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梓醒来后,一个人躺在床上,好好感受一下刚刚的感觉。
他自然不是想要回味一下那玩意儿的盛世美颜,或是刚刚诡异的梦境,而是想要仔细回忆一下之前使用灵气感知的感觉。
这是他两年前就想出来的方法,经过两年的锻炼,终于有了点成果,虽然还没有完全达到心中的预期目标,但是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用了。
顺带一提,这两年他见到沈长老的次数很少,沈长老一直在忙着推演修行法诀,所以现在都不知道秦梓这两年都在干什么。
按照他的想法,这两年应该是他的积累期,主要用于阅读各种书籍,来丰富自己的知识储备。
他哪知道,秦梓有了灵域这样的金手指,看书的时间变得非常短,主要的时间都用来炼化七窍了。
所以一直到现在,沈长老都不知道这两年他在干什么,或者说整个宗门可能只有宗主陆水本人知道他这两年都在做什么,而且即使是陆水,其实都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而就在刚才,他第一次试用了自己的想法,结果已经可以使用,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他要尝试攀登第二座大山了。
他闭上眼,从自己的丹田处导出一点灵气,这些灵气是他长期使用意志炼化的,每次炼化窍门之后都会留一点,储存在气府中。
他虽然不知道气府在哪,但却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即使不知道在哪,也能使用一点点。
从他气府中导出的灵气自然是没有杂质的,他小心翼翼地控制心神,让这些灵气在空中铺开来,然后更加仔细地控制。
一通操作结束后,他赶紧尝试入静。
现在他的入静水平已经很高了,随使可以入静,几乎一瞬间就成功了。
此时他的脑海中再次呈现类似之前的画面,也就是利用灵气达成的探知,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房间内的空中,正漂浮着一片更加明显的光斑,写着他的名字——
秦梓
……
沈硕回到了藏经阁。
他现在再次回想之前陆水说的话,更加疑惑了。
‘宗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现在还是怀疑阿梓?不对啊,如果真的怀疑了两年,那以他的性格宁肯错杀也不会放过啊。’
‘所以他叫我去找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又看了眼自己现在所在的房间。
此时的沉云室,比之前秦梓来的时候要乱上数倍,地面上到处都是被揉成一团的纸。
沈硕看着平时自认为很有学术气息的房间,越看越烦心,一挥手,所有纸团都汇集到一块,然后瞬间化作齑粉,凭空消失。
这就是化神期的实力,对物质的掌控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房间内的垃圾都被处理干净后,沈硕心情稍微好了点,又低下头准备开始推演。
其实之前他跟那些人说的时候,有所隐瞒。
若是推演顺利,他确实可以在三年内结束,但那是在推演顺利,不遇到瓶颈的情况下。他这样说,就是为了先把他们都拉上战车,到时候即使三年不出成果,他们也只能认了。
他这么做也是由他的无奈,因为他现在已经遇到瓶颈了!
世间之事就是这么奇妙,他原本觉得改良后的功法门槛应该更低,更适合那些天赋不那么好的人修炼,可是现在,改良后的功法居然更加难以修炼了。
原因很简单,当他推演到气府稳固,踏入筑基期时,居然失去了对气府的感应,或者说感应变得很少。
这几年协助他试验的几名弟子,无一例外修炼速度都变慢了,甚至至今都感应不到气府,这其中甚至包括凌秋恒和萧鸢儿以及其他几位顶级天骄!
要知道,这几人的灵根都是最高品质的,现在居然陷入了和没有灵根的秦梓一样的困境。
虽然这几位弟子都是自愿的,但是每每想到这些宗门的未来因为自己能力的不足而修为停滞不前,他又感到心中一阵内疚,如此一来,推演变得更加艰难。
终于,他还是决定现在先停止推演。
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忽然又想到陆水的话,不知怎么的,脑海中似乎一直有一个声音让自己相信陆水的话,去找秦梓。
沈硕闭上眼想了会儿,最后叹了口气,偏过头去注视着一旁的一盏烛灯。
这是秦梓两年前和他换的!
……
另一边,秦梓的小屋又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秦师弟,你好点了吗,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凌秋恒略带歉意地问道。
“不劳烦师兄了,师兄您还是赶紧回去继续您的终身大事吧!”秦梓没好气地说道。
凌秋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位平时颇有侠义的少年现在只觉得非常尴尬。
“好了,不开玩笑了。凌师兄你怎么又回来了,鸢儿姐呢?”
“我答应她过几年带她一块下山历练,让她先回去修炼了,她还跟我说要一直闭关到金丹期才出来。”凌秋恒语气略带宠溺,听得秦梓一阵牙酸。
“我看她顶多坚持到后天!”他毫不客气地扬言道。
“那么师兄还没回答另一个问题呢,你又回来是找我有事吗?”
凌秋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找了个凳子,坐在秦梓的床边,背朝着秦梓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神色。
“秦师弟还记得两年前我们刚认识没多久那会儿吗?”
