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天号的到来为沉寂已久的海渊城重新注入了活力。
许多阵阁弟子连同平海阁之人在城中修复阵法。
张崇肉身之伤已然痊愈,如今正在服用疏元散调理经络之伤。其中最要紧是要将后背的三处穴窍恢复如初。
此三个穴窍是施展风翼遁法的关键。
转眼两日过去,龙越给张崇带来了一个任务。
龙越自一个多月前被苏阳击败之后,便开始如张崇一般窝在自己的舱室之内,甚少出去。这一个月来,张崇也是第一回见他。
修士一生之中会经历许多回斗战,其中或许就有那么一场,会对修士的道途产生深远的影响。
被初期修士正面击败,这不仅令龙越颜面尽失,也让他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他以往也是知晓散修比之宗门弟子是有所不及的,但他并不认为这也同样适用于他自己。
即便平海宗九大真传有远超同辈的实力,但苏阳只是个寻常内门弟子罢了。
世间的的确确是有天之骄子一类的人物的。吴织炼气期时便可战筑基,这是张崇亲眼得见的。他自认,自己刚刚筑基的时候,只怕也不是尚在炼气期的吴织的对手。
同境之间的差距,未必就比筑基与金丹之间的差距小了。似吴织、齐臻这等人物,本来便是他们需要仰望的存在,这是无可避免的。
……
龙越带来的任务十分简单,左忘明日要彻底地将海渊城清查一遍,需要所有外门弟子到场,以备不测。
三言两语将任务交代完毕后,龙越便要离开。
张崇:“师弟且留步。”
龙越:“执事还有何吩咐?”
张崇:“我早年曾有一段经历,少与人言,不知师弟可愿意一听。”
龙越回望张崇,道:“我近来也有许多杂乱想法,正好也想与人言说一二。”
张崇抬手作请,龙越落座蒲团之上。
“当年我尚是炼气期时,有幸结识门中真传弟子,吴织……”
张崇将当年随吴织剿灭巨足盗一事大略讲来,期间着重叙述了吴织是如何以炼气之境战胜筑基匪首的。他想告诉龙越,世间的确存在一些实力超绝的修士,遇到了只能说运气不好,切不可失了道心。
龙越听罢,言到:“想来平海宗九大真传,人人都当有此能为吧。只是此等人物,似也不能皆成金丹。”
张崇:“修仙问道,成败岂在于一时,散修得成金丹亦非少有。似吴织这等宗门真传,眼下我不及她,往后却未必。”
龙越:“师兄志高,我不及也。只是苏阳不过是个寻常内门弟子罢了,如今败于他手,倒叫我打消了金丹美梦。”
张崇:“苏阳可不是寻常弟子。他出身宗内世家,身具风灵根,又是在水龙卷秘境中以七星宝莲莲子筑基,师弟输他一招也属正常。”
龙越:“是啊!想他这样的人,才有望金丹吧!师弟我也只能甘为陪衬了。”
张崇初见龙越之时便看出,他是个颇有傲气的人。想来以一个散修的身份修炼到筑基中期,他对于自身定然是十分自信的。眼下其人认定自己金丹无望,旁人多说无益。
龙越离开了。
张崇细细想了想,如是龙越一心苦修,此生能成金丹吗?
机会定然是有的,只是……
茫茫散修之中,万千修士苦苦挣扎,能成金丹者有几人?
黎南群岛,金丹修士不过两位;
亘海之大,散修结丹仅有四人。
况且南枢岛石家传承数千载,族内也仅有族长一个金丹修士;赤沙岛余行知乃是天灵根之资;亘海四位金丹皆是玄魂真人所创鬼煞会中人,两人为弟子,两人为附庸。
平海宗内弟子修炼亦勤,根基更好,资源更足,但能成就金丹者又有几人。
无家族依靠,自身资质平平,更无元婴修士可以依附,似龙越之辈真能结丹吗?
修仙真的很难,龙越心中小小的希望,禁不起苏阳一剑。大道、道心都是显得十分缥缈,但一场失败却是真实不虚,深具震撼力的。
张崇不禁想到:那我呢……
有些事情细想起来,当真是消磨意志。
晚间,张崇写下书信一封,放于金碧桃树之下。
次日天明,五艘战船启动起来,外门所有筑基弟子聚集在海渊城内。部分内门弟子也是与他们一同行动。
左忘立在海渊城主峰广场上。
一名弟子朗声说到:“海渊城内的同道听着,鬼煞会已去,我宗不愿再添杀伐。愿留在城内者,欲离开此城者,来此广场,验明身份,只要不是鬼煞会匪众,皆可自由去留。”
其声借助阵法之力传遍海渊城内每一个角落。
偌大城中,无人回应。
等了一阵,见无一人配合,左忘便道:“三日之内,城内身份不明者一个不留!勿谓本座言之不预!”
其声阵阵,很快便引得一人来到广场。
这人是个炼气修士,手中攥有一颗避水珠,排开海水。其人没有用飞行法器,而是一步步走到广场之上。
来到广场边缘后,其人便停下了脚步,恭敬一礼,“见过诸位前辈。”
话音刚落,一枚明晃晃的宝珠便从鬼煞会总舵殿宇飞纵出来,悬于空中。
澄明珠!
宝珠灵光温和,徐徐撒下,笼罩整个广场。
那炼气弟子见此宝珠撒下灵光,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显得惊慌。
同时,其人口中急呼一句,“前辈饶命!”
然则灵光沾身,他却觉没有任何变化。
吴希林问他:“你是何人?什么身份?”
那人报上名字,而后说自己乃是一名散修,此前在某位炼丹师手下做炼丹童子。
“你走吧。”
“晚辈可否留在城里?”
“可以,但三日过后,你才可以随意活动。”
“是是是……晚辈明白。”
走过来,回答两个问题,很简单,现在看起来也很安全。有了前例,随后便有修士接二连三的出来,在澄明珠下验明身份。
这些人中,极少有选择离开的,多数都选择留下来观望。不是不想离开,只是认为选择离开易惹人怀疑。
张崇就立在一座木楼的二楼边廊上。一日就这样过去,前后有大约百人出来。
第二日一早,城内一条街道上出现三三两两结队的修士,他们聚在一起,总共有五十多人,一起来到广场之上。
其等表情都是比较平静,毕竟昨日都是无甚异状,这令他们颇感安心。
然则澄明珠一照,人群中突然有两人发出惊呼。众人看去,他二人脸上冒出黑烟,十分诡异。
“拿下!”
平海宗数人遵令上前,动作最快的就是之前投诚的慕容鹰扬。
旁人都是赶紧避开,怕被波及。
此二人在自家脸上一抓,各扯了一张冒着黑烟的易容面具下来。二人不甘坐以待毙,法器一掏就要拼命,但是左忘在此,他俩实在翻不起什么浪花。
半柱香过后,两人修为被废,丹田淌血,瘫倒在地上。
“你二人是何身份,可知道信散人在哪?”
两人皆不答话。
吴希林举目向左戈坤请示,还未得回应,便见坐忘抬手一抓,将其中一人摄到手中。
他大手在那人头顶一扣,闭目,搜魂。
此中痛苦更甚刮骨剜肉,那人嘶吼两声便昏死过去了。
左忘将那人瘫软的肉身随意一抛,道:“此人只是个执事,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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