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追星见锦衣少女晕倒,忙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搂住,同时输出一道真气,缓缓由后背督脉传入。
白衣人眼见沈追星如此武功,已无可能劫持锦衣女而去,再看外面形势,败局已定,己方人马本是孤军深入,再不撤离将会全军覆没,连自己都可能回不了老巢,当机立断,命令所有手下撤离。只是再也不敢乘船,纷纷跃入水中,往北岸游去。
洞庭帮众人见了,又是一顿箭雨伺候,射杀一半,但黑衣人似乎水性不差,许多人潜水逃离。于如龙吩咐手下打扫战场,搜寻活口,自己登船来寻沈追星。
吴清风、杨如山、韩战三人此时汇聚到主人跟前,见沈追星正在用内力施救,放心下来,却也不敢打扰沈追星,只是待在一旁。三人看到老二郭凤举死状凄惨,都愤恨不已,四人之中,韩战最年轻,平时喜欢嘻嘻哈哈地开玩笑,可是感情最为丰富,此刻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吴、杨二人也劝不下来,只得任他哭去。韩战原来在前线作战时就是如此,打起仗来非常勇敢,可是每次打完仗见自己身边一个个活生生的战友变成一具具无生命的尸体,总是悲伤难过,要哭上几天,主帅见他总是如此,哭得自己心烦,正好这边要人,便把他打发过来充当护卫,哪想到韩战远离战场来到这里,居然还要大哭一场。
此时于如龙来到近前,表明身份,吴、杨二人上前致谢,表示日后定登门拜访,只是主人身份特殊,未经允许,暂时不能透露,还请见谅。于如龙也是老江湖,料知对方必有隐情,也不强求,就吩咐手下帮助清理船只,心里却暗暗猜测到底是什么人惹来对方大动干戈?
在沈追星的真气调理之下,锦衣少女缓缓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看沈追星搂着自己,顿时满脸娇羞,推开沈追星站了起来,满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举步往前走去。
吴、杨二人看到主人无恙,心中才感安慰。
此时的锦衣女已经恢复了从前那高贵矜持的模样,但看到郭凤举的惨状,仍然忍不住落下泪来。
战事已毕,洞庭帮人要坐船返回岸边继续等人,锦衣女回到船舱内,再也没有出来。沈追星只得随洞庭帮人 返回。临行前,满身是伤的杨如山走到沈追星近前,突然出拳打了他一下,沈追星没有躲避,杨如山笑道:“好小子,不错,咱俩那一架没有白打。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说着又在沈追星的肩上轻轻怼了两拳,这才去了。
湖上两船各自驶离。沈追星回到“岳阳号”上,此时众人都已见识过沈追星的武功,对他敬服不已,视为天神一般,纷纷上来和沈追星搭话,沈追星本来就没有架子,又是少年心性,顿时和洞庭帮众人有说有笑,打成一片。
船靠岸后,沈追星正要下船离去,众人一致挽留,于如龙道:“实不相瞒,我们在此等候之人正是少帮主陈天定,你们朋友一场,何不见上一面呢?”
沈追星想想也是,自己用人家的战船、人员打了一仗,也应该当面谢谢才是,再说自己也没有什么特别着急的事,便留在船上,等候陈天定。其间他倒也不沉闷,在船上东窜西看,觉得一切都新鲜好玩。
天黑时分,沈追星看见远处有星星点点火光往这儿过来,船上瞭望之人也发现有人前来,于如龙忙派人前去打探,沈追星也跟着前往。
走到半途时,别人还只是看见火把,沈追星却已经看清来人,正是洞庭帮少帮主陈天定一行人马,说了声“是他!”便抢先迎了上去,众人一愣,忙跟了过去。
沈追星提气前行,没几步就窜到那队人马前面,把开路骑士吓了一跳,以为有人偷袭,纷纷拔出兵器来,却被陈天定笑着制止。二人再次相见,都非常高兴。陈天定仔细看了看沈追星,见气宇轩昂,眼中神光乍现,欣然道:“你长高了不少!功夫又精进了许多。”二人边走边谈,沈追星快速地把今天发生的整件事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陈天定听后夸道“做得好!”,不知是说沈追星还是于如龙。这时接应之人也迎了上来。二人又说起那天长江上双方相斗之事,觉得好像是昨天刚刚发生一般。
上船后,陈天定下令将船驶离岸边,泊在湖中心过夜。同时摆开酒宴,替沈追星接风。几人边吃边聊,陈天定问起今天战事的一些细节,于如龙详细说明。
