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绵延数十里的星河挡住了刘一凡等人,自然也逼得仇惠英不得不停下来,收敛将要施展的手段。
她由于此前飞身出来,意欲重创乃至击杀雷应劫,故是被落下法术给笼罩住了。
她身处“星河”之中,能很清楚看见这是一颗颗龙眼大小的黄色珠子。
这些珠子何止万数?每一颗皆散发着凝炼而又毫不刺眼的光芒,威能内敛,却无人敢轻视。
仇惠英看过一眼之后,立时发现这些灵气凝结而成的珠子绝不是她这个层次的修士能施展出来的手段。
如此精纯的真元,即便是鬼煞会之主,玄魂真人似也不及。
左忘看着眼前的“星河”,心中微起波澜。
这一招“天星尘寂”载于平海宗八脉正录之一的天峦镇世经,出手之人乃是掌门真人,离岳。
他左忘虽出身宗内三大族之一的左家,但是由于早年的一些事,他入了外门,只能修炼由天峦镇世经推演出的次一等功法,万岳通真玄典。
天星尘寂威能极大,但没有掌门允许,他却是没有资格修炼。
不过……
左忘抬头看了看,随即又赶快收回目光,若是能修成元婴,一切便大不一样了。
在左忘目力不可及之处,高空之上,象先真人气息起伏不定,周遭云气皆是消散一空。
其人座下的四翼天鹏气息衰颓,不过内外皆无伤势,应当只是受了惊吓。
离岳真人凝势若擎天之峰,周遭云气同样不见踪影。他负手立在空中,看着象先。
两人周围残留着大量灵力,天地灵气杂乱而狂暴,若是炼气修士立在这里,不需多久便有丹田法力暴走、走火入魔之危险。
显然,此处刚刚经历了一场层次颇高的斗法。
象先捋了捋白须,道:“真人修为深厚,象先自愧不如。”
“老夫千载寿数,胜你一手,算不得什么。不过,那两头妖兽是玄魂花了灵石,你出手阻我,难道也是?”
象先真人是堂堂灵兽宫宫主,离岳将之与两头三阶妖兽相提并论,显然是因那两头妖兽坏了平海宗攻势之故。
象先也不气恼,言到:“鬼煞会之人多是散修,修炼不易。何况真人掌门之尊,对小辈出手却是伤了颜面。”
离岳冷哼一声,道:“玄魂似地洞里的老鼠一般不敢冒头,你倒是赶着来费力护持他的家业。”
“玄魂不过初期修为,自是敌不过真人元婴巅峰的威势,做一回老鼠又有何妨?”
象先说罢,话锋一转,言到:“真人,你毁他家业,便不怕他日后报复么?平海宗传承万载,当不会如此不智。”
离岳将眸眼一合,只道:“老夫说过了,看他碍眼。”
象先见离岳不欲多言,便将目光垂到下方海面的千里白雾之上。
“玄魂造这么一座战争法城,当也是有离开亘海,寻地开宗立派的心思。真人看他碍眼,也是正常。终究是散修,他若不起此心,何来此番大祸?”
言至此处,象先便也不再多言。
他在心中暗道:以平海宗之力,何惧一个玄魂?
