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孤城嘴角一抽,他又没法说是自己的狐狸心作祟,只能闭紧嘴巴,准备逃离这个地方。
小姑娘见他要走,扯了扯他的白衫,才发现武使叔叔只穿了一件衣服,“武使叔叔你不冷吗?”
蒹孤城嘴角又一抽,他也不能说自己骨子里是个狐狸,不怕冷,只能拖着小姑娘往前走。
小姑娘怎么拽也阻止不了他,“武使叔叔你这么瘦,为什么还力气这么大啊?”
蒹孤城叹了口气,他同样不能说自己是狐妖的后代。
他发现小姑娘的问题他一个都回答不了,只能把她吓跑了。
蒹孤城回过身子蹲了下来,冲小姑娘咧了咧嘴,露出了他的獠牙。
“哇,你有和狗狗一样可爱的牙齿耶!”小姑娘一下扑到蒹孤城怀里,一脸憧憬地看着他。
蒹孤城一愣,他想起了一个人。
“武使叔叔,你有狗的牙齿,是不是鼻子也和狗一样好?”小姑娘一脸的期盼。
蒹孤城没说狗和狐狸是不一样的,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小姑娘一下子高兴地跳了起来,“那你能不能帮我找我爹爹和娘亲?”
“嗷,他们在哪?”这是蒹孤城和小姑娘说的第一句话,又露出了獠牙。
“嗷是什么意思?寨子里的大人说他们被水贼抓走了,我是被薛叔叔从水里救回来的。”小姑娘有些伤心,但很倔强地没有留下眼泪。
“没什么。那你有你爹娘的东西吗?给我闻闻。”蒹孤城并不觉得他能找得到,就算留下了气味应该也早就消散了吧。
小姑娘摇摇头,“没有,他们留下的东西就只有我啦,武使叔叔你闻闻我吧。”
蒹孤城哭笑不得,哪有叫自己东西的?而且闻你能闻出个什么来?闻你今天吃了什么菜?
但蒹孤城看到了小姑娘的眼睛,才发现那是双狐狸眼。
于是闭着眼在她身前闻了闻,是熟悉的豆花的味道,并没有她父母的味道。
蒹孤城站了起来,笑得像个孩子一样,伸出了手,“来,我带你去找你的爹娘。”
小姑娘也笑了,露出了她的小虎牙,把小手交给了武使叔叔。
两人手牵着手,走出了寨子。
“小姑娘你叫什么?”
“我叫豆花。”蒹孤城一愣,还真叫豆花啊。
“我叫蒹孤城,你叫我蒹叔叔吧。”
“见叔叔?”
“是蒹,蒹葭的蒹。”
“蒹葭是什么?”
蒹孤城向前指了指,“就是芦苇。”
豆花点了点头,“原来是蒹葭叔叔。”
两人来到岸边,豆花指了指边上停着的小船,问道:“蒹葭叔叔,我们坐船去吗?”
蒹孤城摸了摸豆花的脑袋,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了水上,“我们走过去。”
豆花一脸惊奇,她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在水上走。
黑黑的小手紧紧握着蒹葭叔叔白白的大手,试着在水上踩了一下,发现能浮在上面,又兴奋地向前走了几步,还跳了两下。
没有溅起水花,只留下了一片涟漪。
“哇,蒹葭叔叔,不会掉下去耶。那叔叔你是不是不能游泳?”
蒹孤城点了点豆花的鼻头,“只要我想就能进到水里游泳,豆花你想游泳吗?”
