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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老戏骨与小鲜肉

修行终结者 曲某人 3871 2021-11-29 22:44

  崔思远此言一出,大殿之内的气氛立时变得诡异起来。

  所有官员都将目光集中在了沈守缺的身上。

  昨日发生在永宁门下的那一场袭杀,因为当时天色已晚行人稀少,加之五城兵马司和京都府衙将相关人等尽皆关押,所以消息并未在京都内流传开来。

  但此刻在场诸位都是何等人物?私下探听到此事不足为奇。

  被杀者何人众人都是知晓的,就在沈守缺刚刚进殿之时,众人也都在暗中观察他的神色,可惜的却是未看出半点端倪。

  仍旧如同平常一般,脸上无时无刻都挂着不明所以的微笑。

  沈守缺修习无情道,这在修行界和大虞朝堂都不算秘密。

  可无情道并非是要人修炼到无情无欲,罔顾人伦。所谓无情不过是指考虑事情之时不受人情外物干扰,凡事皆以追求最佳结果做唯一准则。

  简单概括便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达到目的,死伤不计。

  可死的毕竟是同门师弟啊!沈守缺竟是未有丝毫哀伤之色,莫非国师对那位小师弟没有太深的感情?

  参与袭杀的六人据说都是修行者,虽是未曾抓到一人,但这六人属于何方势力?策划袭杀的幕后黑手是谁?

  众位官员心中都是有所猜测的,八成…不对…是九成九,幕后黑手便是四大宗门。

  此时崔思远当着皇帝陛下,当着文武百官,当着沈守缺的面,询问沈平常现在何处,可否进殿对质。

  人都让你给宰了好伐!尸体抬上来给你瞧瞧可好?

  这是占了便宜卖乖啊!这是赤果果的挑衅啊!

  沈守缺跟沈平常这对师兄弟感情如何暂且不提,可被人这般当众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众位大佬的兴致顿时被提了起来,满心期待着沈守缺会作何回应。

  会不会直接打起来?估计以沈守缺的城府不会如此,可若能看到他怒不可遏的样子,这趟大朝会便也算值回票价了啊。

  可惜沈守缺让一心想着吃瓜的大佬们失望了。

  “此事不急,还是先请贵宗弟子进殿吧。”

  沈守缺笑容不变,云淡风轻的说道。

  哼!让你装!

  崔思远心中暗道。

  另一边已有内侍去宫外领人,吃瓜失败的众大佬重新调整情绪,期待后续的发展。

  皇宫极大,内侍又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行动速度比常人要稍微慢一些。

  过了大概足有三刻钟的时间,殿外才传来内侍有些气喘的声音。

  “启禀陛下,云天宗、霸刀山弟子带到。”

  “进来吧!”

  随着景隆帝威严的话音落下,三名年轻修士相互搀扶着进入养心殿,步履有些艰难的走到御阶之下,对景隆帝弯腰行礼。

  “云天宗弟子林治平、霸刀山弟子柯守静、蒋烨骍,参见陛下!”

  景隆帝俯视三人,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抽动了两下,养心殿内的众位朝堂大佬的表情则是要有趣得多,有偷笑的,有摇头的,有低声与身旁同僚窃窃私语的,还有的干脆闭上眼睛不知心中在想啥。

  只见这三人此时都是身上缠满了纱布,唯一露在纱布外面的面庞上则显现出极为虚弱的神情。其中林治平左臂绑着夹板,用一条纱布吊在胸前。

  而柯守静和蒋烨骍则是各自拄着一支拐杖。

  三人身上缠着的纱布遍布着星星点点的鲜红血迹,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让周遭的官员都忍不住皱起了鼻子。

  这三人的模样着实是太惨了些,真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啊!

  可惜这幅做派放在久经宦海沉浮的众朝堂大佬眼中,却是太小儿科了。

  做作!浮夸!不走心!等等等等!

  修行者能够吸纳天地间的灵气入已身转化为灵力,肉身在灵力经年累月的滋养下,虽达不到铜皮铁骨、血肉自生的境界,却也是比寻常人强健的太多了。

  距离小青山的那场私斗已经过去半月有余,便是寻常人受此外伤也该愈合的七七八八了。

  怎滴你们修行者的身体素材还不如普通人了!

  还有啊,你用纱布包扎伤口,血液不是应该从里往外渗出的吗?你这纱布上只有外面的一两层有血迹,里面干干净净的怎么解释?

  是进宫前刚刚涂抹的吧?鸡血还是狗血?

  不止如此,伤口渗出的鲜血在纱布上应该呈片状分布,你这星星点点的前胸后背都是喷溅状的血迹,到底是你被人砍还是你把别人给砍了啊?

  经验丰富的刑部尚书李景行撇了撇嘴。

  太不专业啊!

  景隆帝盯着三人的装扮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嘴唇翕张了几下这才出言道。

  “额…三位才俊身负重伤,便不要多礼了,来人,速取座椅来。”

  噗通!噗通!噗通!

