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今非昔比
林北没有动用修为,平凡的一步踏出去,越过了房屋、越过了城墙,到了皇城外面。
再一步,已经距离皇城百里之外了。
这是很奇妙的感觉,每一步踏出都轻飘飘的,无需用力,自己仿佛成了这片天地的一部分。
皇城位于南国的中心,林北离开,一路向北。
他没有去过皇城的北方,想着冬天快到了,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雪。
现在的林北心灵空明,有所感悟,也可以说看透了一些。
皮肤上的毛孔微微张开,不断吸收着天地间的灵气,体内的修为正在疯狂增长。
经过的地方,原本枯死的草木重新焕发了生机、奄奄一息的猫狗重新焕发了精神,它们眨巴眼睛,盯着林北离去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龟裂的大地缓缓合拢,变成一个整块、原本干涸的河溪,有汩汩的水流重新冒出来。
林北不懂为何身旁会发生这些异象,随着离皇城越来越远,他有些明白了,自己正在慢慢超越尘世,凌驾于凡俗之上,所以抬手之间便能赐予万物新生。
但这样很消耗灵气,现在正处在感悟突破的阶段,无法控制。
天色变了,太阳渐渐隐退,星星出来了,林北看着满天的繁星,好像看到了过去的所有人。
缓缓探出手,似乎只要自己想,就可以一手将星星摘下。
看到星星,他想到好像有什么事需要去做来着,但有点记不起来,便不想了。
不知不觉间,他到了南国的北方,第一场雪还没来,这里的人便已经穿上了冬衣。
林北站在街道上,裹着冬衣急急赶路的人,看了眼林北,心想,此人穿的那么单薄,不冷吗?
再看他,兀自站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好像极为兴奋,路人搞不懂。
“下雪了”林北自语,街道上忽地刮起了寒风,紧接着天上飘下雪花,落到了地面。
“见鬼的天气,突然就下雪了。”行人抱怨,匆匆往家赶。
林北没有继续待着,在他离开之后,飞雪又停止了。
下一刻来到高山上,看着天空逐渐凝聚的雷云,毫无畏惧。
先前渡劫,林北会想着依靠崩雷剑,现在的他,从容不迫,双手负在背后,静静等着天上的雷劫落下。
“太慢了”他举手一指“给你三息,否则我直接撕碎雷云。”
空中的雷云有所感觉,凝聚雷劫的速度加快,黑色的雷云将方圆百里全都笼罩了。
内中有雷电轰下。
每一道雷电的落下,在大地上炸出一个个深坑大洞。
林北站着不动,任由雷劫轰在他的身上,砸的他皮焦肉绽,骨头裸露在空气中,发出难闻的焦味。
然而他像是没有感受到疼痛似的,任凭雷劫肆意折磨。
取出经书,看着上面的高僧语录,不断有感悟产生。
翻看偌久,林北的血肉劈得焦黑,不断从身上脱落,剩下一副骨架还有闭眼的元神。
“差不多了。”
只剩下骨头的林北合上经书,沉声一喝“去。”
崩雷剑有所感应,划破虚空,冲向雷云。
崩雷剑上有七个小孔,每次渡劫可以注满一个孔,从练气四层到超尘境界,共经历了七次雷劫。
这一次之后,七孔填满,崩雷剑的威力也可以发挥到极致。
在灵器谱的排名上,没有集满七个孔的崩雷剑排行第四,如今七孔全齐,完整的剑,林北在想,能否成为第一。
过了半日,当雷云渐渐散去,崩雷剑悬浮在空中,剑身雷光闪烁。
林北知道,崩雷剑正在蜕变,将要变成完整形态。
而作为崩雷剑的主人,他也要蜕变了,盘腿坐下,身上骨头寸寸开裂,和之前脱离的血肉一起从高山上掉落。
骨头化成了一颗颗大树,血液变成一条条溪流,肉皮落到树上变成了振翅高飞的鸟、落到水里变成了鱼、碰到土地成了一只只兔子。
只剩下元神的林北在想,这方天地怕不是某个先贤肉身所化。
金色的元神小人浮空,双手掐诀,不断汲取天地间的灵气,重塑新的肉身。
这个过程很久,可能一天、可能一年、也有可能一百年。
根据经书所记载,过去的修士、僧人,他们在突破超尘境界,并不一定会选择抛弃旧的肉身,而是会仔细考虑。
缺少肉身,仅靠元神,发挥不出自身的完整实力,所以,每个人到这一步的选择都很谨慎。
但蜕去旧的肉身,重塑出新的肉身,后者的实力将会比前者更加强大,而且重塑的肉身可以说是金刚不坏。
十天过去了,林北依然只有空荡荡的元神,他并未焦急,而是慢慢等着血肉重新长出来。
突然,林北隐约间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那声音很远,好像是从皇城传来的。
一道愿力飘来,被他吸收,下一刻,林北的脑袋居然慢慢地长出来。
“愿力?”
