遍。不是捉鱼便是打鸟,弄得君山上乱糟糟的一团。看到敖泽带着青牛离去,都是一阵欢呼,弄得青牛脸上无光,对敖泽说,一定是那猪婆龙说了他的坏话,欺负生人。
敖泽自然不信,问道:“猪婆龙说你什么了?我看你在山上东奔西跑的,欢快得很哩。”
青牛道:“我怎么知道那猪婆龙说了什么,总之在山上时,都不愿跟我和海棠一起玩,我喝口水,有鱼会把周围的水搅浑,吃口草,又有鸟儿在头上拉屎,我太难过了。”
敖泽道:“你们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会跟你们捣乱?就我所知道的,有好几只鹳子的毛都被你们给拔光了。”
青牛连忙摇摇头,道:“那些都是海棠做的,我只是下水逮了几条鱼,最多也就是摔他们一下罢了。”
海棠木灵拍了一下青牛的脑袋,道:“还不是你觉着那些鹳子呱呱乱叫,让我悄悄潜过去捉鸟的?!谁又知道他们的羽毛一抓就掉一大把的,真心不能怪我的。”
敖泽暗暗叹息,心想,这两个家伙什么时间这么能惹事了,以前倒是没有发现……
就这么行了两天,这天天将黑的时候,敖泽停船靠岸,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小屋有着亮光,便走了过了,准备借宿一晚。到了近处,才发现那小屋是座小庙,甚是破败简陋,屋内点着一盏油灯,灯火如豆摇摇晃晃将欲熄灭的样子。屋内灰尘厚厚的一层,好像许久没有打扫的样子。神案后面的角落里有一张木板床,上面铺着一层稻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正躺在上面呼呼大睡。敖泽看到屋内有人,便向那老者喊了一声。
老者听到喊声,忙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敖泽,过了半晌,沉声问道:“何事?”
敖泽道:“天色将晚,想在贵处借宿一晚,不知老伯能行个方便不?”
老者道:“我是这里的庙祝,只要公子不嫌这里简陋,在这里借宿一晚也是无妨的,只是这香火钱……”
敖泽听了,怔怔地看着庙祝,心中想笑,却又笑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放在香案上,道:“老伯你看这些够吗?”
庙祝连忙从木板床上爬起来,一把抓起香案上的碎银子,也不嫌脏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然后摸着要出的牙印,满脸堆笑,向敖泽道:“公子请自便。”说完便喜滋滋地又回到木板床睡觉去了。
敖泽撇撇嘴,向庙内看了一圈,也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心想,还是先早些吃得吧。来到江边,捉了两尾大鱼,洗剥干净后,又去捡了一些干柴,便在破庙外烤了起来,不一会儿便香气四溢。在这冬日寒夜,还有比吃一口热乎的饭食更让人怯意的事情吗!
那庙祝得了银子,心里欢喜,躺在床上睡不着觉,过了一会儿突然闻到外面有烤肉的香气飘了过来,顿时口内生津,馋涎差点儿流了出来,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悄悄踱到门口,看到敖泽正在烤鱼,吞了一大口口水,慢慢走到敖泽跟前,笑着脸,道:“公子,烤鱼吃呢?”
敖泽看了看庙祝,道:“嗯,此地偏僻,有没有个吃饭打尖的地方,只能捉些野味来充饥。”
庙祝直勾勾地看着火上的鱼肉,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这里荒远偏僻,平常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敖泽烤着鱼,有一搭没一搭地同那庙祝说些闲话,待鱼肉烤好,也不管那庙祝,取了一尾,吹了吹热气,小口吃着。
庙祝又咽了一口口水,向敖泽问道:“公子真是好手艺,这鱼肉烤得这么香。”
敖泽也不管庙祝,自顾自地又吃了一口鱼肉,道:“从小就喜欢下水抓鱼,都是练出来的。”
庙祝看着敖泽快把一尾鱼吃完,支支吾吾地道:“公子能把另一尾鱼让与小老儿可好?小老儿喝了一天的白水了,看到公子烤鱼,就更是饿得慌了。”
敖泽看了看庙祝,这庙祝果真是面黄肌瘦,心里却笑了笑,你这庙祝,守着一座小庙,刚才还向我要了一些香火钱呢,平时不知道能落多少好处的,怎会连一顿饭也不吃上?
“要知道捉鱼烤鱼可是个辛苦活,要吃鱼的话,那可要……”敖泽拉长了声音。
“可要怎样?”庙祝有些急切地道。
敖泽笑了笑,道:“那可要掏钱的。”
庙祝听了敖泽要钱,不禁摸了摸怀中的那块碎银子,又看了看一旁的烤鱼,舔了舔嘴唇,终于还是取出碎银子,用力一掰,掰下半块碎银子来,递给敖泽,道:“我能用半块碎银子换公子的鱼吗?”
敖泽怔怔地看着那庙祝,心道,堂堂的一个庙祝怎么这么抠搜,一块小小的碎银子都要掰成两半花,过得还真是仔细,不过这庙祝的手劲可是不小,看样子还是有些修为的,不知为何竟然过得如此恓惶。想了一下,敖泽还是接过庙祝手中的碎银子,问道:“我看老伯还是有些修为的,怎么连一顿包饭都吃不上?”
庙祝看敖泽接了银子,连忙抓起一旁的烤鱼,狠狠地要了一大口,之物不清地道:“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不一会儿一条鱼便入了肚子,用手擦了擦嘴,仍是意犹未尽的样子。
敖泽看着庙祝吃完烤鱼,心道,看来还真是饿了。
庙祝拍了拍肚子,陪着笑脸向敖泽试探地问道:“公子还能再烤几条鱼吗?”
敖泽笑了笑,却问道:“你守着这一座庙,还会缺香火钱吗?”
庙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这庙里的供奉的水神,早些年还很是灵验的,因此香火不错,后来不知怎地,就破败下来了,我在这庙里守了这么多年,一时也不忍离去,能守着就守着吧,总不能让这好好的一座庙荒了吧,现在更是……”摆了摆手,接着道,“不说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辛酸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