  可谁知林治平三人却是踉跄着跪倒下去,以头抢地嚎啕大哭起来。

  “陛下…呜呜…要为我等做主啊…呜呜…”

  凄厉的哭声和哽咽响彻在养心殿内。

  “唉!这…演技差了些火候啊!”

  礼部尚书赵守君对身旁的户部尚书张一白低声道。

  “老赵你的演技乃是京都一等一的存在,这些年轻人自是难入你的法眼。可在我看来却是颇具灵性,只要稍加点拨,日后必有大成就。”

  张一白一边与施恕财眉目传情,一边回应赵守君。

  “放肆!御殿之内,陛下面前,岂可如此失态。你们三个还不快快起身,向陛下谢罪!”

  崔思远见状冲下御阶对着三人怒声训斥,见三人还没有起身的意思,抬起脚来作状欲踹,却是被赶来的钟步月一把拉住。

  “思远兄息怒,想来三人也是心伤惨死的同门,加之伤势疼痛难忍,以致失了分寸,陛下仁慈宽厚,必不会怪罪他们。”

  “我又何尝不痛心疾首,想哪封璟岫乃是我看着长大,还曾手把手教其剑术,如今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你们云天宗的德惠与安盛,是多好的孩子啊,剑道上有天赋,为人又勤恳正直,假以时日必为我剑道砥柱。他们本该在镇魔城外与魔族厮杀,哪怕马革裹尸,血溅疆场,却也死得其所。可…可如今却是…唉!”

  崔思远不亏是京都话事人,此番话说的是声情并茂且感情丰富、荡气回肠,甚至眼角还有若隐若现的泪光闪过。

  这一段表演便是赵守君也看的暗暗点头,心中称赞。

  吾道不孤也!

  五人旁若无人的倾情表演,众朝堂大佬看的津津有味。

  过了好半晌,沈守缺才出言将表演打断。

  “思远兄!步月兄!二位且平复一下情绪。还是先让他们说说当日之事吧。”

  崔思远闻言抹了一把溢出眼角的老泪,轻轻一脚揣在蒋烨骍的大腿上,怒声道。

  “好好说,细细说,若有半句假话,今日我便代替宗主一刀斩了你。”

  而后,在钟步月的拉扯下,二人回到各自的座位坐下。

  “晚…晚辈口词不太伶俐,可…可否…请林师兄讲述。”

  蒋烨骍抬起头来,对着沈守缺磕磕巴巴的说道。

  沈守缺闻言将目光转向林治平道。

  “既是如此,便有你说吧。”

  “晚辈遵命!”

  林治平没有起身的意思,跪在地上想要拱手施礼,却是想起自己的手臂此时应该是断折的,便只能微微颌首。

  “二十多日前,我与德惠、安盛二位师弟奉命外出历练,一路北行至漳州境外,恰巧遇到了霸刀山的三位师弟。听闻他们三人乃是一路追踪妖物至此,降妖伏魔乃是我辈修士道之所在,于是我们六人便一路同行追踪妖物。”

  “三日后,到得小青山附近,看到远处有滚滚浓烟冲天而起。我等心想可能是妖物作祟,便火速赶去。”

  “谁知赶到那里时,只见到一座村庄尽数被烈焰吞噬,村庄外站着一名浑身染血的年轻男子,在他身边还有数名衣不蔽体的年轻女子倒在血泊中。”

  “我们赶到时,那男子正抓起一名女子的尸身扔进烈焰之中。德惠师弟见状立刻大吼一声,祭出飞剑射去。谁成想那人竟也是一名剑修,也祭出飞剑挡下了德惠师弟的攻击。同时手脚并用,将身旁的女子尸身尽皆投入火中。”

  “此等杀人放火之辈,我们身为宗门弟子自然不能放过,便一同围了上去,想将之擒拿。对方毕竟也是修士,弟子心想将之拿下之后问清楚身份来历,而后交其所属宗门处理。”

  “可谁知我等留手,那人却是阴险卑鄙,趁我等不备,竟是御使飞剑顷刻间便刺死了德惠、安盛、璟岫三位师弟。呜呜呜!”

  “眼见如此,我们三人也就不再留手,使出全力将之重创,谁知那人却又趁机跳下悬崖。我等挂怀三位师弟的生死,便没有立刻追击。待确认三位师弟皆已身死,含怒去山崖之下找寻时,却是已没了那人的踪迹。”

  “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三位师弟…呜呜呜…我该死…我该死啊…呜呜呜…”

  说到这里林治平已是泣不成声,趴伏在地上用没受伤的手臂砸着地面,一旁的柯守静、蒋烨骍也同样嚎啕痛哭。

  “啧啧啧!好一张颠倒黑白、倒转乾坤的臭嘴!”

  便在林治平三人找到了演戏的灵感,哭的渐入佳境之时,大殿侧面却是想起一道充满戏谑意味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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