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乱,众生离乱,方是我道出世,奠定百世之基的契机。”
看着封神榜上神光摇拽,上清道人轻轻叹了口气,带着难以捉摸的意味,身形渐渐化作虚无,隐没在众位神灵之间。
百世功业!
道人从未奢望过,能让自家道统万世不朽,能有百世长青,就已是侥幸之极了。
百世之基,至少万载气数,而整个世界才多少寿数。若是奠定百世之基,百世之后,这一方小青山界,将尽入道人之手。
“三分天下,拭目以待,拭目以待,”余音袅袅,道人的身影,徐徐散去。
在此之间,不论神灵晨光,还是其他位格能与之相比的强力神灵,只知道毫无所觉的注视着封神榜。
谁也不知道,曾有一位道人驻足在他们之间,这些神灵的灵觉,完全被道人所蒙蔽,看不到道人的存在。
他们所看到的,乃至所听到的,只是道人想让他们看到,想让他们听到的。
这些神灵强则强矣,可他们眼、耳、鼻、舌、身、意诸般感官,都被道人无形无相的道韵所扭曲。
所见所闻,皆已篡改,其中恐怖可想而知。
实际上,这是高等生命对低层次生命,生命等级的压制。
先天道炁所化的上清道人,固然没有先天之能。可是生命本质却较比后天生灵,高了不止一筹。
凭着生命本质高于后天生命,道人才能篡改这些神灵的感官。
当然,这也是因为一众神灵中,没有媲美天神级数的强者。
要有天神级数的强者,道人一动手,对方就会警惕,根本不会给道人做手脚的机会。
只是天神级数的强者,在小青山界号称至强。
天柱山一系的神灵中,并没有至强存在,就连修为最高深的几位神灵,也未跨入天神级数。
没有天神级数坐镇,道人自是肆无忌惮,百无禁忌。几次出手,天柱山一系神灵兀自懵懵懂懂。
哗啦啦!!
乘云驾雾,行走于苍穹之间,上清道人目光清冽,阵阵狂风,吹的道袍猎猎作响,宽大的道袍,丝丝清光若隐若现。
道人脚下云光沉浮,每一步踏出,都仿佛重重波澜升起,落下之后,又似有万千惊雷,在道人耳畔之间,不住的盘桓。
“局,已经布好了,可以坐等收获,”
草庐之中,姒伯阳盘膝而坐。目光透过重重云霭,落在小千世界上空。可见劫气蒸腾,杀机绵延,似有不祥,弥天盖地。
那不祥气息,带着某种不可言喻、不可名状的恶意,姒伯阳神念稍稍触碰,其道心竟隐隐不稳。
察觉危险,姒伯阳当即收回神念。
只是,姒伯阳反应虽快,可那一丝劫气,依旧追溯因果,垂落在姒伯阳的身上。
这一丝劫气落在身上,压的姒伯阳内息一乱。要不是姒伯阳及时以金光咒辟易因果,怕是已被劫气所伤。
“好厉害的劫数,”
姒伯阳眉头一动,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眉心灵光闪烁,将这一丝劫气化解。
“果然,天地之劫,非同小可,便是小千世界孕育的劫数,也不能太过小觑。”
“理论上,天仙道行在小千世界,应该没有什么存在能威胁到我。”
“可是,凡事都有意外,天仙道行……并不代表我在这方天地。就能无所顾忌。”
“天意如刀,真触犯了天地底线,落入劫数,难免要被清算。”
刚刚接触劫数。那劫气中演变的不祥气息,让姒伯阳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
虽然,姒伯阳以高深法力,强行将不祥气息压下。可压下之后,不祥气息仍在暗自涌动。
片刻之后,姒伯阳怅然若失的摇了摇头,挥手一搅,再度将小青山界天机搅乱。
经劫数的影响,小青山界的天机线,本就已是一团乱麻。
现在姒伯阳又搅了一下,让这一团乱麻,乱上加乱。就是姒伯阳这个始作俑者亲自出手,都无法理顺个中因果。
而这就是姒伯阳的目的,不将天机搅乱,姒伯阳的布局如何能成。天机演化,那些顶尖神灵迟早会找到天柱山。
姒伯阳虽以天柱山为子,在小青山界这盘棋中布局。将天柱山系,一点点推到东西二君的对立面,引发一场诸神末劫。
可这场诸神末劫,不应现在爆发。至少不应该在天柱山神系,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爆发。