陈天定听完后,说道:“按照于叔的叙述这些人似乎是盘踞东南海岛上的倭人,这些倭人平时只在沿海一带活动,是什么样的人让他们劳师动众深入内湖来劫持呢?这人的身份大不简单。还有这人身份如此尊贵,其行踪应该是绝对保密的事,远在千里之外的倭人又是如何提前得知而在此设伏呢?这也是一个关键的问题。于叔这事你做得非常好,如今白道武林腐败不堪,想我洞庭帮人,虽为黑道,但遇见此等事情,也应该挺身而出,仗义出手,否则,让那倭人以为我中原武林无人呢!其实,黑、白不是绝对的,白能变黑,同样,黑也能变白。”
于如龙点头称是。这段话说出了陈天定的心声,作为黑二代的陈天定自接掌洞庭帮一来,考虑得最多的是洞庭帮的发展方向,时代已经改变,只靠打打杀杀的已经行不通了,他必须替同样年轻的洞庭帮二代考虑,希望将洞庭帮由黑洗白,走入正途。这次来太湖也是去无锡漕帮总部和富老六秘密见面,退还了劫持的漕帮物品,并协商双方合作的可能。只是陈天定的设想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许多老一辈的洞庭帮众不愿意改变,多亏了副帮主于如龙坚定的支持,陈天定才能有所作为。
第二天清晨,陈天定率众离开太湖,经长江返回洞庭。临行前再次邀请沈追星前往洞庭,处理完帮中事务后,好陪他去京师办事。沈追星答应陈天定一两个月内会去洞庭帮会合,二人就此分别。
接受上次走错路的教训,沈追星这次决定穿过无锡城走官道,再由江阴过江,去泰州寻宝。自己既然答应了陈天定就应该陪他去京师,做人要言而有信!其实心里暗暗期待或许能在京师再次见到那锦衣少女,只是这个心思被深藏在心底,自己或许都不知道、或者不会承认罢了。
这时的天气已经变得炎热起来,白花花的阳光照得哪儿都发亮,路边的杂草好像被晒出了油似的,野花树枝都被这日头“烤”出了香味,薰得人迷迷糊糊,成群的蝴蝶、蜜蜂在花丛里、菜地间飞来飞去,尽情享受这一生中最美的时光。不远处的河汊里几个光着屁股的小孩在戏水打闹。沈追星晕晕乎乎地走在官道上,好在路边不时会有几棵枝繁叶茂的杨柳树可以遮荫避阳,才让沈追星有了继续在烈日下行走的勇气。
官道转过了一个弯,前面路边赫然出现了一个凉亭,里面有一人,手持一个大葫芦,正在歇息。沈追星不以为意,走近前,发现那人似乎在朝自己招手微笑。
沈追星仔细一看,这才认出那人是锦衣少女的护卫之一,出身武当的吴清风,沈追星对他印象不深,所以一开始并未在意。
沈追星离开官道,走进亭内,笑道:“怎么这么巧,道长也出门吗?”
吴清风站起身来,说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只不过这次我是特意在此等你,带你去见一个人。”说罢,再不多言,起身在前领路。
沈追星心里一阵惊喜,难道是那锦衣少女派他来的?想开口问,却又不好意思,心想,一会儿吴清风自己就能说出来的。
哪知这吴清风身背葫芦,人也像个闷葫芦似的,一路上居然一言不发。
沈追星有点忍不住了,旁敲侧击得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无锡。”吴清风吐出两个字后,又闭上了嘴。
又走了一阵,快到无锡城时,沈追星忍不住又问道:“到无锡见谁?”
“到时你就知道了。”说完,还皱了皱眉头,好像有些厌烦似的。
沈追星心中暗想:“那四个护卫中,老二郭凤举已死,可以不提,老三杨如山和老四韩战倒是爱说笑之人,这个老大吴清风不知为何会这样,可能是在武当出家当道士时间长了,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导致不爱说话了。谁要和他搭档执勤可就无聊了。”忽又觉得自己这么暗地里编排人家似乎不大厚道,又替他找个理由:“或许是因为老二郭凤举刚死,想他二人平时情真意切、兄弟情深、相敬如宾,现在却痛失挚友,太多的悲伤导致他心肝淤塞从而默默无语呢?”自己这么一想,随即在心中原谅了吴清风,更加对他同情起来,暂时忘记了自己要去见谁这个问题。
再次进入无锡城门时,虽然仍有锦衣卫在门口盘查,但一见沈追星跟在吴清风身边,便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入了城。
前两天进城沈追星忙着去看阿爹的故居,心情压抑,也没怎么留意街景,这次再次走在无锡大街上时真且感受到那江南水城特有的繁华和文化,大街上人来人往,彼此用特有的“吴音软语”交谈着,非常好听,听他们说话,让人联想到又糯又香又软的糯米粽子,沈追星听在耳中时,还会学上两句。
走过几条街道,来到一个深宅大院前,吴清风停下脚步,只见那院子白墙灰瓦,朱门金环,气派非凡,门口一对石狮子立于门口,威严肃穆。此时大门紧闭,吴清风上前拍打门环,随即,门从里面打开,沈追星随吴清风进入后,大门又立即关上。转过一道萧墙,前面出现一道长廊,沈追星突然发现,一对锦衣卫持刀立于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