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嘱完两人需要注意的事项后,沈轩悄悄的从飞鱼卫后院翻墙离开了。
昨天沈长青特意让于秀娥带话,今天靖平司在京都的衙门正式开张,手握靖平司人字令牌,名义上的第三,实际却是二号人物的沈轩自然是要到场的。
而且还有很多事需要跟沈守缺汇报一下,沈轩只是负责搞事情,擦屁股还得敬爱的二师兄来。
按照沈长青曾经说过的地址,沈轩一路上翻墙跃屋穿行,尽量避开有人的地方。
毕竟对外宣称自己昨夜遇袭,如今还在飞鱼卫北衙里面接受治疗呢。
做戏做全套嘛,只有得到沈守缺和景隆帝的首肯后,才好正式现身。
靖平司的衙门距离京兆府不太远,在屋顶穿行了大概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便到了。
站在靖平司大门正对面街角的一处阴影中,沈轩不由得有些犯难了。
要出席靖平司开张仪式,就得显身出来。
可自己此时正在接受治疗啊!
这可怎么办?沈轩有些苦恼。
作茧自缚啊!
犹豫了片刻,沈轩便打定了主意。
麻烦事还是交给沈守缺处理吧,自己不管了。
刚要迈脚堂堂正正的走出去,立刻又缩了回来。
毕竟是敬爱的二师兄,自己这个做师弟的总要为其考虑一二。
昨夜一直呆在北衙,没来得及回城外的峡谷换衣裳,此时身上穿的还是昨夜自残时的那一套,胸口上的血迹倒是还在,不过已经干涸变黑,一看就不新鲜。
哎!二师兄啊二师兄,小师弟我为了你做出了多么大的牺牲啊,你可记得要回报我啊!
沈轩并指作剑,对着胸口刺了下去。
“嘶!”
炼体诀虽然可以快速愈合伤口,但对于疼痛却是没有半分的减轻,反倒因为五感的加强,在身体遭受创伤时,痛处比平常人更甚许多。
沈轩龇牙咧嘴的拔出指剑,让涌出的鲜血从新将衣衫浸透,而后逆转气血让脸色变得苍白,再配上虚晃的步伐,顿时便给人一种虚弱将死的观感。
走出街角,捂着胸口摇摇晃晃的朝靖平司大门走去。
此时靖平司的大门外站着八名身着黑色劲装,背负长剑的青年。
这几人沈轩没见过,却是在城外的峡谷内看到过跟他们装束一样的人。
那是在第一次进峡谷时,数百名剑修按照军队的训练方式一同祭出飞剑的场景,至今仍是历历在目。
也便是在那时,沈轩猜测沈守缺的图谋绝对小不了。
一支完全由剑修组成的军队,呵呵!屠神吗?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神,但却有被神化了的阶层。
沈轩不认识这几个青年剑修,可他们却是认得沈轩。
眼见沈轩一副马上就要死了的样子,顿时被吓了一跳,有两人连忙跑过来扶住沈轩,其余六人则是右手拔出背后的法剑,左手掐动剑诀祭出了飞剑,而后将沈轩团团护在中央,眉宇之中尽是警惕之色,观望四周。
靖平司衙门今日开张,可前来祝贺的宾客却是一个都没有。
普通的官员跟靖平司没啥业务往来,而且前些时日沈守缺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说出了刑无等级,一断于法的宣言,虽然还没有正式确定实施,却是已经触怒了这些早已将刑不上士大夫当做理所应当之事的既得利益者。
而与靖平司有业务往来的修行界,就更不会来祝贺了。
往日里修行者们过得都是皇权敬畏、律法不管,无拘无束的逍遥日子。如今却是凭空在脖子后面悬了一把刀,再敢像以前那般胡作非为,这把刀就会落下砍断自己的脖子。这换作谁都高兴不起来的吧!
可惜有心无力,否则非砸了靖平司衙门不可。
所以,靖平司衙门今日开张,门前的一片区域却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切切。
相隔较远的街角、围墙后面、酒楼茶楼的二楼雅间等等地方,倒是有不少人正在暗中朝此处观望。
“沈平常出现了!”
就在沈轩现身出来的那一刻,许多人都是精神一振。
一道身影仿佛一片羽毛一般轻盈的自酒楼的二楼落下,而后步履从容潇洒的一拂衣袖,朝靖平司正门行去。
正在戒备的黑衣剑修们自然也看到了这个身影,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六柄飞剑齐齐指向来人,若来人稍有异动,便立刻将之射杀当场。
“洗剑峡左凌云,听闻天机沈平常乃是当今年青一代剑道翘楚,特来请教!沈平常可敢一战!”