林北推测出这道愿力来自于哪里,是那户受他帮助的农户,他家的孩子出生了。
应该是园真顺利投胎到了农户家中,发出的哭声。
据说刚出生的婴儿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随着年龄的增长会逐渐淡忘...林北在《人类未解之谜》这种类型的书上看到过。
对于这个说法是否真实,他没有去考究。
而这道愿力很稀薄愿力,应该是来自于转世的园真。
看来园真对现在的自己很满意...林北自语。
既然知道愿力还有这种妙用,那林北就能加速肉身的凝聚。
调动己身的愿力,将元神笼罩,惊异的一幕发生了,林北的肉身以眼睛可见的速度快速凝聚。
他的肌肤像是最完美无瑕的玉石,相貌和之前有点差别,更加俊了,身上的汗臭味消失了,身体散出着一股淡淡的体香。
现在,世间任何的器物都无法划破他的肌肤,当然上乘灵器应该还是防不住的。
不过这样便够了,起码日后脸上再也不会长痘痘、屁股不会长痔疮、去青楼一战三日也不会疲软。
又过了十天,林北便将这具新的肉身熟悉的差不多。
出来挺久,差不多该回去了,林北双脚落在地面,现在他不是个修士,而更像个普通人。
一眼望去,勉强可以看见皇城中的景象。
这不过是刚刚踏入超尘境界,倘若日后修为更高深,岂不是可以一眼看遍整个凡界?
林北穿过山林,穿过溪流,他没有使用修为,而是像个普通人那么走。
一个樵夫扛着木柴从林北面前经过,林北喊住他:“这位大哥请等等。”
樵夫停住了脚步,回头打量了一番林北,“有事?”
林北好心提醒道:“你就在此地坐着休息,天黑之后再下山,不然只怕难保性命。”
樵夫瞧林北年纪轻轻,觉得他在唬人,大笑道:“我十岁开始便在这山上砍柴,对这座山比我家娘子的洞还熟悉,你吓不了我”
林北叹道:“你会被大虫吞食。”
樵夫摇摇头“白天哪有大虫,晚上才容易碰见大虫呢。”
林北看着樵夫下山去了,许久之后,闻到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那个樵夫死了,是被一只饥肠辘辘的大虫啃食而死。
不知道为何,当林北经过樵夫的身边,看见对方印堂发黑,命中有一劫。
林北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看见别人的命运,出于好心,还是善意地提醒了。
奈何这个樵夫没有相信林北的话,下山去送死。
林北叹息一声。
不经意间,一丝白发从头顶飘落,落在林北的肩膀上。
他有所察觉,看着白发思索“练气九层享有寿元两千年、超尘境界的寿元在三千年,我才十七岁,还有两千多年的寿元,为何这么快就有白头发了?”
抬头看向天空,难道是因为泄露了天机?
联想到他见过的那些算命先生,算得准的,好像都是身体有所残缺。
所以...他猛然惊觉,天机楼的楼主易心还有沐月影,他们也属于可以窥探天机的存在,为何身体完好无缺。
但想想,万一易心因为泄露太多的天机,导致二弟残缺,也说不准呢。
林北推断,如果易心和沐月影的身体都是完好,那便说明他们不是真的可以探测天机。
一步步迈出,提到沐月影,他就想到了一件事。
沐月影似乎约他十日后摘星楼一会,算算时间,好像失约了。
尴尬,林北极少失信于人,得要快点回去。
自己受过沐月影的帮助,虽然对其莫名其妙地投怀送抱不解,但应懂得知恩图报,只希望对方不要计较啊。
经过一片高原时,林北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格桑花,此花象征着希望和美好,倒是可以摘一点送人。
想来没有一个女孩子会拒绝漂亮的花束吧。
林北带着一束花回到皇城,在入口处的城墙上,林北看见自己的画像,上头写着“通缉”二字。
“什么情况?”自己不过是离开一段时间,怎么就上了通缉令?
