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恒见她眼里闪出一丝光亮,心里的一丝好奇心瞬间湮灭。
他知道,她还是想说服他,不想让他违抗总部之命。
若是能用那些人稍微牵绊一下自己,也许自己就会在两可之间选择顺从天命。
但她根本不知道,这不是两可之事。
否则,自己又岂会如此艰难?
果然,仇希尹似乎见他面带好奇,声音更加急切道:“诸子百家,说起来,几乎与你带下来的那些修士有关。”
“诸子百家?”
“不错,自从你传道老聃,他便西出函谷关,点化胡人,立身得道,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卷《道德经》传扬天下。”
易恒脑海中想起老聃论道的样子,心里暗道,他果然还是悟了,立身得道,想必是老子的三个化身合而为一,那现在,道德天君的修为应该也到了金丹巅峰。
“而他由此也开创百家中的第一家,道家......。”
“而后,孔言兴传下的孔丘,开创儒家,孙博达传下后人孙膑,开创兵家,公孙致昌传下后人公孙衍,开创纵横家,韩家传下后人韩非,开创法家,还有墨家......。”
仇希尹声音越发急切,似乎想将他思绪拉回到巽星之上,拉回到中州大陆,让他记起这些一同并肩作战的兄弟,让他有所牵挂。
他思绪确实已经飘飞到过去,不过不止是这一世的过去,而是回到前世的过去。
心里暗自念道:“儒道法墨阴阳家,名杂农书纵横家.....。”
所谓诸子百家,其实最为重要的便实这十个。
原来,这些都是自己带下来的修士留下的传承?
他心里不由苦笑。
仇希尹的心思他自然清楚得紧,接下来,应该是要再次劝说自己,不可肆意妄为,否则,受到牵连的,不止一人。
“师兄,这些修士的性命、他们的家族,以及他们留下的传承,也许便在你一念之间,是传承千秋,还是化为灰飞,师兄......。”
“希尹。”他轻声叹道:“若是有得选择,师兄又何曾忍心如此?”
“呵呵!师兄仍是执意如此?”
“待师兄想出周全之策......。”
“来不及了!除非师兄亲自出手,但若是师兄亲自出手,那师兄的瞒天过海之计绝对没有半分可能成功!”
易恒心里一惊,急问道:“我自然不会亲自出手,但为何来不及?此时那秦家大将白起,应该一路势如破竹、直逼赵国大军,而廉颇只能死死防守吧?”
“不错!白起以偏军牵制赵国主力,暗地里派遣主力从三面环绕以欲合围赵国,一战而胜之,殊不知,赵国早有修士察觉,这不过是假象罢了!”
“莫非赵国节节败退,廉颇死守不战,都是赵国有意而为之?为的,就是欺骗白起?”他浑身忽地冒出冷汗。
仇希尹脸上微现苍白,话到此处,她若是还不知他心意,那她便是白修炼一场了。
“何止如此?赵国早已定下计策,假装中了秦国离间之计,将廉颇召回,假意杀死,而后派出赵括,说不定,此时廉颇已死,赵括已出,师兄,算了吧!”
易恒脑海中“嗡嗡”作响,他不会怀疑此话的真假。
仇希尹绝不会用这种谎言来欺骗自己,哪怕她十分想阻止自己,但绝不会用这种方法。
如今,不是怀疑的时候,而是该怎么化解这杀局。
原来,前世历史都是错的,秦家虽有修士,但比起占尽大义的天法部修士,那秦胜天又岂敢公然反对天意?
如此一来,虽然秦胜天想冒险一试,但绝不敢公然露面,被算计也属正常。
他此时恨不得立即飞到咸阳宫,找到秦胜天,让他阻止白起的合围之计。
“师兄,你既然有你不得已的苦衷,那希尹也不强求,今次希尹便与你比一次,你我不能亲自出手,全凭计谋,你扶持秦家,我选择赵家,若是你输......。”
“若是我输,那便是天意难违,师兄唯有依从天意!”
“要知道,希尹并非一人.....。”
“师兄自然知道,希尹本就是天法部在此间代天授命、替天执法之人。”
“好,若是这样希尹都还会输,那希尹便陪着师兄,完成瞒天过海之计!”
“希尹.....。”
仇希尹绝美的脸上凄然一笑,但随即双眼发出光芒,坚决地道:“自小便知师兄之能,今次希尹亲自讨教,绝无放水之意,也请师兄倾力而为!”
