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桃山上的竹屋之中,看着手中画卷,张玄脸上露出一点不可思议之神色。
这嬴晓虽然说实力不行,但这作画功夫确实是一绝,就连自己如果不是还维持着先天真圣状态都不一定能看出差别。
只见画面之上,是一尊龙髯方瞳,面容奇古之仙,一手持仙葫,一手拿草人,身后隐约浮现一长弓,上有七只桃木小箭,而画的整体背景为一张红日将出,云霞布天。
画面之中画像闭目好似熟睡。
但在张玄眼中,此画像已然成精,或者是说嬴晓的鬼斧神工之画技,已然赋予了画像新的生命,更准确的说是嬴晓根据自己思想所创造的生灵。加上堪比妖神的凶兽梼杌之全部精华所助,已然有了蜕变封圣之能。
只是缺少一个契机,所以无法现世。
这个契机就与金乌所化的赵元郎有关。
前世神话封神之中的陆压,乃是火内之珍,离地之精、三昧之灵,游戏于人间的散人一个,号称混元之时便已出生。
而天地之中,能称呼得上火内之珍,离地之精、三昧之灵的事物屈指可数。唯有金乌,是最符合其形容。
太阳之火、地心离火、空中火正好对应此三者,本质都是一样。加上太阳星与太阴星本就是天地诞生便出现,正好对应混元之时。当然了也有可能此陆压非彼陆压,万一是洪荒之中的金乌十太子,后面的大日如来也未必不可能,就要看嬴晓在作画之时是如何选择的了,或许两者皆有,也或许只有一者,但谁知道呢?反正不管是哪一个,张玄都不惧怕便是。
看现在的情形,只怕嬴晓在画陆压之时,还是参考了一下金乌,这便跟小金乌有关了。
小金乌所转生元郎,虽然已经是人族,但是其金乌神祇身份仍然未改,还是享受着金乌的气运资助,也就是说元郎现在还是有着神祇命格,半神半人。
正好与画卷之中的陆压形成了一个契机,那便是只要能借助金乌的气运庇护,加上梼杌精华助力,必然能成功突破。如此大的机缘放在面前,画中之人又有了自己的神念,故此才发生了刚才一幕。不过换做是谁,在面对能突破之超凡入圣之境的诱惑之时,能忍住就有鬼了。
好在张玄当初送走小金乌和姬曦所化婴孩之时,求师父用被小金乌撕碎的万年芭蕉扇糅以五金之晶祭炼出了两块长命锁及时挡住了致命一击,不然祸福难料,但也便不是没有好处。
修行有劫,来源于天地万物,彼此因果缠绕,劫难过后便是福。
画卷这次袭击元郎,虽使得元郎神性减弱,但相应的金乌人性却增加了,暂时遮掩了太阳真火,减少了被发现的风险。更重要的是现在张玄可以亲自教导了,这才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要知道张玄对于元郎,可是有着一种不一样的感情,毕竟是自己救回来的,又赐予其第二条性命,不管是于情于理,都应该是自己收徒才对。
可没办法啊!三师祖来要人,自己不敢不给,也不能不给。
跟着三师祖总要比跟着自己好多了,前途更加广大,且既然师祖来此,必定有其缘由,说不一定就是今后有一番大事等着元郎去做,自己可万万不能耽误人家。
本来按照先前推测,金乌之火一十八年才会潜藏,所以张玄只能忍痛送走,不然跟着自己绝无好处。
自己乃是罗浮洞天之修士,可以说担任着监督万妖林之职,同时也是被监督的对象。虽然算不到自己,但是还是能看到。身边如若多了个小孩子,还时常冒着金乌之火。
虽然元郎重生为人,但仍旧是半神半人之躯,在灵气充裕的地方,身上的本命金乌火会燃烧得猛烈一些,而张玄不在天仙状态之时又没有法力,无法屏蔽灵气流动,所以极为容易被人发觉,从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些还在搜寻小金乌之人必然能察觉到,要是出动了一尊祖境人物,那就对自己不利了,尤其是接下来的寻剑之旅。
说句实话,先前张玄还是有点担心的。
现在嘛,金乌之火至少能暂时停歇三年,这三年可就很重要了。
三年时间,张玄打算传授元郎一些知识,培养其心性,不说要成为绝世善人,但至少要德行兼备。不然日后一旦掌握了力量,就将凡人看得比蝼蚁还细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刚好这段时间,张玄觉得正好用来磨练一下嬴晓。杀杀他的威风与煞气,培养一下其心中仁爱之性。
嬴晓之症状张玄已然知道一些,无非就是自己是重生之人,先天优越感强,看不上这方天地的土著居民。加上现在的实力又比较强大,可以说整个天下明面上能斗得过嬴晓的人最多不过双手双脚之数,故而信心膨胀也还是情有可原的。试问有多少人会对踩死一只蚂蚁产生愧疚之情,不是合乎情理的嘛?
