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沈云又回到了藏书阁。昨晚他对真气与灵气的运用有了突破性的领悟,故而,连平常最爱去的小书库也顾不上了,除了吃喝拉撒,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练功上面。
白天,在管事的差房里,练功;
晚上,回到自己的小屋里,练功;
……
转眼,十天过去了。
第十天的下午,吴管事过来办交接。
“前些天,你给我替了两天班。我这人记性不是很好,还是明、后两天,一并还给你吧。”沈云推让道。
这只是一个原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这两天,他对如何融合体内的真气与灵气,刚刚摸出门道来。只是有一些细节方面,还须认真打磨。此时最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灵气环境。
藏书阁这边的灵气比家中的灵气要略微浓郁一点点。
别看这一点点在平时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细微差别。为了适应它,沈云起码要花费四五天的时间。
而他有把握,只要再多给一天的时间,便能成事。
当然,他也可以交接之后,继续留在藏书阁里。只是这样一来,他担心会引起尤长老的注意。毕竟往日里,他要是不当值,都是立马拍屁股走人的。
兴许是他太过小心了,但是,尤长老自从接管藏书阁后,一直都很忌惮他,这也是事实。所以,师父生前告诫,小心使得万年船,错不了。
吴管事听他这么说,笑道:“您真是太客气了。”不再提交接之事,又闲聊了几句,起身告辞离去。
沈云微微侧耳。听到吴管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过月亮门,去了藏书阁的后院,这才重新盘腿坐好,继续练功。
如预料的那样,第二天的晚上,他终于能够做到熟练的融合真气与灵气。
沈云将摸索出来的法门,以及这次摸索的经过,还有心得,都详尽的记录在手札里,收进百宝囊。
此举最初是受太师祖的启发。
而一直坚持了下来,则是因为他着实从中尝到了甜头:
一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他的记性越来越好了,可以称得上是过目不忘。但是,很多一时间的领悟和灵感,绝大多数,只是随感而发。它们跟流星似的,其中一时半会,或者,永远都没有用处。如若不记下来,便过几天,渐渐的淡忘了。
而一旦记录下来了,点点滴滴,便汇成了他走过的路。
一旦空闲,他都会去翻一翻手札。
再看到这些文字,要么令他重温习武的初衷,不忘本心,要么让他小有触动,又有新的领悟。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好处。
再者,写得越多,他便越能发现写文章的好处。
将脑海里的想法,变成文字,写在纸上,这个过程既是记录,也是提炼。能让很多本身很虚、混乱的念头,变得有条有理,从而具有可操作性。
记录自己的行为,也是一个很好的总结和反省。
是以,写得越多,记录得越多,他觉得自己的心越沉着,想起问题来,也越有条有理。知道碰到一个问题,该从哪里着手,如何化解。
如此一来,碰到问题时,他的反应便快了,考虑也越来越全面。
这些好处全是要自己亲身去做了,才能体会得出来的。也难怪太师祖记录下来了那么本手札。
记录完,沈云又感觉到了踏实。忙完之后,头一靠着枕头,便陷入了黑甜之中。一夜无梦。
好些天没有这般睡得香甜了。第二天早晨醒来,他只觉得神清气爽,周边的世界比以往要鲜艳亮丽。后者并不是错觉,而是因为解决了灵气与真气的融合问题,眼力又有所提升的缘故。这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上午的时候,叶罡来藏书阁还书。
恰好沈云去楼上小书库巡视回来,在门廊上遇到了他。
“四正兄。”沈云先打招呼。
叶罡的眼底闪过一道亮光,微笑着迎了上来:“云弟,今天也是你当值?“
沈云如实答道:“本来当值完了的。前些天,家中有事,吴管事替了我两天。这两天,我是还他。今天就要交接了。
“
“那明晚,云弟有空吗?”叶罡问道。
“你有什么事吗?”沈云没有直接回答。
叶罡“哦”了一声:“也没什么事。仙都这么大,我们还能碰到一起,也是有缘,所以,一直想请你吃顿饭。你要当值,不敢打扰。想着明天你不当值了,请你吃个饭,好好的叙叙旧。”
“四正兄有心了。”如果是平常,沈云肯定答应了。但他答应洪天宝在先,所以,这头只能婉拒,“实在是家中有客来,今晚,我便要回家去了。藏书阁这边还算清闲,当值时,晚上是无事的。等下次有机会,我作东,请四正兄尝尝仙都的时新吃食。”
“好。”叶罡满口应下,“云弟只管去忙。”
沈云点了点头,转身去了管事的差房。
叶罡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好看的眼睛变得深邃起来。
他真不是有意调查沈云。实在是,离比武尚早,他在一群凡人武者里,无聊得都快长蘑菇了。而沈云是他在虎跃堂里唯一觉得有点意思的人,情不自禁的关注了起来。
他知道,沈云刚才没有说谎。那天,后者确实是家中有事。因为他那天亲眼看见沈云急匆匆的离开。而他也是太闲了,悄悄的尾随而去。
哪知,跟过去后,很快就有惊喜。
沈云乘坐的马车进了一条街道。
那里竟然布有小五行阵!
再一细看,他的一双眼睛都快被点燃了——天帝老爷,这并不是时下的小五行阵。而是几百年前的老阵。两者之间的差别,鲜有人知道。但是,他因为有一个以天神宗为正统的师尊,故而有所涉猎。
以他现在的修为,还做不到无声无息的进入老阵里,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沈云的马车进了街口,拐个弯,便不见了。
果然,这个沈云不简单。
接下来,叶罡守在外面,想跟周边的人们打探些情况。
不想,隔壁街的人们,对沈云一无所知;好不容易先后接近了从街口里走出来的两个人,刚一搭讪,他便发现这两人嘴紧得很。经验告诉他,这两个连三脚猫的功夫都谈不上的粗汉,对陌生人的心防如此之甚,绝对是有人下过禁口令了。是以,他马上放弃了打探,借口问路,不露痕迹的离去。
只是这样一来,他的兴致反倒更浓了——沈云是什么来头?绝非我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可惜的是,沈云回到藏书阁后,一门心思在练功上面。他不好打扰。好不容易看到沈云出来巡视了,他便迫不及待的过来“偶遇”,沈云却已当完值,要回家去了。
他虽然还不会读心术,但也看得出来,沈云不是糊弄自己。再者,沈云如果真是天神宗的传人之后,其身份与地位,足以拒绝他。故而,被婉言谢绝,也并不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