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派长老听了剑仙的话已经是怒不可遏,只是再怎么样也拉不下脸去对付一个十岁的娃娃。
他们只能让自己门派中的年轻弟子上去挑战。
此时他们身后的弟子已经快要千人,从城中各个地方赶了过来。
剑仙拍了拍二傻的背,指了指各派的方向,温和地说道:“二傻,你去把他们打一顿,打完为师带你去吃羊肉。”
这时的剑仙更像是个准备拐卖孩童的人贩子,而不是刚才傲气十足的剑一。
“在下乃紫山剑池一不值一提的无名晚辈,请赐教。”各派中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向二傻抱了抱拳。
二傻刚刚憨笑着把手放在剑柄上还未拔出,又被剑仙拦下。
“你们莫不是看不起我师徒二人?”剑仙的语气有些不善。
“不瞒前辈,其实此人是我们各派年轻一辈中极为出色的弟子了,可没有丝毫的轻视。”
杨小央点点头,对方已经是个年近二十的青年了,对阵一个十岁的孩子已经是极大的尊重了。
他不明白剑仙何出此言。
“我是说啊,你们一起上就行了。”剑仙静静地说道,仿佛这样才是对他们师徒的尊重。
杨小央张大了嘴,一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老陈则又轻笑了两声,不知何意。
而那个自称无名之辈的紫山剑池的弟子已经怒不可遏,拔剑冲向了二傻。
二傻看到竟然没有把剑的意思,反而把头转向了他师傅,瞪大了眼睛看着剑仙,仿佛在问我要怎么做。
剑仙见此又是宠溺一笑,轻轻点头,道了句:“不要伤人性命。”
说完便后退几步,含笑看着。
此时剑已经将要刺到二傻的胸口,眼看下一刻就要穿胸而过,而二傻竟然身形不动,用仅剩的左手拔出了右腰上的剑。
就在拔剑而出的那一刻,杨小央看到原本二傻憨厚的眼神变了。
二傻的剑刚刚完全脱鞘,就在千钧一发时斜斜挡住了刺向自己胸口的剑,轻轻一挑又把来剑带到了头顶的上方,算是利用了个子矮的优势。
那人还想把剑下劈,就感到剑已经不受控制,竟然脱手而出了。
随后他就见一把剑拍向了自己的胸口,自己已经避不过去。
杨小央看到那人被二傻拍在了地上,不禁嘴角一抽。
又是个不把剑当剑用的人。
啪嗒一声,先前被挑飞的剑落地,紫山剑池的人也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应该是收了内伤。
“我不服!”他一声暴喝,挣扎着站起来,竟又抡着拳头冲向了二傻。
杨小央看了是万分的理解他,任谁在自己最拿手的本事上输给了一个十岁的孩子,都不会服。
只是这种切磋之后再做这样的事,未免有些难看了。
二傻可不管,看到那人赤手空拳的冲来,依旧是一剑拍去。
那人明明想躲,却发现仿佛是自己迎向了剑一般,被拍到了一边,没能再站起来。
剑仙摇摇头,叹了口气,“如此弟子若是优秀,这江湖没落了啊。不必多说了,尔等一起上吧。”
各大门派的年轻弟子都是心高气傲之辈,被多次出言侮辱已经忍无可忍,纷纷拔出兵刃,准备动手。
就在这时,李从文突然走出了人群,高喊道:“且慢!”
杨小央一愣,不知道他又要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
老陈在旁边却是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李从文向剑仙行了一礼,笑着说道:“前辈,晚辈见各派子弟比武宛若街头市井泼皮打架一般,不如让晚辈断了他们的兵刃,让他们学泼皮学得更像些。”
剑仙细细打量了一番李从文,待看到他的剑时眉头一抬,大笑三声,“好,汝之言甚和我心意,且动手吧!”
