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你要去哪儿
而随着那热粥一同破碎的,还有她的一颗心。
沈初九微微向前走了一步,却又像怕极了打扰到什么人般退了回去。
她想转身离开,可脚却像是生了根一般,怎么也迈不开。
那院中长廊里的两人,着实碍眼,又何止碍眼……
他们紧紧的抱在一起,他们那般眸带柔情的看着彼此。
他们……
沈初九便那般静静的看着,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人。
男人终于回头了,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却又很快的被清冷的眸色掩去。
看沈初九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脸上却少了一抹血色,显得苍白异常。
容渊止的心颤了颤,目光却微微落在了她的唇上,许久……
“你来做什么?”容渊止看着沈初九。
他在问她。
沈初九笑了一声,不过那笑容着实好看不到哪儿去:“打扰了!”
沈初九的指尖轻轻颤了颤,她心慌神乱,却强做镇定的转身离开。
有那么一瞬间,沈初九希望容渊止能起身追上自己,可最终等到的只是男子淡漠的一句:“灿阳,着人将王妃脚下的东西清理了。”
便再无他话。
沈初九默默的离开,行至园中时,却觉得天旋地转。
她想尽可能的走的平稳些,可是腿一软,却是一个踉跄。
“王妃!”枫璇急忙扶住了她。
沈初九微微一推,将枫璇推去一旁:“我能走。”
她独自穿过正堂,穿过花园,直到进了别院的那一刻,终于支撑不住,狠狠的栽倒在了台阶下……
彼时的容渊止,在看到门关上的那一刻,直接将安凌薇推开。
“你的要求,本王满足你,但想嫁入我祁王府……痴心妄想!”
安凌薇红着眼睛,歇斯底里的吼道:“你既已经答应让我住在府中,让我跟着你,为何……为何却依然不肯接受我!”
“你自己心里清楚。”容渊止神色晦暗的看了安凌薇一眼。
若不是她以死相逼,若不是他守诺相救,他又如何会答应下来?
而方才看到他和安凌薇相拥,或多或少都有些气她的成分在,想必初九心里也不好受吧?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教训了,让她以后长长记性,不要什么伤人心的事情都要做出来。
莫要恃宠而骄!
容渊止想着,转身便要进入房中,可主院的门却被狠狠一脚踹开。
“主子!王妃那边出事了!”
这一天,祁王府上下乱作一团。
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祁王殿下竟将太医院的太医都叫去了祁王府。
别院。
屋子里跪满了太医,各个伏在地上不敢做声。
沈初九躺在床上,即便是熟睡了,眉头依然紧皱着。
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她的眼角竟有晶莹轻闪。
容渊止守在床边,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顺手便将她眼角的泪拭去。
“王妃为何会忽然晕倒?”容渊止头也不回的问道。
有太医立刻回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王妃已有孕两月了。”
“什么?!”容渊止回头,难以置信的看着那说话的太医。
容渊止的大脑一团混乱,说不出欣喜还是别的。
“王妃有孕,但其体质偏弱,又感染了风寒而发热不退。再加上有些哀念攻心,如此才晕了过去。不过殿下不必担忧,下官已经为王妃施针。待下官再配上几幅温补的药材与王妃服下,不日便可好转。”
容渊止的唇张了张,似有什么话想说,但许久之后,却只是抬了抬手:“都下去吧。”
太医们如释重负,一个个赶忙起身离开了屋子。
枫璇枫叶和灿阳一起,将太医们恭恭敬敬的送了出去。
“我的天呐!王妃有喜了啊!”枫叶兴奋的一蹦老高,想了想,又莫名的将手上的干果小心翼翼的装进了腰间的袋子里。
“你这是干什么?”灿阳不解的问。
枫叶脸上红扑扑的:“当然是留着给小主子吃啊。”
灿阳哈哈大笑:“不错不错,你倒是有心!不过小主子若是出生,定要乳母去带,哪儿吃得了你这些东西?”
两人嘻嘻哈哈的笑着,唯独枫璇白了一眼过去。
灿阳走到枫璇身边:“你怎么了?”
“你们有什么好高兴的?”枫璇瞪了灿阳一眼:“王妃为何晕倒,心里没点数?”
一句话,三人瞬间沉默。
——
直至傍晚,沈初九才悠悠转醒。
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场景让她备觉压抑。
起身,便看到容渊止正坐在椅子上。
见沈初九醒来,容渊止立刻站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曾开口。
屋子里是死一般的沉默,沈初九垂眸,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将妆奁打开,思索了一番,又推到一边。
转身打开柜子,取了几件素雅的衣物,叠好了后,才对外面说道:“枫璇,将这些东西包起来。”
枫璇刚出现在门口,容渊止立刻喝了一声:“退下!”
他有些慌了,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要去哪里?”
沈初九背对着容渊止,声音清冽:“散心。”
“我是问你要去哪里!”
沈初九转身,琉璃般的眸子在光影下绰绰,那般平静的眼神,竟看的这位天启战神有些心里发虚。
“我需要向你交代吗?”
平静的声音里,带着几许凌冽。
容渊止却忽然沉默了。
他想霸道的说你沈初九是我的女人,是我王府的女主人,是……我孩子的母亲!
可张了张嘴,心却啜默。
沈初九叹了口气,见枫璇不敢进来,只好自己打包,可手刚放在衣物上,一只大手却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沈初九伸手,努力的掰开,可她的力气,又哪里有容渊止的大。
“殿下可还有话要说?”
抬眸,沈初九只有勉强忍耐,才能维持那份流于表面的平静。
望着那双蓄满了波涛的眼,容渊止的心却是一痛。
这般防备的目光,他只在与她初见时见过一次。
隔着心与心之间的距离,那是一片看不见的海。
再往后,就是彼此靠近。
可今时今日,那道最初相见时的沟壑,又被自己亲手划开!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秋空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他……错了!
容渊止心一抖,想说自己错了,话到嘴边却梗在喉咙,最后莫名的就放开了手。
沈初九却胸口一痛,望着眼前不知所措的男人,心里泛起了滔天般的难过,往事如割,他曾那般那般的把自己捧在掌心,她也曾缠绕于他身边像是绕山而转的水……
可是这一切,却忽然变了味道。
沈初九踮起脚,昂首轻轻吻了吻男子的脸颊。
这是最后一次了!
爱人……
强忍泪水狠下心将容渊止推开。
拎起了随手收拾的包裹推门,却听身边的容渊止轻声说道:“你要带着本王的孩儿……去哪里?”
那般无助的颤音,再不见祁王当年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