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来的钱?这得有好几百两了吧?”杨小央惊讶地问道。
李从文一脸平静地回道:“哦,有一半是从被俘的水贼身上拿的,一半是官府给的,说是剿匪有功,赐银三百,以兹嘉奖。”
“官府那么小气?就给三百?我们可是给岳州抓了近两万不要钱的劳力的!”
李从文又把布袋子放回怀中,“现在岳州新城就要开工,用钱的地方多。而且据说这三百两还是刺史的私房钱,官府已经拿不出更多了,你也就别抱怨了。”
杨小央长叹了一口气,算是表示惋惜。
方三一愣,对着李从文说道:“这么说你是折刃公子?那擒住我的这位想必是妖刀前辈了吧?”
众人皆是一愣。
“折刃公子是在叫我?”李从文饶有兴趣地问道。
方三冷哼一声,杨小央也不知道他一个被抓住的人怎么还这么嚣张,“现在岳州城附近已经传开了,说是有个富家公子在剑仙徒弟与各派弟子比武前,仅遥遥出了一剑,便折断了千余件兵器。哼,于是就有人给你取了个这样的名号。”
李从文从来不知谦虚为何物,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哎呀,这名号不错啊。既能表现我武功之高强,又能衬出本公子的气质,取名之人一定读过很多书。”
杨小央是万万没想到李从文一个给人打杂的也能混个名号,不禁开始幻想自己若是当时也去助二傻一臂之力该多好,但自己好像没什么能帮他的。
难不成要在边上呐喊助威?这样的话自己的名号怕是要变成折刃公子的大嗓门下仆了。
方三突然一扬头,“这次是我方三偷错了人,还被妖刀前辈擒住,都是方三的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杨小央不去理会沾沾自喜的李从文,对着方三说道:“没想到你还挺有大义?”
“你家公子都没问话,你一下仆乱插什么嘴?”
杨小央万万没想到这方三变脸便这么快,刚才还一脸愧疚,怎么对自己就恶言相向了?
不行,果然还是很想拍死他。
“我不是下仆。”杨小央说得很严肃,很认真。
“就你这样的你不是下仆是什么?”方三冷笑一声。
鞠夜阑听闻没忍住噗嗤一笑,又复而大笑,都快直不起腰了。
方三又对着鞠夜阑扬了扬嘴,“那位是公子的婢女吧,到底是折刃公子家的婢女,难得的有种书卷气。”
鞠夜阑的笑声戛然而止,对着方三很不淑女的大喊道:“你才是婢女!”
这可能是鞠夜阑能喊出的最狠的话了。
杨小央已经无力反驳,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方三。
难道要折回岳州城交给官府?他有些懒,不愿重新走一遍。
那就带着他到了下个镇子再说?那好像更麻烦,也不太乐意。
杨小央正犹豫着,李从文已经招呼老陈松手,很熟络地拍着方三的肩膀,“方兄,你今日的行为让本公子得到了一个启发。”
杨小央盯紧了方三,害怕趁机他跑了,从他走路没点声音就能看出此人轻功不俗。
杨小央正全神贯注呢,听到了李从文说的话,下意识地问道:“你要干什么?莫非想去抓贼?”
李从文哼哼两声,“本公子准备当侠盗!”
方三冷哼一声,“公子你虽武功高强,可侠盗也并非武功高就能当的。”
杨小央收回盯着方三的目光,不由看向李从文,他很想说一句你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
但当他看到老陈含笑点头,鞠夜阑眼里又放出光来时,杨小央就知道大势已去。
杨小央叹了口气,侠盗就侠盗吧,现在只要是可能让他突破人仙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一下。
“方三啊,下次行窃的时候要看好了人。
富人也不尽是坏人,这人可不是非黑即白,你得找那种无恶不作的富人偷才是正理。
今日你且走吧,回去好好想想什么样的盗才是善。”
要不是杨小央太了解李从文,都会以为他是一位大儒。
方三皱了皱眉,又冷哼一声,显然对李从文的话不尽认同,“今日是我做错了事,我愿自断一臂谢罪。”
杨小央翻了个白眼,感情在你们江湖人看来手臂都不能算个手臂呗?动不动断手断脚的,也太血腥了点。
李从文哈哈大笑,大手一挥,“大可不必,日后多多行善就好。”
方三行了一礼,几步就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中,而且还没声音,此人轻功确实不一般。
在杨小央看来,侠盗不管怎么说也终究是个贼,把富人的钱偷来给穷人又怎么样。
富人还是富人,穷人还是穷人。
富人有他富的道理,穷人也有他穷的道理。
虽然他并不反感去偷为恶的富人,去帮助受人压迫的穷人。
至于李从文叫一个贼去多多行善,杨小央表示方三能听进去真是有鬼了。
既然贼走了,众人也就散去接着睡觉了,而且都遭了贼竟然也不安排人守夜。
毕竟小荼现在还醒不过来,鞠夜阑守了跟没守一样,还有可能一命呜呼。
李从文就是个心大的,杨小央虽然是最合适的,毕竟他练了食气法之后其实对睡眠的要求不高,但架不住他是个懒人。
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老陈太厉害,杨小央之前分明看到他睡得正香,有人来就能立马醒过来。
到底是个老江湖了,有他在实在是太让人放心了。
第二天一大早杨小央就听着账外的鸟叫声醒来了,虽然睡的时间不长,但还是很舒坦的。
老陈已经不在帐篷里了,而李从文还在睡觉。
杨小央也不去叫他,准备先去洗漱一番。
只是刚理好头发,却发现自己鞋只剩一只了。杨小央又在帐篷里找了一圈,加上李从文的也就三只。
杨小央有点懵,对着仅剩的那只鞋思考了很久。
莫非我长穿的那只鞋受我体内灵气影响,已经修炼成妖了?
那也不对啊,自己才修炼了三年不到,要是这样岂不是鞋妖要全天下都是了?
正在杨小央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他发现剩下的那只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倒出来一看,发现是封信。
杨小央挠挠头,难不成是祖师留的?
打开一看,杨小央的脸一下就黑了,上面写着:
方三来此取走下仆布鞋一只。
杨小央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贼!况且他图什么?
“老陈,大事不好了!”杨小央大喊道。
“大清早的嚷嚷什么?”李从文被杨小央吵醒,没好气地说道。
这时老陈也进了帐篷,杨小央指了指那只孤独的鞋,又把信摊开,“昨天那个方三又来了,他偷了我一只鞋,还留下了一封信。”
李从文瞥了一眼,鄙视地说道:“你不会在鞋底藏银子了吧?”
杨小央觉得自己受了冤枉,大喊道:“你给我在鞋底藏块银子试试,看你能走几步!”
杨小央看到李从文撇了撇嘴,也不再去管他,又向老陈问道:“老陈,你昨晚有看到方三进来偷东西吗?”
出乎杨小央意外的,老陈竟然点了点头,杨小央一惊,“您没拦住?他的轻功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竟然您都阻止不了?”
又出乎杨小央意外的,老陈又摇了摇头。
他呵呵一笑,“其实老夫昨晚看到他进来了,但我看他没有恶意,就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当时你们睡得正香,老夫不忍打扰你们,就对着方三眨了眨眼。他看到后就在你的鞋里藏了封信,还拿走了一只。
我刚想问问他要干什么,他又塞给了我一封信,当时天太黑我也没看,看他只那只鞋我也就由他去了。”
杨小央急忙问道:“那信呢?”
老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只是表情有些奇怪。
杨小央打开信一看,勃然大怒,上面写着:
我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下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