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李府。
“哦,这你都能看出来?”李夫人秀目圆睁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
“这有何难?鄙友就来自蜀中。”说着沈追星用手一指求不得。
求不得第一次看见李夫人就觉得亲切无比,见沈追星提提到自己,便恭恭敬敬地走上前来深施一礼:“蜀人求不得见过夫人。”
李夫人见求不得聪明伶俐又霸气十足,也很是喜欢,便随口问道:“求不得?好有趣的名字,你说你来自蜀中,但听公子口音,却又是京师一带的口音,这是为何呢?”
求不得毫无隐瞒的说道:“实不相瞒,小子幼年在京师清凉寺出家,最近才回到蜀中认祖归宗。”
李夫人听言一愣,才勉强笑道:“公子说笑了,看你现在年纪也不大,按照你的说法,你在幼小时便由家人从蜀中送到京师出家,家中之人怎么会舍得呢?”
“那是因为我在出生不久被抛弃在了清凉寺的门口……”
“啪”的一声,李夫人右手一拍扶手,手腕上的玉镯断裂。
“夫人你这是……”求不得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我这是被你的身世凄惨所感动,世上竟有如此狠心的母亲……”
“我从来没有恨过我的母亲,我想她当年抛弃我,一定有着不得已的原因,因此,我对她只有思念和同情。”
“你俗家姓什么?”
“沙,在下沙圣邦。”
“……你……你和沙家堡是什么关系?”李夫人声音略带颤抖的问道。
“在下正是现任沙家堡堡主……夫人……莫非你认识我那身在京师的母亲吗?”
两人的对话到这里,求不得已经隐隐约约的觉得李夫人虽然人在镇江,不在京师,但必和自己的母亲有极大的关联。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超出了沈追星和纪刚的预料之外。
李夫人脸色惨白,声音颤抖着问道:“你脱下双脚鞋袜给我看看……是否双脚皆是六趾?……”
求不得脱下鞋袜,如双脚的六趾。
李夫人看了半天没有言语,但众人都看得出来,她正强忍着自己内心的激动。
求不得早看出端倪,向前一步跪倒在李夫人脚下:“求夫人慈悲,告诉我亲生母亲如今何在?”
李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求不得扶起:“孩子,我确实认识你母亲,也一定会告诉你她是谁,如今在哪里,但一定不会是现在,因为……时候未到……”
求不得还要苦苦哀求,李夫人一声“送客”,便带着丫鬟独自回到后堂。
沈追星双手扶起求不得安慰道:“相信我,你很快就会找到你的亲生母亲的。”
夜晚很快来临。
二更天刚过,两道黑影如狸猫般跳进了李府。
这两道黑影一路潜行,轻车熟路般来到了李景芳的卧室。
一人负责望风,一人悄悄对卧室观察良久,回头做了一个无人的手势,二人一同悄悄潜了进去。
两人皆蒙着面,其中一人手中捏着一颗夜明珠,借着微弱的光芒,在李景芳的卧室翻箱倒柜的寻找。 其中一人搬动大床的开关,大床出轻微的响声移动了起来。
停止移动之后,原来放床的地方露出一个木门,两人提开木门,一人望风,另外一人缓步走了进去。
没多久,里面的人对外面的人轻轻喊道:“纪刚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原来是两人分别是沈追星和纪刚。
由于白天已经来过一次,所以夜晚前来,便毫不费力的找到了李景芳的卧室。
以沈追星对机关的熟悉,轻而易举便找到了一个不大的地下密室。
这个密室中堆放了许多金银古玩,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其中一个柜子里整整齐齐的放了三套女人的衣服,不但有外套,还有全套的内衣内裤以及鞋袜。
“你确定这三套衣服,是前三个死者的吗?”纪刚低声问道。
“带回去问问死者家属不就清楚了,但最上面一套,我感觉就是刚刚死去那个死者的衣服,我的鼻子能闻出那个味道。”
“这个死变态!那还等什么?赶紧出去保持原样,明天确定后再来抓人。”
两人凭着记忆,将一切恢复成原样,悄悄的出了李府。
“想不到这一次李景芳弄巧成拙、作茧自缚,他本想借助李景隆对锦衣卫的影响力来占人田产、霸人女子,没想到最后……”纪刚感慨道。
“主要这一次是李锦隆看错了人,以为你会对他言听计从,作为它的工具使用,没想到你竟然敢和他对着干。”
纪刚低声对沈追星说道:“说实话,干了这些年,我最大的本事就是看人,李锦隆的小子最不是人,就算我这一次听了他的,帮了他的忙,回过头来他该咬你,还得咬你,对他再好都没有用。”
“幸亏这小子现在不在家,如果在家,我真怕你一时气愤砍了他。”
