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归回望!”白师道正要发力一剑刺穿沈追星胸膛,沈追星在最后时刻喊出这个字。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白师道露出惊异无比的眼神问道,手中的长剑也不由自主的离开了沈追星的胸前。
“西归回望,这是西归剑法中的一招,但是你无论如何也练不好这一剑,因此在临别前的那个晚上,你还问起你父亲这一剑的事情,我有说错吗?”
白师道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然而却无力反驳。因为事实正是如此。
“我父亲还说了什么?”此时的白师道已经暂时将杀死沈追星的任务放到了一边,因为此刻对父亲的思念压倒了一切。
“你父亲说你练不好这一剑是因为这些年来你的功利之心太强,他觉得这些不是你的责任,因为早年的他也是如此。”沈追星继续说道。
“你父亲说他年轻时成家不久,为了成就一番事业,抛下了你母亲和年幼的你,独自投身朱元璋军中,然而当他事业有成时,却有非常的思念你和你的母亲,所以他常常念叨的一首诗,”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等他成就一番事业后再回来时你已经长大成人,而你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你的父亲为此常常后悔不已。”
“难怪父亲常常独自一人吟诵这一首诗……”此时的白师道沉迷于往事的回忆中,唏嘘不语。
“你的父亲说这些年来,只有练到绝对无情才可以练到绝世剑法,在他看来无情固然可以使剑法更稳更准更狠,但也只是剑法的初级阶段,剑法的更高阶段是有情,你看,推动这个世界发展的一切无外乎一个情字,花开花谢,潮起潮落,月圆阴缺,万物生长别因为有情之故。”
“然而剑法的最高境界,便是情到浓时情转薄,看似无情,其实有情。你的父亲再一次离开你们,选择了寻仙岛也是如此,”
说到这里沈追星压低声音说道:“他认为只有如此,才能避开接下来的王权之争,才能使你们避开满门抄斩之祸,你明白吗?只要他待在海外寻仙岛,而你们并不参与王权之争,即便是朱元璋也不敢动神剑门一根汗毛。”
讲到此处时,沈追星见白师道低头漠然不语,便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来,对白师道说道:“今日你我能够再次相见,也是因缘聚合注定,便带你父亲传了你这一招西归回望!”
说完,沈之心缓缓转过身来背对白师道:“不要留手尽力来攻我!如果我死了,正好了结你我恩怨,发招!”
白师道略一犹豫,道一声:“得罪了!”一招“清风徐来”不疾不缓,朝沈追星后心刺去。
这一招白师道只使出三成功力,因为之前沈追星说的话都是事实,如果不是白轻尘敞开心扉,沈追星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些隐私之事。
白师道想着自己的心思,难免有些分心,一抬头猛然间停下脚步,原来不知何时沈追星的“剑”已经指在了他的眉心三寸处。
“用志不分,乃凝于神!”
“是,孩儿明白!”白师道立即恭敬回答道,然后才发现了语病,不禁脸微微一红。原来每次在家练剑时,自己一旦分心,父亲便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沈追星背过身去,喝道:“再来!”
白师道满脸通红,一来是因为刚才自己无意犯的语病,二来是因为虽然沈追星的武功和地位在武林中名气极高,但白师道始终认为沈追星胜在内功无敌,至于剑术应该还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没想到刚才自己一分心,对方的枯树枝已经指到了面前,白师道知道,以沈追星这样强劲的内功,一旦将真气灌注,树枝和宝剑又有什么分别?所谓飞花摘叶,皆可伤人。
白师道站稳脚跟,将内气运足,猛然间脚尖点地,身子突然前窜,左手捏个剑诀,右手扬起分心便刺。这一招有个名目叫做“一泻千里”。不但速度奇快,更厉害的是剑招一旦施展开来便如黄河决堤一般,迅猛无比,滔滔不绝。虽然没有千招之数,恐怕也接近百招。这一招可以说是白师道的真实功夫、看家绝招。与此同时,白师道睁大了眼睛,看沈追星究竟如何应付。
白师道身子刚一动,沈追星若有感应般同时转过身来,仿佛白师道的动作启动了某个开关一般,沈追星手中枯枝转起一个奇异的角度,从白石道的剑花中穿了进去,所有的步伐、动作均浑然天成、恰到好处。
白师道将剑扬起,试图以强劲的内力去格挡沈追星的树枝。
沈追星并没有退让,整个身体如同被树枝牵引的一般钻进白师道长剑组成的剑网之中。
白师道冷哼一声,鼓足内力,朝沈追星的手中枯枝碰去。
“扑哧”一声,白师道长剑上强劲无比的内力将树枝碰的粉碎。
白师道刚想变招去斩沈追星,突然脸色大变,一动不动的呆在当场。
不知何时,沈追星的左手中折下的一根枯枝轻轻点在了他胸口的檀中穴上。
白师道顿时面如死灰,自己全力以赴的一招,竟然被沈追星转身间破去。
沈追星扔掉左手的枯树枝,看着地上洒落的粉尘,称赞道:“白兄好强的剑气呀!”