“师兄,不是我吹牛,我的记性比你想象的还要好。”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我顶多是个莽夫,而你是读书人啊!”凌秋恒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怀念,这是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
不过秦梓知道,凌师兄上山也有几年了,却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个神仙,就像自己一样。
“那么师弟你还记得有天晚上我们一起讨论你的事情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我们聊的是灵气杂质吧?”
“嗯,就在那棵老桃树下。”
“呵,那个时候其实我就是一直听你讲而已,你别反驳,我告诉你的那些东西,就算没有我你也一定能想到。”
秦梓没有急着反驳,因为他知道现在凌师兄想说的不是这些。
“其实那天之后我也稍微在意了一点,平时也多留了点心。所以后来沈长老找我的时候,我一口就答应了。”
“答应了什么?”其实秦梓知道。
“帮他试验新的修炼功法。你别装,我知道你肯定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你的气府就是已经稳固的,听沈长老说好像是天生的。”
秦梓笑了笑,没有回话。
凌秋恒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
“秦师弟,我说真的,其实我很佩服你。你很聪明,我爹从小就告诉我要敬重读书人,尤其是那些真聪明的读书人,我觉得你就是。”
“当然,其实我也有点羡慕你,你别笑,我也想过像那些谋士那样运筹帷幄什么的。”
“不过也就是想想,因为我知道,真到了需要的时候,我肯定第一个冲在前头,因为我知道我这个人狠不下心,见不得自己在意的人死在我面前。”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我在那练剑,你一眼就看出来我的剑意有问题。”
“当时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一个好人,真正的好人,因为我的剑就是我的正义,而你心里清楚什么是真正的正义,所以你能一眼就看出我的问题。”
“呵呵,我想你应该能猜到的,我小时候爹娘也死了,就死在我面前。”
“我爹本来是个武者,先天的那种!
他叫凌横,横平竖直的横,是不是特别土,白瞎了我们家这么好的姓,我小时候好几次跟他说叫他自己改改算了,那几次给我打的啊,到现在都还记得。”
提起自己当年的囧事,凌秋恒的眼中有一种落寞的笑意。
“你知道这么着,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其实不叫凌横,那是人家给他起的外号,他倒好,就拿这个特别土的外号当名字了。”
“不过他也真应了这个名字,一辈子都特别横,从来都见不得那些坏事,杀了不少坏人。”
“嘿,他明明是个大老粗,却特别敬佩那些文人,还学那位正阳先生,给我们家起名叫恒阳剑庄,专门行侠仗义,还真给他打出了个恒阳大侠的名头。”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点悲凉。
“接下来你肯定能猜到了,就是树敌太多,被人屠了满门,就我一个被路过的落剑宗长老救了。”
“不过说真的,我跟那些小说里面的人物不同,我没有仇人,杀了我全家的人早就死了,所以我其实也没什么仇恨。”
“不过我那个时候还小,看了几本小说,总觉得好人一定会有好报。所以那事之后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凭什么?”
“为什么这世上这么多恶人没有人管?凭什么好人他妈的就该遇到这种事?那些山上的仙人都他妈的吃干饭的,就不会管管吗?”
“所以那个时候,我就一心想着练剑,我要成为大剑仙。”
“其他山上人不管凡人死活,我来管!
“其他山上人放任恶人作恶,我来杀!”
他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要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
“所以后面你也知道了,我心态出了问题,一直到遇到鸢儿师妹还有你之后才好点。”
“你现在看我,剑意其实已经完善了不少,你这几年经常跟我讲的,我基本上也能懂,所以你看啊,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笨的。也许没有你那么聪明,但还是挺聪明的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不确信,语气里带着点犹豫。
“嗯,师兄只是不善谋略,但却是真正的大智慧!”
“你看,你也这么觉得吧!”
“所以啊,还挺聪明的我,只要想想其实也能想清楚啊——”
“有人在算计我们吧?”
凌秋恒此时仿佛不再是那个为人仗义的少年,他的语气冰冷,带着强烈的杀意,只是下一瞬又缓和了下来。
“呵呵,我能猜到,你是要办大事的,我不行。”
“所以你不需要告诉我具体情况,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是不是有人要干坏事?”
凌秋恒这个时候完全背对着秦梓,所以他没有看见,秦梓的脸上扬起一个残酷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他刚想开口,却又看到凌师兄的背影,突然顿住,最后笑容渐渐消失,只是轻声回答他的问题:
“有!”
“呼——呵呵,这下终于知道啦,可以不用胡思乱想了。”
“你也不用担心,我不是想干什么,不过毕竟那还是蛮明显的了,所以再怎么说我还是能猜到一点的啊。所以这次我来问你,其实就是想知道个答案。
现在知道了,其实也只是明确了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凌秋恒顿了一下,语气坚定,带着一种赴死的决意,不带一丝迷茫:
“好好练剑,绝对不能放过那帮混蛋!”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