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郑国渠的大堤上下来,众人准备回咸阳。
赵淮中邀韩非同乘。
韩非深鞠之后,才欣然登车。
赵淮中笑了笑,两人都是圣人,韩非对他行深鞠大礼,已是臣子对待君王的礼节。
韩非由楚地入秦,沿途所见,大秦之国运,民生,乃至郑国渠落成后的前景,都让他有了更深的认同感。
何况他来之前已决定出任大秦廷尉,掌一国之刑法律令。
不远处,吕不韦和王翦对视一眼。
韩非入秦,王翦眼神里掠过的是喜色,为大秦的力量增强而高兴。
吕不韦却是感觉压力陡增。
韩非之名世人皆知,如今他入秦为臣,大秦又多一位圣人,而朝臣之中愈发藏龙卧虎,让吕不韦感觉到了很强的威胁和竞争力。
在赵淮中手下做臣子,实有大不易,不敢稍有懈怠。
赵淮中登上车架后,又对车外的穆阳静招手:“穆大家也一起上来,有些事要请教。”
骗人,有什么事非要在这时候请教…穆阳静心忖。
众目睽睽,吕不韦,王翦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穆阳静莫名的心跳快了半拍。
好在赵淮中的车架上还有韩非子,可以掩耳盗铃。
穆阳静面上维持着淡定,从容不迫地扭着纤腰上了车。
大秦之主所乘辇车,极为宽大,四壁以青铜为骨,外罩车衣,形成密封的车内空间。内部装饰着做工精致,纹绣草木云纹等图案的软垫。
车辇的框架上祭刻阵纹,还具有极强的防护能力。
穆阳静登车后,给了赵淮中一个很隐晦的白眼。
车架启行时,郑国渠两岸,数十万民众无声跪伏,恭送大秦之主。
以千计的秘文黑甲秦军,护持在两侧。
夜御府的人则随行在车架左右,往咸阳返回。
车架上,赵淮中和韩非攀谈交流起来。
韩非道:“吾一路入秦,印象最深的就是路上所遇妖患极多,短短的时间里,妖患已遍及天下。
秦攻韩时,我也有相关的考虑。
韩弱,而妖患增多,已有些穷于应付。韩归秦是好事,否则境况将愈来愈不堪。”
穆阳静略微簇起精致的眉梢:“妖患却是让人忧虑。”
韩非思索着问:“按我来秦路上所观,真正是妖身的妖类反而不多,为何妖族大多要显化成我人族模样,是混淆视听,还是其他原因?”
穆阳静道:“这和妖族的修行体系有关,妖依靠血脉和年限的积累提升实力。
化出妖气以后,大多妖类会开始修行人相,也就是我们人类的模样。
但他们继续修行,妖力渐深,又会重新返祖,唤醒血脉深处的妖力,成长为妖王,届时便可随意变化,或妖或人。”
“关于应付妖患,臣有个建议。”
队伍后方的一台车架上,吕不韦忽然传声插话:
“臣以为,可以在我秦地,大量拓印圣人文章以传法,发放到各地,让民众日夕诵读,自然可以护持地方,削弱妖类的威胁迷惑。”
赵淮中失笑:“吕相说的圣人文章,可是吕氏春秋吗?”
吕不韦从容道:“大王神目如炬。
但也不都是要吕氏春秋,韩非既然入秦,他所著法家书卷,也可入选。还有王翦将军的兵道,我大秦武安君著作的阵图。
穆大家的农耕之策,皆可。
大王若是愿意写一篇帝王策,想来更是能冠绝在我等之上。”
韩非叹气道:“吕相之策虽可行,但民众不识字者多,单纯靠诵读,能安民却不足以启智,想要推行教化以除妖患,需要先在各地广设学宫,为人启蒙。
然而这么做,绝非数年之功可见效,对眼下的妖患实在难有多大效果。”
赵淮中道:“有些事可以先做起来,一步步来,每一步都会有不同的收获,不奢望一夕而成。”
众人沿途讨论,后来王翦也加入进来,临近咸阳才停止探讨。
谈话结束,韩非子瞅瞅穆阳静,又瞅瞅赵淮中,很有眼力见的下了车,骑在一匹马上随行。
车辇内,只剩赵淮中和穆阳静。
赵淮中伸手一挥,遮蔽了车架的声音外传。
穆阳静小吃了一惊的样子,结了个印决,又把赵淮中封禁车架的力量解除了,白眼道:“这么多人,你别乱来,你把车架封禁起来,让吕相等人如何想?”
