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卫军营有东西南北四座营门,沈轩和张清风是在西营门外。
凭借沈轩的目力,视线所及之内未见有人出营,想来与曹清然会面那人并没有走这个方向。
“你守在这里,我去其他三处营门看看。”
沈轩说完,便要起身离开。跑得快一些,运气再好一些,没准能在那人走远前截住。
张清风却是伸手拉住沈轩道。
“带上我啊,我让最后一个包打听跟着那人,一会就能有信息回来。”
“呦呵!学聪明了啊,果然是近朱者赤,才跟我混了半日,就有如此大的进步,我看好你呦!”
说罢,沈轩再次将张清风横抱在怀中,避开哨楼和巡逻军士的视线,朝北营门的方向奔去。
中军卫的驻地面积很大,沈轩虽是抱着一个累赘,可奔跑起来的速度依然是极快,只用了不到二十息的时间,便到了北营门外。
人还在半空中滑跃,目光四处一扫,外出的道路上未见人影。
沈轩毫不停顿,立刻又朝东营门跑去。
结果东营门外的道路上也没有人迹。
按照灵符纸人从曹清然那里离开计算,到此时已差不多过了两炷香的时间,若是腿脚快的,已足够走出好远,超出沈轩视力所及的范围了。
“等下!”
沈轩心中焦急,正欲转向,便听到怀中的张清风突然急声喊道。
沈轩还以为张清风有了什么发现,连忙寻了个隐蔽的位置落下身形。而后顺着张清风的目光看去,见一个灵符纸人从营地里飞出来,转瞬便落在张清风的手中。
张清风将灵符纸人贴在耳边,凝神细听后面露欣喜之色道。
“确定了,那人是从南营门离开的。”
沈轩只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脑袋里面嗡嗡直响。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后,用尽量温和的声音说道。
“这位张道长,咱俩已经探查过西、北、东三个方向的营门和道路了,既然没有任何发现,是否就可以肯定那人一定是从南面的营门离开的呢?”
“是嚎,我怎么没想到。”
张清风拍了一下脑袋懊恼道。
沈轩翻着白眼再次高高跃起,直奔南营门而去。
中军卫营地虽然坐落在西凤关最中心处,可军营外的方圆三里范围内,是没有任何建筑和树木的,光秃秃的一片,一眼便可将周围的景象尽收眼底。
大虞军队所有卫所驻地的周边都是如此这般,其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敌人或心怀叵测者利用房屋或树木隐藏行迹。
又因为中军卫在西凤关内便是王法便是天,所以城中百姓或了解情况的行商,都会尽量远离这片空旷的区域。
而此时南营门外的道路上,却是有三匹快马在朝闹市区的方向奔驰着。
所以,飞奔跳跃而来的沈轩一眼便看到欲要找寻的目标。
悄悄隐藏住身形,二人不远不近的吊在三匹快马的后面,一路追踪而去。
闹市区人流熙熙攘攘,骑马已是再无可能,而此三人明显没有骆氏商行的霸道,便只得下得马来牵马而行。
好不容易穿过热闹繁华的街道,便到了东关门,三人取出路引,待城门守卒核验过身份后,便出了西凤关。
这一来跟在后面的沈轩就有些尴尬了,他是通过非正常途径进入西凤关的,虽然身上有通过沈长青搞来的路引,但缺少进来时的印章,此时出城必然会被守卒刁难。
见沈轩面露难色,张清风猜到是怎么回事,发觉自己扳回颜面的机会来了。
“哼!这点小事情都搞不定,亏你还是飞鱼卫的指挥佥事,跟来看贫道如何化解!”
张清风跨步走在前头,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沈轩哼道。
说罢,挺胸抬头朝城门处走去。
“这不是小张道长嘛,您这是要出关?”
一名小旗离着老远便看到走来的张清风,脸上立刻堆起笑容,语气恭敬的拱手问道。
“骆二爷请家师为其制作一道符纂,缺少一份材料,让我去京都采买。”
张清风闻言笑道,看样子与这名小旗颇为熟稔。
“哎呦!二爷的事可耽搁不得,只是…这位是?”
小旗瞟了沈轩一眼问道。
“这是家师最近新收的记名弟子,算是我师弟,叫张三。”
张清风面不改色的解释,而后将沈轩拉到身边指着小旗说道。
“叫李大哥!”
“李大哥好!”
沈轩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怯怯叫道。
“张真人收新弟子了?这可是大喜事啊!哈哈哈!既是如此,那就不耽搁二位道长的行程了。”
说罢,小旗官亲自将二人送出关门,临了还贴心的询问是否需要提供马车代步,却是被张清风婉言谢绝了。
走出城门,便见到宽阔笔直的驿道尽头有三个黑点,正在扬起的漫天尘土中渐渐消失。
“快些跟上!”
沈轩招呼一声,便化作一道虚影追了上去。
“咳咳…咳咳!”
