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东猴顶。
“武功方面小女子甘拜下风,但因家族的关系,对暗器方面还略有心得。你我相距十丈,由小女子发射暗器,如果三次皆不中,情愿束手就擒,任凭发落如何?”
无极僧心想,如果以强硬手段将这个女孩抓住,一定会招来强大的反弹,反倒不美。如果能够让她心悦诚服,岂不更好?以自己的武功,天下已没有人能够用暗器伤得了自己。
想到这里爽快的对黄亦可道:“好,一言为……”
“定”字还没有说出口时,黄亦可袍袖轻扬,仿佛一阵寒风吹过,一捧细不可见的牛毛银针从袍袖中射出,直奔无极生的面门和胸前射来,毫无征兆,令人措手不及。
无极生微微一笑,轻舒右手,将功力聚集在紫金钵盂上,一招“神龙吸水”使出。
说也奇怪,那些泥面门和胸前只有三尺距离的牛毛银针突然改变了方向,全部被吸进了紫荆泊于之中,一根不剩。
黄亦可倒吸一口冷气,如此内功,简直匪夷所思,娇叱一声:“再接一招试试!”说完双手一晃,变戏法一样的掏出了两只黄金镖,一前一后向无极打去。
这一招有个明目叫做“初一十五”,来当年的暗器怪杰郭凤举所授。郭凤举早年闯荡黑道时将这一招传给了黄非凡,黄非凡又将这一招传给了自己的妹子。
黄金沉重,无极再也没有办法使出“神龙吸水”的功夫,将之吸住,只得伸出钵盂老老实实的朝金镖照去,嘴里说道:“如此贵重的暗器,怎可浪费?贫僧收下了。”
黄亦可娇笑道:“原来大师也见钱眼开呢!”
眼看着两只金镖就要落入钵盂,被照单全收,突然间,途中生变,本来极速飞行的前面那一只镖突然停顿了一下,后面那一只标镖顿时撞上前面那一镖,这样一来,两只飞镖方向全变,由原来的笔直飞行变成一上一下,一支飞向无极面门,另一只插向无极小腹。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而且离得很近,一般人两只标镖全都躲不过,有些江湖高手能够躲过一只镖,却躲不过另外一只镖,正所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一招的名字由此而来。
好个无极僧依然站立不动,只是右手轻晃,将紫金钵盂旋转着抛向空中。
钵盂高速旋转,好像飘浮在空中一般,并不下落。
与此同时,无极右手一拨,左手一弹,那本来已经改变方向的两只黄金镖,再一次改变方向,如同两头被驯服的野兽,老老实实地往悬浮在空中的钵盂飞去。
“铛……铛”!两声锐耳的金属交击声传来,金镖依次落入钵盂,无极缓缓伸出右手接住,说不出的安详、潇洒,一派世外高人的风范。
黄亦可见状脸色大变,“我不信你能接住我下面这一自上而下的招式!”
说完掏出一物往空中扔去。
自上而下攻击的暗器虽然少见,但也并非没有,无极双眼紧盯着飘在高空的暗器,脑中正在思索哪几个门派有这种奇特的招式,眼看着暗器越飘越高,无极突然想起一事,脸色大变,暗叫一声:“不好,上当了!”
只见那件飞在高空的“暗器”突然间爆炸起来,除了发出剧烈的响声外,还散发出五彩缤纷的火花!
那不是什么自上而下的暗器!那是一个像山寨示警的特制礼花,无需动手点燃,只要用内力暗暗捏碎其中的装置,短时间后便能爆炸。
巨大的响声在山谷间回荡,树枝上的雪花也被震落下来,无极用不能自信的眼神看着这一切,脸色渐渐的变得有些铁青,露出了一丝杀气。
他提聚功力,一步一步朝黄亦可走来。
黄亦可不负所托,终于向山寨发出了警告。
此刻她站立当场,丝毫没有逃走的意思,看着缓步走来面露杀气的无极,露出了轻蔑的眼神……
在山坡的另一侧,朱能正挥舞镔铁双戟和韩战四人作生死之战。
朱能的武功属于硬马硬桥,而寒战的武功胜在灵动无比,总的来说,二人武功不分上下,如果朱能单独和韩战正面作战,时间一久,朱能必胜。
但今天情况不同,韩战有三个帮手相助,那三人都是边军中一等一的斥候,除了清宫优秀以外,也是真的上过战场,四人配合起来后,朱能就不是对手。
此时的朱能因为没有听到黄亦可示警的动静正在替山上担心,因此拿出全身功力和四人拼命。
寒战四人游走不停,不一会儿便在朱能身上刺上一剑砍上一刀,因而此时的朱能如血葫芦一般。
好在韩战四人占据上风,不愿意和他拼命,否则朱能早已死在当场。
但就是这样,时间一久,朱能还是同样支持不住。
时间一点点过去,朱能虽然点穴封住穴道,想制止流血,但一用力伤口又再次崩开。
朱能心中长叹一声,出师未捷身先死,自己从小立下志向,要成就一番大业,但天下太平,无仗可打。
现在燕王朱棣准备起事,正是用人之时,但自己却糊里糊涂的死在这里,真是心有不甘。
朱能猛的挥舞右手铁戟,拨开两把砍刀,左手铁戟正要趁势刺出时,后腰一痛,中了韩战一剑。
朱能扭转身躯,他知道长此下去,自己必死无疑,索性在临死前和韩战同归于尽,省得窝囊的死去。