沈追星笑道:“我是那么嗜杀的人吗?江湖传言吧,靠不住。不过今晚这小子如果在,说不定我会……”
说在这里沈追星突然收敛笑容:“你说这小子圣诞快乐的不在家待着,现在出去干什么去了?不会是……”
“你是说他可能会去乌家……祸害乌大小姐?不可能吧,有乌家二丫头在吗?”纪刚安慰道。
再看沈追星已经不在眼前,化成一道黑影往乌家大院而去,纪刚连忙跟了过去。
同一时间,镇江,乌家。
夜已深,一轮金月独霸天空。
位于东厢房内的乌守白已经沉沉睡去,一阵一阵的打鼾声传进了西厢房。
和衣而眠的乌家姐妹并未入睡,二人正在轻声交谈,一点细细的长剑,正放在梳妆台上,剑已出鞘,由窗户照入的月光洒落其上,反映出一缕寒芒。
乌黛黛将一把连鞘的短刀塞入乌青青的枕头底下:“好了,就是古人常说的枕戈待旦。”
乌青青看了看已经懂事很多的乌黛黛,心疼的对她说道:“你也睡一会儿吧,都有好几天没合眼了,这几天让你和父亲受累了。好在这几天有纪刚和盛公子在,那贼子新闻应该不敢出来作恶,否则一定被抓。”
“姐,你怎么不提连师哥呢,他也是捕快哟。”乌青青不再理她,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装睡。
“姐,其实连师哥人也挺好的,长得还帅又是捕快,还是师傅的得意弟子。想当年,连师哥作为父亲的唯一男弟子,在我们这一群人中可吃香了,除了我之外,其她的三个师姐妹都争着要和连师哥好,可他都不理不睬,眼中却只有你呢。”
“……那时候大家都说,你们俩人在一起就是天造地合的金童玉女呢。”
“可是自从那一晚之后,你对连师哥就逐渐冷淡起来,这让他一怒之下离开镇江。本以为他从此再不回来,谁知道他不但练成了一身武功,还当了捕快回来……”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你只见过一眼的蓝月。姐,你听我一句劝,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早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我看这一趟连师哥回来,对你旧情未旧,不如你们……蓝月那样的人,人如其名,就真的是那种高高挂在空中,只能让人远远看上一眼的月亮。”
乌青青闻言,缓缓坐了起来。
“想不到你虽然也是武林中人,又比我小,看事情却更加现实,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不必等我嫁了人才出嫁,遇到好人也不要放过哟。”
“好好的劝你,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再说除了连师哥,哪儿有什么合适的人呢?”
“合适的人选当然有啊,我看那个小猴子就不错,机灵而不狡猾,富有却不吝啬,配你正好啊。”
“哪个小猴子啊?这两天经常来咱家的,有两个小猴子呢!”
“呸,盛公子能被称为小猴子吗?我说的当然是求不得那小子啦。”
“盛庸怎么就不是小猴子呢?岁数不大,也非常的有钱……哦!我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
“难不成……姐……你其实看上的人……是盛庸?!”
听到乌黛黛这样说,乌青青半晌没有动静。
乌青青也坐了起来,将下颌搁在姐姐的肩膀上,轻轻说道:“这么说,是真的喽!”
“或许由于长期沉浸在书法之道的缘故,外人看来我总是少言寡语,清心寡欲。但我知道我自己,是一个非常看重内心感受的人。我可以骗过所有的人,但骗不了我自己的内心。”
“我喜欢蓝月,正如你所说,就像常人喜欢仰望天空的明月一般,穿越给人的感觉就是俊、美、远、冷,你能看到他,也能欣赏他,但你永远得不到他,也没有哪个女人最终会得到他,就如天上的明月一般,永远冷情也永远孤独。”
“那么另外一只猴子呢?”
“盛庸吗?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仿佛凭空冒出来一般,只是由于季潭宗泐大师介绍才来到这里帮忙,这个人看似很复杂,甚至于盛庸未必是他的真名,但如果你能够学会真的用心去感受他,你会发现他是一个简单的人,非常的单纯,单纯到如同一团燃烧的火,只有热,只有光,以一种非同寻常的方式存在着。”
“姐,你足不出户,怎么会明白这些道理呢?”
“书法之道也是道,世上所有的道都是相通的,你们武林中人讲究以武入道,我只是以书入道罢了。”
“姐,那你觉得连城璧连师哥又是怎样一种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