李从文听了又行一礼,转身面向各派弟子。
各派的年轻弟子自然听到了这个俊俏的不像话的公子哥说的话,都拿着各自的兵器有些发愣,不知道他要怎么砍断他们的兵刃。
李从文走到二傻傍边,先是对他笑了笑,看到二傻也冲着他傻笑后,缓缓拔出了他三十两买的剑。
嗯,神剑。
他用剑尖对着人群遥遥一指,又微曲前臂横向一斩,便还剑入鞘。
随后就对着二傻挥了挥手,走到了一边。
杨小央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每次李从文施展剑意都是这个动作,一点新意都没有。
各派弟子看着那个公子就这样走了,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他们连一阵风都没感受到。
突然一阵叮呤咣啷声自脚边传来,他们一愣,扭着僵硬的脖子看去。
刚才是半截兵器落地的声音......
一剑出,千刃折。
二傻见此,回头冲着李从文傻笑了一下,便一个人提着剑慢慢走向了人群,走向了千余个各派弟子。
错愕,惊恐,愤怒。
这是各派弟子大致的心里变化,他们觉得自己仿佛被戏耍了一般,纷纷丢下断刃,嚎叫着赤手空拳地冲向二傻。
这条街并不窄,二傻一下就淹没在了人群中。
一阵春风吹来,吹落了树上最后一片枯叶,然那枯叶却不愿回到树根,反而扶摇直上,顺着春风向远处飞去,似是想看看自己的归宿。
二傻被围在了中间,他也没有继续向前走,就静静地站在原地。
因为他觉得他不需要走,周围的人只会像飞蛾一般扑来。
他半睁着眼,似是有些困了。
二傻举剑对着当先那人一拍。
那人眼看自己的拳头就要打中二傻的面门,却不得寸进,又觉自己如那远去的落叶一般飞了出去,一直飞出了十几丈。
但看样子飞出去的人是看不到自己的归宿了,因为他刚落地就已经晕了过去。
各派的弟子可不是最后一片枯叶,虽不至于像原上草一般,春风吹又生,却也着实不少。
二傻站在原地,只是偶尔转身,用他独剩的左臂挥舞着剑。
他的剑很普通,尤其是对于剑仙的徒弟来说。
他的剑不是那种剑身轻颤就能发出龙吟的神剑,也不是削铁如泥、吹发可断的利刃,甚至不如李从文那三十两买的剑来得明亮。
这把剑剑身暗淡,甚至有些坑洼,还有几个细小的豁口。
如果这把剑放在杨小央面前,他能说自己这个外行人打一把都比这个好。
二傻用这样一把剑,拍在人身上却像用巨锤锤中了别人一样,会被拍得很远,而看二傻的姿势,又更像是在舞一条钢鞭。
杨小央透过人群中的缝隙看到了二傻的动作,他觉得若是把二傻手中的剑换成一丈红绫,可能会显得更优美些。
二傻就这么站在都要比他高半个身子的人群中,每挥一剑便有一人吐血飞出。
每一剑都只拍在胸腹部,却显得并非刻意,仿佛是对方把胸腹贴上来一样。
他的表情也很轻松,舞剑拍人就像挥手驱赶蚊子一般,仿佛是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他周围始终保持着几步的空隙,不会妨碍自己挥剑,也不会妨碍众人一拥而上。
杨小央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边走边打,他这样站着不动难免要腹背受敌,如此必然会耗费很多精力。
杨小央自己当初在那场比武大会上不过应战九人,还并非是九人同时进攻他一人,他都是靠着灵气护体硬挨着刀剑拳脚才把人都打下去。
现在他看着二傻那游刃有余的样子,好像有些明白什么叫剑心通明了。
他这样做分明是觉得,他能把那千余人全部拍飞。
大街上除了各派弟子的惨叫声便没有别的声音,围观的百姓早已目瞪口呆。
他们光是看到不断有人飞出来,就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
杨小央也好奇,二傻不过十岁,再怎么练也不至于能练出把人打飞那么远的内劲来。
难道这也是剑心通明的厉害之处?
惨叫声持续了很久,就是一个人不停地挥手也该累了,而二傻却依旧轻松,眼睛半眯着,看不出有任何疲态。
惨叫声终究还是停下了,众人看着那个收剑后露出憨笑的孩子,孤零零地站在大街上,心绪复杂难言。
“走了,二傻,为师带你去吃烤羊。”剑仙向二傻一招手,二傻就小步跑到剑仙身旁,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杨小央看着消失在视野之中的师徒二人,又看了看倒了满大街的各派弟子,突然觉得这江湖还未看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