来人渐走渐近,而后在距离二十余步距离时,停下脚步,对着沈轩喊道。
沈轩透过人缝朝那人看去,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一身黑白相间的束腰长衫,身上没有任何的兵器。
黑白相间束腰长衫是庆国洗剑峡的制式服装,洗剑峡是四大剑修宗门之一,主修剑意。
剑意不同于剑气,无形无质,不伤肉身,只攻对手的精神与神魂。
是剑修中比较另类且很难缠的一类。
镇魔城也是剑修四大宗门之一,主修功法为七绝剑。而项言飞这个镇魔城弃徒却是叛逆的厉害,放着身边名震修行界的七绝剑不去练,反而将全部心思用在修炼剑意上面。
沈轩严重怀疑就是这个原因,镇魔城才借机把项言飞踹出宗门。
听到左凌云的喊话,沈轩靠着一名黑衣剑修站直了身子,而后以手掩口虚弱的咳了两声后说道。
“咳咳!这位左兄弟难道看不出来沈某如今身受重伤吗?此时提出挑战之约,有失光明磊落吧!”
“哼!靖平司尽数由修士组成,如此便可算作修行宗门。修行界惯例,新宗门开宗之日需接受修行界的挑战,否则便不被修行界所承认。沈平常你早不受伤、晚不受伤,却偏偏赶在靖平司开府设衙之日装出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这等雕虫小技岂能瞒过我的双眼。你若是怕了,不敢接受挑战也不是不行,大喊三声靖平司甘拜下风,技不如人!左某这便离去。”
左凌云踏前一步,冷笑一声道。
挡在沈轩身前的六名黑衣剑修齐齐闷哼一声,身形巨震,嘴角都沁出了血丝。
显然,左凌云刚刚发动了一次剑意攻击,这六名明心境修为的黑衣剑修都受了影响。
剑意攻击导致六人神魂震荡,在刚刚听到左凌云自报洗剑峡弟子的时候,就已经在心中做好准备,于是第一时间咬破舌尖,用疼痛抵消了剑意的影响。
这道剑意虽是没有针对沈轩,可沈轩还是看出来了,这个左凌云的修为大致在澄明境中期左右。
算不得强手,但也绝对不弱。至少身边的八名黑衣剑修不是他的对手。
心中思量片刻,沈轩拱手道。
“既然左兄弟执意一战,沈某即便身负重伤却也只能奉陪到底了。不过此处大街之上却不适合修士之间战斗。还请左兄弟移步至校场可否?当然,左兄弟若是不敢,沈某也不强求。”
“哼!小小激将之法何其可笑。不过左某今日便从了你的愿,也好叫你输的心服口服。”
“那边随沈某来吧!”
沈轩在两名黑衣剑修的搀扶下,朝靖平司大门里走去。
“左凌云行吗?”
远处一家酒楼二楼临窗的雅间内,三个人透过窗口看到左凌云进入靖平司后,其中一人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沈平常在漳州受创险些身亡,虽是捡回了一条命,但剑心破碎、修为尽失已是可以肯定的了。剑道一途已是完全断绝。虽然可以改修其它功法,但如此短的时日内又能修行到何种地步,所以李兄尽可放心。”
“而且左凌云也只是一个试探,若是能把沈平常收拾一顿,落了靖平司的颜面自然最好。若是不行,后面自然还会有其他人上。就算沈平常修为还在,又如何受得了车轮战!哈哈哈!”
“我只担心靖平司其他人插手!”
“那便是坏了规矩,到时各大宗门便可名正言顺的出手打压了。”
“按照规矩,沈平常最多只能接受三个人的指名挑战。若这三人无法击败他…”
“断然不会,你可知第二人和第三人是谁?”
“哦?是何人?快说来听听。”
“嘿嘿!现在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莫要着急,一会不就知道了吗。而且在我看来,后面二位几乎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话说为何这一次只有我们三家和散修出手,云天宗损失比你霸刀山还要惨重一些,怎么却是全无动静?”
“就是因为云天宗损失最为惨重,所以才不好在明面上出手。而且你虽没见到他们的人,却怎知他们没有暗中出力?你以为那些散修真的是来瞧热闹的?”
啪!
最先提问那人猛然一拍桌子,神情振奋道。
“我想到了,散修…散修…莫非是号称长弓难鸣的独孤长弓?”
“可惜距离太远,看不到靖平司内部,无法一睹那沈平常被修理的惨样,着实有些遗憾啊!”
沈轩在两名黑衣剑修的搀扶下,步履艰难的走进了靖平司,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神情傲然的左凌云。
靖平司前院,十三道统管、于秀娥、沈长青等重要人物尽数都在。
毕竟是开府设衙的大日子嘛,总是要为自家捧个人场的。
身后靖平司的大门在沈轩的授意下,缓缓的关上了。
沈轩目光在人群中找到俞子祺,朝他抛去一个媚眼。
俞子祺看看沈轩,再看看左凌云,顿时心领神会,身子悄悄朝后退去,而后消失不见了。
周怀瑾没有得到沈轩的媚眼青睐,但正闲的无聊,见状也悄悄施展土遁术离开了。
刚刚沈轩和左凌云在大门外的对话,里面的这些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哈哈!左兄弟这边请。”
沈轩热情的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