赵淮中还未说话,吕不韦的声音传声而来,悠悠道:
“本相一路劳累,已要睡着了,请穆大家放心说话。”
车架外随即又多了一层隔音的法力护壁,却是吕不韦放的,表示这次绝没有人敢偷听。
赵淮中暗笑,吕不韦这人心肠冷硬,且善谋重利,但你只要在他之上,他就变得很会舔,倒是有些意思。
穆阳静伸手捋了捋发丝,俏白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润,宛若娇艳盛开的桃花。
她穿着一身宝蓝色,绣花草纹的裙装,坐在车厢侧壁,身形婀娜,曲线丰腴,沉甸甸的惹人注目。
大王对神农氏的师徒两人,显然都颇为中意…吕不韦念头闪烁,想着该怎么取悦赵淮中以遂其心意。
车架回到咸阳,赵淮中回宫处理各类奏本。
傍晚的时候,内侍来传话,说牧千水和夏辛前来。
赵淮中虽然成为君主,但在夜御府时遗留的规矩并未改变,每天都会抽出时间,给夜御府众将,解答修行上的疑难。
今日得到询问机会的,就是夏辛和牧千水。
两人很快在内侍引领下,进入殿内。
赵淮中抬头,发现夏辛走路的姿势极为古怪,跟鸭子似的。
“你出了何事?”
旁边的牧千水立即解除禁言,回道:“夏辛上次去季城,被人所伤,踢中人伦之处,回来多日也未痊愈。”
夏辛对牧千水怒目而视。
那可真够惨的,被伤了人伦,怪不得走路如此怪异…赵淮中心忖。
夏辛解释:“其实也没多严重,只是半边受创,已经上了药,过不了几日便可恢复。”
牧千水毒舌道:“还能恢复吗?听说有些伤,想恢复挺难的。”
赵淮中莞尔道:“一侧完好倒也无碍,独瓣蒜更辣。”
夕阳晚照。
咸阳宫,武英殿。
殿内,姜姞一身透着柔和的胭脂色长裙,胸前和两侧肩膀处,绣着花卉图纹,针线考究,与衣服的肌理交织,丝毫不显突兀。
她光洁的额头上,戴着贵气逼人的珍珠镂空流苏冠,尾端延展进入乌黑的发髻间,华丽中透着精致。
这是她成为大秦王后的日常装扮,毕竟需要体现王后的体面。
此时的武英殿,有客到访。
却是三名形貌各异的女子。
其一便是韩人宗室之女霁月。
不过韩人归秦,削王为侯,她已经没了霁月的封号,其本名叫韩月。
她身穿杏色长裙,容颜倾城,安静的坐在武英殿内,偶尔会小心翼翼的打量坐在首位的姜姞。
韩月是跟着身畔另一个女子,前来拜访姜姞的。
其身畔女子,容颜秀美丝毫不在她之下,但和她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风格。
那女子身形高挑,挺翘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瞳,加强了面部的纵深感,形成一种极具古典魅力的容颜气质。
她的身形也是格外高挑,穿一身黑色塑身裙,腰扎巴掌宽的玉带,头发束起,全身上下没有半点累赘,英姿飒爽中透着尊贵的气息。
三个容颜娇媚的女子依次而坐,却又风格迥异,各有不同。
极具古典美的女子身后,还站了一个中年妇人,身形消瘦,像是随从护卫之类的身份,体内隐藏的气息非常强大。
“我来之前便听说神农氏与大秦联姻,姜姞你成了秦人的王后。”
那古典美的女子,声音也如其气质一般,冷冽干净:
“我来是有事相求。韩人宗室所持轩辕剑,是我姬氏一族传承之物。
我姬氏与韩人宗室一脉同出,所以当初韩人登门,求取轩辕剑以镇国,我们才应允,放在韩人宗室。
眼下韩已降秦。
轩辕剑也落入秦人手中,姜姞你可能念在我姬氏与神农氏素有交情,将轩辕剑还给我姬氏。”
姜姞坐在首位,忽闪着小扇子般浓密睫毛下的眸子,腰背笔挺,身段起伏。
经过赵淮中的努力开发,她身上多了以前所没有的娇媚风韵,愈发明艳动人,身体也变得丰腴起来,达到了对C的品级。
此时听完对方所言,姜姞道:“秦灭韩所得,是我秦人将勇奋战厮杀而来,我可做不了主,东西怕是还不了你。”
那极具古典美的女子,眯眼道:“当真不还?”
姜姞浅笑道:“不还。”
古典美人给了身后的中年妇人一个眼色,有些话她不方便说,便让身后的随员开口。
她身后的妇人接话道:“神农氏族,这么快就以秦人自居了?”
“姜姞嫁的是大秦之主,自然也是秦人。”姜姞扬了扬下巴,傲娇道。
妇人徐徐道:“秦人最初不过是靠养马起家,得了封赏才得以成为诸侯。
以我姬氏的出身,秦人想占我们的东西,你姜姞不妨去和秦主商量商量,看他考不考虑这么做的后果。”
姜姞恼道:“就因为我神农氏和姬氏有旧,才让你们进来,秦人先祖岂容你来评价。
现在早不是上古姬氏为人皇的时候。”
又道:“至于轩辕剑,就不还。”
妇人道:“那我们就要代表姬氏,去找秦人之主理论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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