他狂吼一声,一招“铁树开花”,双戟横扫直劈,不顾旁人,只奔韩战而去。
韩战剑如灵蛇,脚踩奇步,并不正面交锋,只是缠斗,一时间兵器交击声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突然眼前一黑,好不容易才撑住,知道自己已经快油尽灯枯,心中不禁惨然。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从山那边传来。
众人都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停下脚步,放下兵器往空中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朱能一眼看出这是和山寨约定的示警信号,知道黄亦可已经成功报警,顿时精神一振,趁着韩战三人目瞪口呆的时候,朱能将双戟插回后背,就地一滚,顺着雪地往山谷滑去。
韩战手下待要追赶,却被他伸手拦住。
“朱能已经受了重伤,一时半会儿成不了威胁,现在已经有人向山上报警,因此攻打山寨乃是当务之急。”说完带领三人施展出轻功,急速往山顶奔去。
浙东沿海。太平村。
刚刚给村里孩子教完书的铁铉,带着张秀静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张老爹的茅草屋方向走去。
秀静的身后自然跟着石头。
“我爷今天一早出海,应该打了不少东西,秀才,你今晚可有口福了,可以好好喝一顿……”
说到这儿,张秀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家里没酒了,我去再打一点,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自打你来了,爷爷喝酒比以前多了不少……”
“但是爷爷也有遗憾呢!那天跟我说的……”铁铉面有忧色的说道。
“咦,我怎么不知道呢?”
铁铉先是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才缓缓的说道:“爷爷那天跟我说,他岁数大了,最想喝的酒,是我和你的喜酒……”
张秀静一听顿时满脸通红,“原来你也是个不正经的……”
“人伦大礼,是天下最正经的事呢!”铁铉居然摇头晃脑的说起来。
“我去打酒了,不再听你胡言乱语……”秀静红着脸,飞也似的跑了,石头很自然的跟了过去。
铁铉站在原地,看着秀静远去的背影,嘴里喃喃自语道:“爹,你说的没错,这种平静的生活才是我要的。”
此时天色阴沉,已是初冬季节,当日彤云密布,当秀静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时,铁弦的眼光落在了天边的云层间。
“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可是这南方的冬天哪来雪呢?”
铁铉怀着一种独特的情怀,嘴里自言自语的念叨的一些诗词,潇潇洒洒的往张老爹的茅草屋走去。
离茅草屋还有五十丈时,铁铉已经闻到了。张老爹煮海鱼的味道。
还有三十丈时,铁铉停下了脚步。
短暂的停歇过后,铁铉将夹在腋下的书卷轻轻的放在一块大石头上,提起功力,慢慢的走进了茅草屋。
屋里依然是香气扑鼻,但铁拳已经完全失去了食欲。
张老爹尴尬的坐在角落,两男一女,三个陌生人却大摇大摆的坐在正中。
“铁铉?”坐在中间的那个年轻女子发话道。
“正式在下,三位有何见教?”铁铉面露微笑,淡淡的问道。
斯波义美见铁铉是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顿时眼前一亮,抛了一个眉眼,面露笑容道:“林坤林大人安排过来的,你应该知道,船在哪里?不知为何,这个张老爹居然一无所知。”
铁铉的大脑飞速旋转,自从那天黑风偷袭过后,铁铉已经对林坤产生了怀疑,所以见对方提起林坤,更是提高了警惕,只是表面上不露声色。
铁铉顺着他们的话语道:“没有我的允许,张老爹当然不能告诉你们有关船的事,想要看船跟我来吧。”
说着铁铉就要将三人往外引去,他早已看出这三人身份诡异,又是林坤介绍来的,想必更是不怀好意,只是害怕对方拿住张老爹做人质,或者直接伤害张老爹。
斯波义美三人一听这话,便撇下张老爹,跟随铁铉往外走去。
“我回来了,看我今天给你们买的什么酒?惠山黄酒!今晚你们有口福了。”就在这时,张秀静打了一大壶酒,兴奋地走进了屋内,紧跟身后的是石头。
斯波义美停下脚步,先是狐疑的看了一眼张秀静,当她把眼光落到身后的石头时,牙缝里突然挤出几个字:“沈……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