心中大为不解,自己一个老实巴交的好人怎么总是出现在通缉令上?
靠近一看,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大致是:林北是一个修为高深的野修,但其没有登记在册,先后戕害了金光寺的无垢和尚、无尘和尚、又强行奴役妖族、更是剥夺了妖族的妖丹,是个十恶不赦之徒。如果有人看见,请第一时间联系官府。
“妈的,这不是扯犊子,瞎鸡儿抹黑吗?”
林北思忖道:“难道是因为我放了沐月影的鸽子,这个女人愤怒,动用关系来通缉我?”
看了眼手里蔫蔫的格桑花花束,心想“她应该会原谅我吧?”
稍微易容一下,变得没有那么英俊,朝着守城士兵那走去。
真是出城容易,进城难,之前出来再进去都是有人带着,要么就是有赵启提前打好关系。
“过,下一个。”守城士兵一个个检查过去,非常认真。
“你给我站住。”士兵拉着林北的手臂,把他拽回来“还没查呢,就想溜进去?”
林北掏出一锭银子,约有十两,往守城的士兵的怀里塞了塞“官爷,我是良民啊。”
守城的士兵摩挲着银子:“看着有点像,但我不大能确认。”
真贪...林北笑笑掏出二十两“我真是良民。”
士兵扫了眼林北腰间鼓鼓的储物袋:“我是可以确认你是良民,只是我的同伴也要检验一番,我不能保证他们认不认你这个良民。”
“狮子大开口。”
在守城士兵不断怀疑的眼光中,林北掏了足足一百两,对方道:“幸好你碰见我这个好人。”
“可我不是好人啊。”林北笑道,守城的士兵没理解,这人拼命花钱不就为了混进去吗?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北慢悠悠地掏出王乙给他的令牌,这个令牌代表着皇权特许,守城的士兵自然认得。
当即躬身道:“参...参见大人。”
他虽不知道眼前这人身居何职,但能拿出这个令牌,怎么着也比他强。
咽了一口口水“先前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见谅。”
林北拍拍对方的肩膀:“我现在怀疑你受贿。”
那士兵用复杂的眼神看向林北...那不是你贿赂我吗?
悻悻地把一百两拿出来,恭恭敬敬地放在林北手中“大人,我是个清清白白的士兵,绝对没有受贿。”
林北笑道:“我不信......”
二人经过一番交涉后,林北的储物袋多了两百两,而那个士兵欠了一屁股债。
“无需生财童子,我也能赚到钱。”林北便抛钱袋边走。
站在这里,远远就能看见摘星楼,想着还是晚上再去吧,离开一段时间,先去狱牢看一眼,顺便问问周波自己怎么上通缉令了。
沿途除了通缉令,还看见许多百姓围在一张彩画前面。
画中:狱牢中,有一个光头和尚,正满脸痛苦地吃肉,他的面前有一个年轻俊俏的男子,手里拎着一根棍子,满脸坏笑地强迫和尚吃肉。
围观的百姓议论道:“我原以为这个林北是好人,想不到他竟会强行逼迫将死的和尚吃肉,真是罪恶滔天。”
林北定睛一瞧,那个和尚是园真,那个俊俏男子是自己,那副画想表达是,林北强行逼迫金光寺的和尚吃肉。
好家伙,他算是看明白了,通缉令是用律法制裁他;这幅画使用舆论制裁,双管齐下这是?
林北疑心,这是谁在搞自己呢?
走着走着就看到了天机楼,天机楼的大门倏地打开了,一个穿着考究的男子从里面走出来,然后快速地离开了。
林北看见他的侧脸,稍稍惊讶,有点像谢萱。
他本想走了,却看大门还没关,想到了天机楼的规矩,大门只为有缘之人打开,所以在大门关闭的前一刻,他一脚把门卡住,然后侧身挤进去。
内中侍奉易心的童子看到林北强行挤进来,脸色很难看“公子,你与天机楼无缘,还请出去。”
林北拍拍身上的灰尘:“我一直认为缘分是靠自己争取的。”
大大咧咧地坐下,拍桌道:“客人来了,还不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