“我.....。”
仇希尹话音刚落,浑身法力涌动,身体无风自起,“嗖”一声便冲出十多丈外。
并不停息,也不听他话语,身形一阵模糊,转瞬间便消失在烟雨之中。
易恒呆呆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江南烟雨最是朦胧,最是让人留念,也让人泛起忧愁。
他静立片刻,心知这已经是她能作出的最大让步。
自己胜,则她陪着自己一起布下瞒天过海之计,不被总部发现则罢,一旦发现,别说是她,恐怕连她师傅也难以承担这种责任。
若是自己败,他眉头微微皱起。
“若是自己败给她,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随即猛地抬头,朝西方看去。
咸阳宫中,秦胜天、秦始皇是否正高兴地等着白起凯旋呢?
“若是连她都胜不了,那有何资格带着她踏上长生路?咸阳宫,秦始皇,易某倒要见识见识!”
他忽地豪情顿起,低呼一声,运转浑身法力,身形一阵模糊,瞬间便消失在烟雨朦胧之中。
“咸阳宫阙郁嵯峨,六国楼台艳绮罗。自是当时天帝醉,不关秦地有山河。”
咸阳宫,此时并不雄伟和宽大,秦家所有人都不会知道,在秦国一统天下之后的咸阳宫,将会是多么雄伟和广阔。
位于秦都咸阳城的北部阶地上的咸阳宫,此时不过是徒有宫殿之名,实则只是几间四五丈大小的青砖楼宇。
此时已是半夜,四周早已陷入黑夜之中,唯有正中大殿内,仍是灯火通明,隐有高昂话语传来。
“白道友,料不到你在此处,除了悟得两分天地大道之外,竟然还培养出如此优秀后辈,真是不虚此行呢,等回到巽星,你白家当记一大功劳。”
“哈哈,白且离先谢过秦道友,白起此子,确实是白某悉心培养的后辈,此时他全力协助秦家,也是应有之意,你我两人,何须提功劳二字?”
秦胜天眼中精光一闪,但随即端起酒杯遮住精光,大笑道:“哈哈,你我两人相交莫逆,提功劳二字倒真不妥之极,我自罚一杯!”
“我等相陪!”
大殿中轰然齐响,白且离等十多个修士纷纷举杯相陪。
一时间,酒水入口的“吱吱”声很是明显传进大殿外的黑夜中。
十里外的易恒并没有故意隐藏身形,穿破黑夜,朝灯火通明之处飞去。
神识里早已见到众人面上兴奋之色,他自然猜出是为何事,心里不由更加焦急起来。
若是来不及阻止,长平之战并不是前世史书中记载的那样,赵国大军全灭,反而是秦国大军全灭,那他再有翻天之能,也无法将秦家扶持上位。
没有凡人军队,自己又不能亲自出手,那结果显而易见。
更何况,历史必须是赵国大军全灭。
十里距离,不过瞬息。
他眉头紧紧皱起。
一群修士交谈,自然无须凡人把守宫门,故而他穿出黑夜,也无遮掩之意,大大方方地站在大门外。
只是大殿中十多修士,甚至秦胜天,居然都未曾发现他的到来。
这到底兴奋大意到何种地步,可想而知。
越是这样,易恒心里越是感觉紧迫,他抬起右脚,跨进大殿,脚心微微发力,便听“啪”一声,整个大殿灯火瞬间晃动。
“谁?”
一声爆喝,众人猛地扭头朝大殿门口看来。
一身青衣,面貌平凡,漆黑的双眼在灯火中竟然闪烁着光芒。
“秦道友,四十年之约,不知道友安排得如何?”
易恒也懒得说闲话,抬步便朝大殿中走去。
数个修士刚才听见吼声,扭头过来见到他之时,双手猛地捏动指诀,浑身法力隐隐暴动。
但此话一出,再加上他面貌、动作,众人捏动着指决的双手、快要涌出的法力,瞬间凝固。
如同脸上惊恐之色凝固一般,呼吸都瞬间停止。
秦胜天反应很快,他话音刚落,便立即起身大笑道:
“哈哈,原来是老熟人易恒易道友,易道友安排的事情,秦某岂会不倾力完成?道友放心,三年后,天下修士必齐集此处。”
他一边大笑着说话,一边热情地走下高台,朝易恒迎来。
易恒心里冷笑一声,见他眉目间闪烁着疑惑之色,哪里还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当年在巽星上时,若非自己相助周家,秦家绝对有拿下神鹿的实力。
正是自己横插一腿,才让秦家等待了近千年。
任何一个秦家修士,恐怕都恨透自己,更何况是他?
而现在关键时刻,自己又出现在他秦家与赵家相斗之处,他心里岂会不疑惑,不害怕?
只是此时没有时间多说,故而他直直朝高台上的座位走去,双眼盯着迎面而来的秦胜天冷声道:
“此次易某前来帮你秦家,秦道友为易某做点事,自然应该之极!”
此言一出,众人瞬间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