豆花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我不喜欢游泳也不会游泳,但我喜欢在水上走。”说到后半句豆花又笑了起来。
蒹孤城牵着豆花的小手走出了迷雾,他其实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豆花的父母,但他决定把大泽都找一遍。
豆花毕竟是个小孩子,走了一会儿就走不动了。虽然腿已经有些使不上力,但她还是一声不吭很倔强地走着,因为她要去找她的爹娘。
“是不是走不动了,叔叔来背你吧。”
豆花本想说不用,但看到蒹葭叔叔的笑容,她也跟着笑了,点了点头。
“蒹葭叔叔你好白啊,要是我也能这么白就好了。”豆花趴在蒹孤城背上,看着蒹葭叔叔的脖子很是羡慕。
“你长大以后也会变白的,那样就会变漂亮了。”蒹孤城拖着豆花纤细的腿,站起了身。
“真的吗,那我以后能和蒹葭叔叔一样漂亮吗?”豆花听了有些开心。
她似乎不知道漂亮是用来形容女人的。
但蒹孤城知道她说的漂亮形容的是人。
蒹孤城点点头,说了声抓紧了,就在水面上飞奔起来。
豆花一开始很害怕,不敢睁开眼睛,但过了一会儿听着耳畔传来的呼呼风声,她忍不住睁开了眼。
她身边的景色在不停地变化,身边的芦苇丛飞快地后退,身前的芦苇丛又飞快地接近,代替了原来的芦苇丛,仿佛它们没有变一样。
身下的水面上泛起的涟漪大小一样,泛起的频率也一样,仿佛除了他们两个人在动,其他的不过是静止的。
虽然风有些冷,但蒹葭叔叔身上传来的热量让他感到很温暖。
仰起头,便觉得风吹脸上很舒服,不由地在身后留下了一串笑声。
蒹孤城循着人的气味来到了一个小岛上,岛上的泥沙很多,但是蒹孤城走在上面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岛上有些雾气,透过雾气,可以隐约看见有个寨子建在不远处。
蒹孤城放下了豆花,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豆花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问问里面的水贼你爹娘在哪,好不好?”
豆花黑黑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眼中透出的可怜让人无法拒绝,“不要,我要一起进去。”
蒹孤城想了一会儿,“到时候叔叔可能会和别人打架,你怕吗?”
豆花摇摇头,把手握得更紧了。
蒹孤城笑了,起身牵着豆花向寨子走去。
这个寨子不大,没有鼍龙寨大。
蒹孤城在寨子门口被人拦下。
“你们是谁?你们来干什么的?”一个水贼张开弓指着蒹孤城。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小姑娘的爹娘?”蒹孤城自觉这话问得很有人的礼数,豆花站在蒹孤城身旁跟着点点头。
水贼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人,“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没见过,你们赶紧滚!”
蒹孤城见豆花低下头泫然欲泣,牵着她缓缓向前走,“那我进去问问你们寨子里别的人,他们说不定见过。”
豆花听了又抬起头,有了笑容。
“你再往前我就放箭了!”
蒹孤城不闻不顾,一脸人的淡然,继续往前走,让原本有些害怕的豆花也有了勇气。
突然蒹孤城左手猛然抬起,抓住了射向自己面门的箭矢。
蒹孤城看了那人一眼。
椭圆形的瞳孔猛然一缩,右手抱住豆花的腰,右脚向前一踏,响起了犹如战鼓般的声音,人如箭矢一样冲了出去,左半身前倾,一眨眼已经到了那个水贼面前。
那个水贼尚在箭矢被来人接住的震惊之中。
两人相距不过五步,自己强弓射出的箭不过眨眼睛间就能射中目标,要多么快的反应才能有所动作,又要多大的力量才能让箭矢停下?
脸被来人一把抓住,一股难以抗衡的巨力便从那人的手上传来,后脑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直到晕过去的前一刻,他从指缝间看到了那人嘴里露出的獠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人。
还好蒹孤城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不然可能会把他弄醒再揍他一顿。
豆花冲着倒在地上的水贼哼了一声,笑眯眯地跟着蒹孤城进了寨子。
她被人用弓指着,还看到人被打晕的场面也丝毫不怕,不愧是在水贼寨子生活过的孩子。
这个寨子里远没有鼍龙寨那样轻松和谐的氛围,寨子里没有老人和小孩,也没有稻田,显然东西都是抢来的。
寨子里的水贼三三两两,不是在喝酒吹牛就是在赌博,污言秽语层出不穷,连寨子里来了外人也没人注意到。
蒹孤城皱着眉,用脚踢了踢一个睡在路上的醉鬼,见他没反应便走向另一边,一桌在赌博的人。
“别推老子,玩儿的正兴起呢。”那个正在推牌九的人还不知道推他的人是谁。
“请问你们见过这个孩子的父母吗?”蒹孤城决定之后说话要注重礼节,起码在豆花面前要这样,因为他觉得这样说话更像人些。
“什么玩意儿?”那人骂骂咧咧的回头一看才发现说话的是个陌生人,不由一惊,站起来后退两步。
蒹孤城觉得他这样说话好像也挺像人,但他不决定改,“请问你们见过这孩子的父母吗?”蒹孤城很礼貌地重复了一遍,虽然他不觉得之前那句话他没听清。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蒹孤城觉得这人明显在答非所问,不由叹了口气,他有些不想再重复第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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