姒伯阳要看的,不是一面倒的大战,而是一场势均力敌,两败俱伤的混战。
只有他们两败俱伤,姒伯阳才能从容出世,一手收拾残局。随后在天下神灵面前,宣讲神通妙法,奠定道门百世之基。
正因如此,如何能否恰到好处的让双方开战,就成了姒伯阳当前最关切的事。
开战早了,不仅折损不了多少东西二君的势力,还会让天柱山这枚棋子,成为一步死棋。
开战晚了,未必能让天柱山反败为胜,只是这些神灵各个奸滑无比,怕就怕让其找到破绽,寻到姒伯阳身上。
虽然姒伯阳不怕反噬,可一枚合适的棋子实在不好找,放弃天柱山,又上哪去找这么一个合格的棋子。
“劫数,劫数,”
姒伯阳目光闪烁,他望着劫气铺天盖地,席卷小青山界的势头,瞳孔之间,似有一丝血色沉淀,最后血色越来越明显。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接下来的形势,真能按我所想的一般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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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小青山界劫数酝酿,姒伯阳第二元神磨刀霍霍,准备在劫数中大开杀戒。完成劫数功果的时候。
山海界,越国公邸之中,
沉浸在修行中的姒伯阳本体,缓缓睁开双眼,双目之间,那一丝精芒浮现。当即就有虚室生白之象生出。
“我的修为,”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掌心,掌心上纹理清晰,恍惚之中,似有大道神纹在变化。
“我的修为,这些时日进境太快了,天仙道行……本该打磨天仙道体,成就真正的阳神天仙之境。”
“只是经过几个小千世界的磨砺,收获了不少的圣德,圣德灌注下,天仙道体对我毫无阻碍,轻而易举就已成就。”
是的,姒伯阳的本体,在山海界醒转之后,愕然发现自己的功行进益,岂止是突飞猛进那么简单。
小千世界与大千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让姒伯阳派遣到其他几个小千世界的部属,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有了不小的收获。
以小千世界的体量,除极个别的小千世界,类似小青山界一般,底蕴深厚,有着天神地祇等破格存在。
其他小千世界,只需一队防风神兵,就能将其镇压。
就是有天神地祇驻世,使得防风神兵一时无法攻克,但一队神兵不行,其后越国本土,还有整整五百防风神兵枕戈待发。
只要调令一下,五百防风神兵一拥而上,其摧枯拉朽之力,未尝不能将之推平。
就算五百神兵,没有成军之后,满编神兵的厉害,能与逆伐正神。
可五百神兵之力,屠神灭魔不是虚妄,等闲的地祇都要望风而逃,寻常天神更是要退避三舍。
当然,这五百防风神兵对付地祇是绰绰有余,可用来与天神相斗,就是五百神兵全军覆没,都不一定能重创天神。
只是,与五百神兵激战之后,这尊天神级数的大高手,必然元气大伤,短期内是无法恢复巅峰战力了。
说到底,防风神兵的人数还是太少,削弱了防风的战力。若有三千之众,这一路防风神兵自己就能击杀天神。
可即便如此,在五百防风神兵的攻掠下,依旧有一座座小千世界被攻破。
小千世界中存在天神地祇这种破格存在的,还是太少太少,近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五百防风神兵才能接连攻占小千世界,让这些小千世界成为越国名义上的疆域。
没错,就是名义上的疆域,五百防风神兵的力量虽强,可他们分散之后,与寻常神魂人物无异。
如若攻掠一座小千世界,这些神兵就留下一部分神兵驻守。