见白师道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安慰道:“达摩老祖当年创立这套剑法时,正是由东土西归之时,当时他已经圆满完成了东来的使命,可以荣登西天极乐世界,他的修为依然不能割舍对东土的眷恋之情,便创下这西归剑法的七招,流传于世,这一招西归回望并不是其中最凌厉的杀招,但却是所有招数的基础,因为其中包含着一个看破世情之人对中土的深情。你不了解这一剑法的来龙去脉,所以无法理解这一招的精髓。但终有一天,你会放下执着妄念,体会到情之精髓,此剑法便会浑然天成。”
沈追星的一番话,让白师道若有所悟。
他收回长剑,猛然间对沈追星生深施一礼说道:“多谢沈兄弟将此招传授于我,让我真正明白了人世间最宝贵的是什么。”说到这里白师道再一次对神追星施礼:“这一礼是为了感谢追星兄将神剑门从万劫不复中救了出来,我在此向你保证,神剑门将会完全脱离王权争斗,置身事外。”
说完白石道便召集神剑门弟子,立即离开此地,返回京师。
临行前白师道告诉沈追星,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朱柏。沈追星虽然早已知道了这一切,但白师道的话更加坚定了他要杀死朱柏的决心。
听着神剑门弟子远去的脚步声,沈追星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胸口和腹部的鲜血又渗了出来。
那老者看来伤的并不严重,来到沈追星面前查看了他的伤势,告诉他无妨,又给他上了一些药物。
沈追星好奇的问道:“你们下的这个毒难道没有解药吗?非得换掉我全身的血液?”
那少女解释道:“沈少侠,你的体质如果中毒后可以轻易排解,但你中的不是毒而是蛊,蛊这种东西只有施法者才能够排除。”
“那你们直接帮我将蛊排除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换血呢?”
少女还没回答,苏奕纯已经走了过来:“还不,是你沈大侠名声在外,蛊分为活蛊和死蛊两种,他们怕活蛊杀不了你,便给你下了死蛊,连他们也无法排解。”
那一老一少顿时有些尴尬起来,苏奕纯岔开话题问道:“你刚才对白师道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或许是吧。”沈追星不置可否,淡淡的答道。
“我再问你一件事,你可必须老实回答,”从此时充分发挥了女人好八卦的特长,追根求底的问道:“你刚才说饱含深情才能使出那一剑,那你刚才使出那一件事心中想的是谁?”
这一次轮到沈追星尴尬起来,在苏奕存的再三逼问下,得期期艾艾的回答:“……我当时心中想的人是我义父,这总可以吧?”
“算你有点良心,以后你的心中不允许对别的女人动情!”苏奕纯半开玩笑的说道。
“为什么呢?”沈追星也童心大,起追问起来。
苏奕纯见一老一少不在近边,便压低声音,在沈追星耳边说道:“因为你的身上有了我的骨血,所以今后你就只能是我的人喽!”
沈追星哈哈大笑,苏奕纯却面带幽怨地继续说道:“现在我们两人流着相同的血,彼此之间会产生感应,如果你的心中想着别的女人,我身上的血也会知道,流到心中时,会心疼的。”
沈追星听了,张大了嘴再也合不起来。
“看你那傻样,姐姐逗你玩儿呢!”说完苏奕纯背过身去,继续忙起她的烧烤来。
四人安安静静的品尝着苏奕纯的手艺时,沈追星好奇的问起这一老一少的来历。
原来这一老一少乃是纵横苗疆的“蛊惑杀手”,乃是父女二人,擅长化妆身份,下蛊杀人。那一年,齐日德泽带着苏奕纯南下苗疆时,这二人被人收买,企图行刺齐日德泽。
结果被齐日德泽看破并且擒获,本来齐日德泽问明情况之后便想结果是两人性命,却被苏奕纯拦下,齐日得泽,逼着二人发誓听命于神魔令,这才饶了二人,所以这俩人对苏奕纯感激不尽。
第二天,苏奕纯和二人密谈了一阵子,最后才各奔东西,分手而别。
沈追星和苏奕纯依然沿着官道,从济南南下往京师进发。
这一日二人走在官道上,突然间前面尘土飞扬,一大队官兵推着空置的囚车朝着二人方向飞奔而来。
沈追星和苏奕纯此时的身体尚未复原,也不想惹麻烦,便将两匹马儿停在道边,等待大批官兵通过。
谁知道这些官兵经过沈追星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