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匹夫去留
怕是那草包状元身死,引得李卓远心情烦闷,这才不肯出门了。
沈初九只是笑了笑:“敢问李公子,青壮乞丐未讨得吃食而饿死,李公子是否引咎?”
“这……”
“李公子未能及时施舍,导致他们饿死,难道不觉自愧?”
李卓远皱眉:“既是青壮之年,当自力更生,怎能靠乞讨为生?那样的人,饿死也是咎由自取。”
“所以草包状元在殿前卖弄,引得百官嘲笑,莫名身死难道不是咎由自取?”
李卓远的瞳孔颤颤,许久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沈初九也不与他多做争论,能想通的自然会想通,想不通的,到死都会钻牛角尖,她没什么好说的。
诊脉施针,末了叮嘱李卓远好好休息后,便跟着李学士离开房间。
“沈大夫。”李卓远忽然叫住了她。
沈初九回头:“不知李公子还有什么事?”
“敢问李大夫,可曾参加赏花大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李卓远的心莫名的就悬了起来。
当时看到祁王妃的时候,他的心神便是一晃,只觉那身影分外熟悉。
但执拗如他,又不肯将脑海中的那身影与祁王妃放在一起。
如今再见沈大夫,又听她说起赏花大会的事。
心中便有了定夺,这才鼓起勇气,只想问个究竟。
“未曾。”沈初九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李学士与沈初九并肩走着,出了院子,才朝沈初九作了一揖:“多谢沈大夫瞒着犬子。”
当初第一次为李卓远治病之后,李学士便调查过沈初九,辗转反侧,调查到了医馆,调查到了沐玉枝的头上。
一介女流,开了医馆,这里面必有蹊跷。
细想一番,李学士心里就有了大概。
再后来,赏花大会看到沈初九那惊鸿一舞,当下了然。
只是可怜他的儿子卓远,一首思卿,便是一颗心挂在了不该喜欢的人身上……
如今沈初九瞒着自己的儿子,算是好事吧。
沈初九只是微微一笑,她早知自己的身份瞒不住这位李大人。
但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看破不说破便可。
“李大人客气。”沈初九朝着李学士回礼。
李学士笑了笑:“不知沈大夫可有空?与老夫去书房喝杯茶?”
“自是有的。”
两人移步去了书房,刚进门,李学士便屏退了院儿里的所有人。
沈初九不开口,李学士便也只是等着,许久……
“不知李大人可是想好了?”沈初九问道。
李学士皱着眉,抿着唇,脸上带着愤然情绪,许久才道:“沈大夫想必记得那状元郎的那首诗。粗鄙不堪,狗屁不通!简直是有辱斯文!状元郎尚且如此,还不知道下面的榜眼探花是个什么样子!再如此下去,天启朝堂哪儿还有辅佐君王治国之人!”
“李大人高风亮节,一心为国,初九心佩神服。”
“别的不说,单说这科举舞弊一事,既然沈大夫已经挑了这头,老夫定一查到底!只是……”李学士顿了顿。
沈初九看着李学士,等着他继续说完。
“只是老夫年迈,这些年因为只想自保,在朝中亲近之人扳指可数,查起舞弊一事来,恐会力不从心,不知祁王殿下……”
沈初九抿唇一笑:老头儿原来想的是这个!
“李大人放心,这件事情牵连甚广,自然不会让您一个人奔波劳累的。”
李学士松了口气:“如此……老夫便放心了。”
与李学士又寒暄了两句,沈初九这才起身离开了李府。
家里还有个病人需要照看,她自然不能在外面多留。
只是刚到祁王府,下了马车之后,便看到有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皇城方向离去。
沈初九心下狐疑,但也未做多想,直接去找容渊止了。
书房,看男人在桌案前写着什么,那认真的样子,让沈初九一时兴起。
她悄悄的进了书房,缓缓绕到了容渊止身后,猛的一拍他的肩膀。
“呀!”
本以为会吓到他,谁知男人竟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顽皮!”
“我、我这……”沈初九脸一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适才好像还真是她太过欢悦了些。
与自己的身份不符。
好在容渊止也不深究,丢下狼毫笔将她拉入怀中:“好了,去李府可有事发生?”
沈初九便舒舒服服的窝进了容渊止的怀里:“自然有了。李大人同意调查科举舞弊一事。”
正说着,余光瞥见了容渊止书桌上的文案。
是关于沈宏远的……
“你知道了?”
“关于刺杀一事?嗯,知道了。”容渊止淡淡说道。
沈初九直起身子:“那你准备怎么做?”
容渊止握着她的手,道:“沈宏远虽贪图权利,但曾经也算是一心为国,领兵打仗也是有些真才实干的。若是清理了他,眼下还不知兵权会落入谁手。更何况北岳虎视眈眈,必须有一个人拥兵坐镇。”
“这么说,你是想放过他了。”沈初九摩挲着容渊止的手掌,掌心的老茧是那么厚,她的心沉了沉。
这男人啊,为了天启,真是什么天大的委屈都能受着。
“暂时便不动他了,想他这段时间也不敢再起什么幺蛾子。”容渊止看了看怀里的人儿。
沈宏远与沈初九,即便两人势同水火,但终归是父女,若是真清理了,到底还是会让她难为的。
沈初九点了点头:“嗯,依你。”
当时她便考虑过容渊止的想法,再者因为父女的身份和母亲的心思,所以才迟迟没有对沈宏远下手。
两人没有想到,便是在沈宏远的问题上,他们的想法都是惊人的相似,皆是先为对方考虑。
“对了,初九……”容渊止欲言又止。
“嗯?”
“方才、宫里来旨了。”
沈初九睨了他一眼:“皇帝说什么了?”
“下旨……让我迎娶徐迎雪为侧妃冲喜。”
沈初九听罢,先是一阵沉默,尔后笑盈盈的看着他:“徐姑娘温婉贤惠,长的貌美如花,配得上殿下。就是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容渊止微微晃神,这……这女人是吃醋了吗?
却又如此不露痕迹!
“意下如何?我祁王府屋陋财稀,当然是不可能娶了。”容渊止拽着沈初九的手不放:“更何况,我的心里已住上了人。”
沈初九脸一红,娇嗔一声:“唔,那这人可令人艳羡!”
容渊止嘴角一抽!
这女人,是在故意装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