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远处传来阵阵打斗之声,楚末师兄想了一下,道:“过去看看,如果真是血魔,咱们将他擒了,也算除掉一个祸害。”
几人循声走去,大概走了一里远近的样子,来到一道山岗上,山岗下面一片缓坡。楚末几人息了火把,伏在山岗上,远远地向下面看去,只见两个人影衣袂翻飞,依稀能认出正是凡毅和尚与先前所救那人,此时正难解难分地缠斗在一起。
只听“砰”地一声沉默的声响传来,两个人影乍然分开,相距一丈远近,仍是相互对峙着。
“你这秃驴,好生不晓事理,你我无冤无仇,为何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其中一人喊道,正是先前所救那人的声音,语气间有些气喘吁吁,有些力有不逮的样子。
凡毅和尚道:“你在此地愚弄乡民,为了修炼魔功吸血喝髓残害生灵,又假扮我佛门弟子的模样,败坏我佛门清誉,被小僧碰到,岂有放过你的道理?”
敖泽听了,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几人来到这里本来是要除掉那修炼邪法的血魔,没想到却阴差阳错救了血魔,还差点儿被那血魔所骗,将其当做除魔卫道的好人,要不是他语气间漏了马脚,真不知道后果会是怎样。
肖玲珑道:“好一个狡猾的血魔,咱们一定不能放过他。”
楚末师兄道:“那血魔修为不弱,先看看情况,不要贸然动手。”
***********************
血魔哈哈笑道:“说得倒是冠冕堂皇,乡民拜我是因为他们有求于我,我为他们消灾解难,也算保一方平安了,作为回报,他们献出几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凡毅和尚双手合什,宣了一声佛号,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如此残害生灵已是坠入魔道,如果真让你功法大成,岂不是更加要为祸人间?”
血魔哈哈大笑道:“你这贼秃,有本事就来灭了我,少在那里啰里啰嗦说得如天花乱坠般讲什么道理,这年头,还不是谁的拳头硬谁说话。”
凡毅和尚道:“冥顽不灵。”说完,举起禅杖,就向血魔砸去。禅杖之上浮现出一层金色的光晕,划出一片光幕,发出阵阵呼啸之声。
血魔急忙喊道:“你不要命了?!”不敢硬接凡毅和尚的禅杖,那禅杖的光晕乃是凡毅和尚消耗真元之力所发,看来这和尚是真的要跟自己拼命了,连忙向一旁滚去,又道,“和尚,你如此耗费真元,真的要分个生死?”真元是一个修士的修为根基,耗费真元,是会使修为的降低的。血魔见凡毅和尚动用真元,心中也是焦躁不已,先前已经与这和尚对阵了一场,双方皆受了重伤,没想到这和尚不依不饶,又是寻了来,现在更是动用真元,显然是一副拼命的样子。
凡毅和尚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除掉你便是我的功业。”禅杖丝毫不停,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便又向血魔拦腰砸去。
血魔看到这凡毅和尚发了狠,脸上也是露出一丝急切之色,先前自己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刚才自己强忍着伤势又同这和尚大战一场,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哪里还有再战之力。现在这凡毅和尚又是一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自己被困在战圈中,又不能走脱,眉头一皱,抽出一根长鞭来,仔细看去,那长鞭竟是由一块块脊骨连成,大声对凡毅和尚喊道:“贼秃,莫以为我真的怕了你。”说完,一口精血吐到骨鞭之上,那骨鞭顿时闪现出点点瘆人的红光,便向凡毅和尚抽去。
凡毅和尚轻转禅杖,就向血魔的骨鞭撞去。兵刃相交,只听一阵刺耳的声响传来,四周的树木顿时粉碎,枝蔓乱飞,可见这一击的力道是多么惊人。两人也是各退几步,待稳住身形,随即又飞身向对方扑去。
血魔显然也是动了真怒,骨鞭招式凌厉,也是一副拼命的打法,骨鞭像一条矫健的蛟龙,发出阵阵咆哮之声,不断地向凡毅和尚攻去。
凡毅和尚此时身上隐隐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芒,一根禅杖更是威猛无比,呼啸着如猛虎一般,在周身交织成一片棍影,护住浑身上下的要害,哪怕血魔的骨鞭再是凌厉,仍是攻不进凡毅和尚的防御。
此时,二人周围的石块和树木,不断地被二人激斗时散发出来的气劲击飞,四周已是狼藉一片,甚是触目惊心。
敖泽趴在山岗上,看到下面血魔和凡毅和尚激斗的情景,也是有些胆寒,这血魔的修为怕已是到了金丹期,哪怕是受了重伤,此时依然有这么强的战力,还好当时没有贸然出手,要不然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几人能不能打得过这血魔。
又是几招过后,凡毅和尚突然气息一滞,一口气没有提上来,身影稍微缓了一下,胸口顿时挨了一鞭,身子向断了线的风筝,一头向后栽去。
血魔哈哈笑道:“你这贼秃,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了?真是不知道好歹,本来好心放你一马,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寻来,这不是找死吗?”