虽然近些年平海宗在元婴层面战力衰微,但只要元婴传继不绝,宗门便无大祸。离岳此番意欲摧毁玄魂经营三百余年的鬼煞会,显然是想引出玄魂,要其性命。
但是玄魂狡诈,离岳便不担心打蛇不死,玄魂日后袭杀平海宗门人弟子,专与平海宗做对吗?玄魂毕竟是个元婴修士,一心破坏的话,绝然是个大麻烦。
鬼煞会在亘海盘踞了三百年,离岳都懒得去管他,如今大限将至,此时出手颇是不智。
除非……
除非平海宗元婴层面的传承出了问题,离岳不得不冒着自己坐化后,平海宗反被蛇咬的风险,来消除玄魂的威胁。
象先猜不到平海宗内部到底如何,但是眼下,玄魂的性命是必须保住的。
这根刺,还是在平海宗的眼睛里多卡个几百年吧。
水下,离岳收回目光之后,先是扫视场间,见左戈坤平安无事。然后他传令各船继续撤退,退回雾外三十里的海上。
天星尘寂之内,仇惠英不敢妄动,只能目送平海宗战船离开。
她此刻对自家的安危很是担忧,虽说周遭的无数灵珠没有流露出危险气息,但她知道这极有可能是出手之人境界极高,她自身的识感已经不足以为依凭之故。
“星河”相隔,天星尘寂的另一侧,刘一凡和鸦散人皆不愿靠近。他二人等候了些许功夫,鬼煞会中的数十精干筑基赶到了此间。
在刘一凡的命令下,一个筑基后期修士被指派出来,前去一试“星河”底细。
此人在亘海打混多年,虽然不敢违抗刘一凡之令,但要他以身犯险,他却是不愿的。
所谓忠诚,在鬼煞会里应该是没有的。
好在投身鬼煞会的修士中,阅历浅薄的也有那么一些。被刘一凡指派之人费了几句口舌,许下大量灵石、丹药,便将其人手下的一个小管事送到了“星河”之前。
此人平时倒也机灵,但是受鬼煞会“风险愈高,机缘越大”的思想影响极深,身上颇有些“为证道,不惧死”的味道。
许多人自以为道心坚定,不惧生死。到底是无形中被人诱导,引入甘愿送死的歧途,还是自身经历了磨难、心有所持?
这可不好说。
五艘战船渐渐远去,鬼煞会的这个无名小卒小心翼翼的来到天星尘寂前。他神识大开,谨慎的掌握着距离,然后摸出一张二阶金刚符拍在身上,又激发了一件防御法器。
自认防御已是完备之后,他将一张火蛇符夹在指间,而后屈指一弹。
灵符碎裂,一条数丈长的火蛇舞动着长躯钻到“星河”之中,碰触到了几枚灵力珠子。
而后,极致的危险气息清晰的出现在鬼煞会每个修士的感知中。
下一瞬,几团耀目的黄色光团乍现此间。这个无名小卒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细密的灵光便吞没了他。
刘一凡一退半里,怕这延绵数十里的“星河”会将他吞没。然则那几颗灵力珠子爆裂之后,整条“星河”并未随之爆发。
爆炸过后,一切复归平静。
鬼煞会之人往灵力爆发之处看去,那个前去试探的修士已然不复存在。若是神识足够强悍,他们当能发现海水中多了些许尘埃。
陨身尘埃,归于寂灭,这便是“天星尘寂”之威。
刘一凡隐于宽大的红袍之内,无人看得清他的神情。
眼前的这道法术与他以往所见俱是不同,此术施展之后,维持甚久、威能极大不说,还有应变之能。
他对自己的一手“血魔神光”颇为自傲,但是与面前之术相比,却也不值一提。
“血魔神光”需要他一直施展方可维持,虽也能调动一定的天地灵气。但是调动天地灵气对金丹修士而言并非难事,并不值得多言。再则,“血魔神光”威能的释放需要他以神识控制,并无应变之能。
面前之术在施展之后借天地灵气存驻,此中的灵力变化已然超出了刘一凡的想象。
先前派人一试,刘一凡也从中看到了更多东西。
被引爆的灵力珠子皆是被火蛇符波及到的,周围的珠子也被爆散的灵光吞没,但是过后却全然无损。此中分辨“敌我”的变化显然十分玄妙。
刘一凡修行多年,还从未见如此等若“赋予灵力以智慧”的手段。
血色袍子随海水微微飘荡,刘一凡自觉见此一术,收获良多。只可惜施术之人的玄妙手段皆隐于平平无奇的灵力珠子之中。他虽自认悟性不低,也勤于思考,但却没有多少实质的收获。
他想起师父玄魂的教导,“修行之途,常有思高望远之机,需时时明辨,领悟即为机缘。眼界得开,胸有天地方可容天地伟力。”
可惜,知易行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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