五百神兵进驻十几座小千世界,平均下来,一座世界就几十神兵驻扎。
这种程度的占据,不是名义上的占据,还能是什么。
姒伯阳不是不想彻底掌控这些小千世界,只是掌控这些小千世界,对姒伯阳来说,实在是得不偿失。
他攻掠世界,不是为了抢占地盘的。
真要抢占地盘,他也不会以小千世界为目的。
山海界作为最为顶尖的大千世界,在山海界开国,远比做一方小千世界主强得多,
越国下大力气攻掠小千世界,为的世界本源。
此时,越国被周边诸侯封锁,要想杀出一条出路,就不能走寻常路。
而世界本源,则就是宇宙虚空间的硬通货。只要得到足够多的世界本源,以此财力为基础,能解决许多问题。
最主要的是,虚空传送阵,只支持神魂级数之上的存在,跨越世界诸天。
神魂之下的人,落入虚空传送阵中,下一刻就会被磅礴的虚空力量,连带着血肉、魂魄,一起撕得粉碎。
所以,能安稳的往来各个小千世界的,只有神魂级数的人物。
然而,越国国中的神魂,除了防风神兵,大多都是身居高位的重臣。让这些重臣以身犯险,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越国还没困难到,需要那些国之重臣,亲自披甲上阵的地步。
越国真要困难到那个地步,都不用重臣出面,作为越国国君的姒伯阳,绝对会主动参与到开拓事务中。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以第二元神进入小千世界,本体则是稳坐公邸,潜心修行。
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但如若必要,姒伯阳也会孤注一掷,亲自降临、开拓小千世界。
数以百万计的越人,正嗷嗷待哺,等着姒伯阳劫掠世界本源,缓解国中的困顿。
这是姒伯阳登基以来的头一桩大事,在此之前任何事的优先程度,都要排在其后。
正是抱着这般心思,姒伯阳让五百防风神兵,四处攻掠小千世界。
攻掠之后的世界,威逼利诱,拉拢原先的利益阶层,再派遣三四个神魂驻守,继续攻掠下一个小千世界。
十几个小千世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强势压服,成为越国名义上的疆域。
固然,只是名义上的占据,各个小千世界隐患重重,以至于反抗越国的声音,从开始就没有中断过。
可在防风神兵的反复血腥镇压下,惊惧于越国制造的血色恐怖,这些小千世界根本无力反抗越国的高压统制。
谁能想到,就是凭着五百防风神兵,就能压的十几座小千世界,亿万生灵喘不过气来。
这还不算在此之间,锚定的破败世界、世界碎片。要是算上那些,越国探索的地域可就多了。
在越国恐怖阴影的笼罩下,这些世界的生灵,除了认命以外,本就没有其他选择。
按理说,越国如此倒行逆施,这些世界万万生灵的怨忿沉积。其中因果足以让姒伯阳跌落仙业,乃至成为凡俗。
可颇为讽刺的是,姒伯阳非但没有跌落仙业,反而从中窥见圣德之妙,一身法力神通在不知不觉中,飞速的精进。
“圣德,圣德,”
姒伯阳本体坐在静室中,看着造化玉碟中,那有着一点血色的圣德之炁,心头隐约明白了点什么。
圣德之道,乃是人主之道,人主贵在集众。
人主之德,在于天下,在乎社稷。人主开疆扩土,是为圣德,人主治世兴隆,亦为圣德。
也就是说,不管人主行的是治世之道,还是向外扩张的杀戮之道,其实都可以归入圣德之中。
只不过治世的圣德,与开疆拓土的圣德相比,更为难得一些罢了。
都说持动易,守静难,姒伯阳深以为然。
治世之德,姒伯阳至今都未曾得到多少,反倒是开疆拓土之德,自他上位至今,得了不知多少。
以至于他的圣德之中,夹杂了一丝血色,充斥着煞气。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圣德中的血色愈发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