凡毅和尚吐了一口鲜血,这时伸手按在地面上,突然跃了起来,双手持杖,一声怒吼,震耳欲聋,如猛虎下山一般,就向那血魔扑去。
血魔喊了声“秃驴使诈”,向后连连退了几步,没想到这和尚竟然使诈,拼着挨了自己一鞭,换来自己的一时大意,迅速挥起长鞭,在胸前缠绕成一片盾网,护住胸前。
凡毅和尚这时身上金光更胜,禅杖之上也是金光点点,似乎有种所向睥睨的气势,一往直前毫不停滞,如金刚伏魔般不管不顾地向前击去。
敖泽看到凡毅和尚身上的这种气势,觉着甚是熟悉,同自己几日前领悟到的枪势一般,都带着一股所向睥睨的气势,只是自己的枪势中还有一种杀伐之气,而凡毅和尚身上是种金刚伏魔般的气概。
凡毅和尚禅杖击到血魔的长鞭之上,顿时金光大炽,发出阵阵呼啸之声,顿时将血魔的长鞭击成数段,而血魔则如沙包一般向后坠落而去。凡毅和尚击倒血魔,自己也像泄了气一般,手中禅杖掉落在一旁,身子一软,栽倒在地上。
血魔承受凡毅和尚的拼死一击,正中心口,顿时气血不畅眼前一黑,几乎要失去意识。血魔强忍浑身疼痛,保持最后一丝清明,从地上跃了起来,又是吐了一口鲜血,站稳了身子,看着地上的凡毅和尚喊道:“好你个贼秃,莫要小瞧了本尊。”
这时,血魔突然举起双手,指向上天,悠悠吟唱道:“储后望崇,元良寄切。仙袂云会,灵旗电晣。煌煌而来,礼物攸设。上神盛德,赐我荣耀(汉乐府,有改动)。”然后就见有一道淡淡的红光轰然落下,击在血魔身上,待红光消散,只见血魔身上竟有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变化,虽然浑身上下依旧满是血迹,刚才的萎靡之态消散不见,神情亢奋,就好像所有的伤势也立时消失不见了一般。
敖泽看着血魔身上气势的变化,不禁想起在北境之时,鬼宗长老狐诃焱在献祭天神之后,身上的萎靡气势也是为之一变,跟此时血魔身上的几乎是一样,莫非刚才血魔也是在向什么天神献祭,而获取天神的力量?
熊罴小声道:“这血魔身上好像有了什么变化。”
楚末道:“应该是某种秘法仪式。”
南离月听敖泽讲过在北境时的遭遇,向敖泽问道:“神力?”
敖泽点点头,道:“跟那时的情景差不多。”
肖玲珑不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问道:“什么‘神力’?”
敖泽道:“好像是一种秘法,能短时间提升修为。”
肖玲珑又问道:“还有这样的秘法?”
敖泽道:“要不然怎么称为秘法呢。”
这时,血魔慢慢走向凡毅和尚,笑道:“神威滔滔,必将以汝之血肉,点缀上神脚下的阶梯。”
凡毅和尚挣扎着直起身子,坐在地上,看着血魔,又是吐出一口鲜血,斜着身子想要去捡禅杖,可是身子一歪又栽倒在地上,单手支起身子,对血魔道:“你这不过也是与虎谋皮,所有的修为终是虚幻泡影,与别人做嫁衣罢了。”
血魔将凡毅和尚的禅杖踢到一边,桀桀笑道:“你们佛门中人能在庙中享受世人的香火供奉,坐享其成,我也不过受了世人的一点儿香火供奉,被你碰到,竟然说什么除魔卫道,想将我除之而后快,真是虚伪至极。”说完,又向凡毅和尚吐了一口唾沫。
凡毅和尚盯着血魔道:“不管你侍奉是怎样的存在,到最后你也终将他人的垫脚石,如能即使回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血魔向前跨出一步,来到凡毅和尚跟前,身法竟是迅捷无比,几乎让人捕捉不到他的身影。低下头看着凡毅和尚,一手卡住凡毅和尚的脖子,冷声道:“死到临头,竟还如此巧言令色,怎么?还指望你的佛来救你?”说完,便抓住凡毅和尚的左臂,用力一扯,竟将手臂齐肘扯了下来。
凡毅和尚惨叫一声,满脸痛苦之色,鲜血喷洒而出,瞬间就将半边身子都给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