身边骤然卷起的尘土呛得张清风连连咳嗽,待挥手驱散尘土,早已不见了沈轩的身影。
“这家伙!”
张清风无奈地抱怨,而后只能迈开两条大长腿,奋力追赶。
五行术士有一种轻身符,贴在身上可以身轻如燕,健步如飞。可惜张清风专研的是法阵,术法符篆他不会制作啊。
仅用了数息时间,沈轩便已冲破那还未散尽的漫天尘土之中。
“三位且慢,我家大人有话交待。”
沈轩放慢速度,朝着不远处策马狂奔的三人喊道。
“吁!”
三人闻听立刻勒住缰绳,缓缓放慢马速。
沈轩用平常人奔跑的速度跑上前去,同时还做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
“你是何人?”
此时那三人已经调转过马头,看着一路小跑而来的沈轩,上下打量一番后,居中一人厉声喝问道。
“小的乃是…”
镪!镪!
没等沈轩将编好的瞎话说完,左右两则的二人却是突然自腰间抽出钢刀,脚掌在马镫上用力一踏,身形高高跃起,举刀朝沈轩当头劈来。
什么情况这是…没等人家把话说完就拔刀砍人…这是哪里的待客之道?
沈轩心中腹诽,可既然对方先动手,那他也就没必要继续演戏了。
双手握拳,迎着凌空劈来两柄钢刀就锤了上去。
咔!咔!
冰冷锋利的刀刃与皮包肉骨的拳面相撞,立时响起两道脆响,却是两柄钢刀应声而碎。
沈轩捶碎钢刀之后,立即化拳为掌,对着扑来的两人各扇出一记耳光。
啪!啪!
二人身形未待落下,便口吐鲜血翻滚着斜飞了出去。
沈轩这两记耳光并未使太大力气,仅是将这二人扇昏了过去。
“客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总得让人家把话说完再动手吧,万一不小心伤了自己人多不好。”
沈轩拍了拍手掌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语气认真的朝仍端坐在马上那人说道。
仅存那人见沈轩轻描淡写的便将自己两名护卫打晕,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仍强自做出一副镇定的模样,沉声问道。
“你…你是何人?”
“你看看,之前你问时我便要作答,结果被这两位客人很不友好的打断了。这是何必呢!小的乃是…呸呸呸,不好意思哈,有些太入戏了。”
沈轩晦气的朝地上吐了几口吐沫,不好意思的朝那人笑了笑。而后自如意环中取出一枚令牌在那人面前晃了一晃。
“吾乃飞鱼卫指挥佥事沈平常,现在怀疑你与一桩案件有关,需要你协助调查。当然,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本官会打到你肯说为止。不妨告诉你,本官的手段可是很凶残很凶残的!”
“额…这位大人,您莫非是不识字?”
那人朝令牌上看了一眼后,有些迟疑的说道。
沈轩一愣,低头一瞧手中令牌,上面明晃晃的刻着三个大字——报国军。
“抱歉抱歉!拿错了!”
沈轩抹了一把汗,连忙将报国军令牌收起,取出代表其飞鱼卫指挥佥事的令牌,正反面都核对无误,确认这次没有拿错后,才给那人看了一眼。
如意环使用起来还不够纯熟,加上三块令牌都放在一处,偶尔拿错也是在所难免的。
“在下不过一介商贾,不知有何处能帮到大人?”
看清楚令牌上飞鱼卫的字样后,那人跃下马背,朝沈轩拱手施礼道。
“本官且问你,刚刚与曹指挥使所谈何事啊?不要试图说谎,本官的目光可是很锐利很锐利的!”
沈轩觉得此时已经没必要再跟这家伙绕弯子了,于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大人明鉴,西凤关乃是连通西北诸州的要道,在下家中产业颇多,每年都要途径这西凤关数次,这些年来得蒙曹大人关照,此次乃是专程为感谢而来,并无其他。”
那人闻言果然不敢再直视沈轩瞪得滚圆的双眼,低下头说道。
“哦!商人?做的可是谋朝篡位的买卖?”
沈轩突然抓住那人的肩膀,厉声喝道。
“大…大人…何出此言啊?在下就是…”
那人肩膀吃痛,仰起头来呲牙裂嘴、结结巴巴的解释,可右手却是悄悄隐在衣袖中,趁着沈轩没留神的功夫,一抹寒光自衣袖中闪出,没入沈轩胸口。
“要你命的人!下辈子投胎记住莫要再多管闲事!”
那人此时脸上神情一变,目露凶光,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道。
“你…你…你…竟敢…谋害朝廷命官…”
沈轩不敢置信的捂着被匕首刺穿的胸口,口中喷着血沫,瘫倒在地上。
右手却仍在顽强的指着那人,说出的话语已经有些含糊。
“你…到底…是…谁的…人?”
沈轩强忍胸口剧痛,仍不忘办案本分,一字一吐血的追问道。
“看在你要死了的份上,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吾家主子乃是当朝太子!”
那人神情傲然,语气铿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