要治理这种情况,张玄就有点头痛了。
时间不够,嬴晓这家伙虽然心性不怎么样,但还是有着自己的任务,不可能长时间呆在此地,所以张玄对能短时间改变他是不报希望的,只能期望他能多一点仁爱之心。
如今秦王朝正刚刚结束一场战斗,正是休养生息恢复的好时间,也是嬴晓大展拳脚之时,如果计划顺利,未尝没有为秦之崛起垫定基础之能。而十六年后,自己要出海寻剑,说明这天下人皇之位还暂时未定,故而这段时间还是少征战为好。
只要日后人皇出世,到时就算不是秦王担任,面对一朝也比五朝好。而且虽然炎帝说秦王不合适,不代表其他几位秦王之子不合适,秦王可以打天下,守天下交给儿子不就可以。当然了,这里的秦之子可不是指嬴晓。
张玄知道嬴晓是如何想的,或者换位思考,张玄觉得如果自己是嬴晓,遇到这些事情,不诞生一颗人皇心都是件奇怪事。不过一来现在不是文修能担任人皇之时,二来嬴晓的五德不齐,命格最多称王,再想往上,除非其五德孕育而出,整个人有了明显变化,改写自身命运,不然就算称皇,也是一个暴皇,当不了几年就得被天地反噬。
早就听闻秦王长子嬴苏有贤德,且修为也是不错,张玄将画卷合上,伸出手指掐算,感觉有点微微阻挠,但还是算到了其实力。
明面上是武神境,实际上却是大武神合道境,就算是天上神仙下凡,都不一定是其对手。连在青牛这种无限接近于妖神的绝世大妖王手中,也能搏个几百回合不败。这还是因为其在消磨自己体内的秦王血脉之力,要是没有秦王血脉限制,估计人家早就封圣了。
没办法,秦王血脉之力这东西说白了就是秦王的规则在后代子孙血液之中流淌,虽然能提升自己子孙的修行速度,但同时也是一道限制。
只要是秦王之子孙,体内血脉之中秦王的规则一日不断,就永远难以超越秦王。就像龙族一样,龙王作为龙族的血脉发源,其他龙族就是再强,在龙王面前也会先天受到压制,如果是直系血脉,那就别想与龙王动手。
如果接受血脉者是落落无为之人,或许是一件好事。但对于嬴苏来说,可能就是一件不幸之事,明明早有封圣之资,但却被血脉所牵制。
即使心有不甘,又有什么用,血脉之力这东西,也不是秦王能控制的,他是可以收回血脉之中蕴含的规则,但自己的子孙倶是依靠着血脉之力来提升的修行,一旦收走,人就立马废了,甚至当场死亡也便非不可能。
唯一的办法便是学嬴苏一样,用时间来慢慢磨灭转化,将秦王血脉里的规则慢慢化作自己规则的养料而不是阻碍。
算到此处,说句实话,如果仅仅是人皇之位,秦王真心合适。
一来秦王实力强大,虽然在治理方面差点,但是人皇好像在治理方面一直是弱项。人家一天担心的才不是一些鸡毛蒜皮之事,人家要管的可是万族与天地和谐共处,维护天地正常运行,保护天地不受混沌之灾,神魔之难。要是像凡间皇帝一样,一辈子只会坐在皇宫之中,那还是屁的人皇。
二来秦王朝在嬴晓助力之下,还真有可能有称霸之势,基础已经打好。
三来秦王长子嬴苏,可以说就差一点力了,只要秦王能称上人皇,嬴苏就一定能突破至武圣,皇朝也算是有了接班人。
可惜,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事了呢?放下手指,张玄心中有些许郁闷,或许如果自己不出现,事情还真有可能像这样发展下去。先前几位真人可都是将宝压在秦王身上,这便不是无道理的。
越想越气,张玄不再打坐,心情难以稳定,修炼参悟不是好事。加上肚中混沌气息又闹腾起来,使得思绪更加紊乱。
起身自剑匣之中取出一枚丹药,吞服下去,药力散发,首先朝着混沌气息而去,不过片刻功夫就将混沌气息分解来,化作一阵灵光自身体之中洗刷而过,直到张玄手中的十二颗流珠之中,身上的先天真圣气息也慢慢消失化作了普通形态。
因为这次时间尚短,所以便未出现上次那样的虚弱感,反而还因为腹中混沌气息在炎帝神丹的助力之下,短短一瞬间便化作了自己的仙力,虽然普通形态还是施展不出,但张玄觉得好像是快到了一个点,但又未到,只要到了那个点,便能打破屏障,化不可能为可能,重新拥有法力。到那时,想必自己的实力绝对有有明显提升。
如此方才心情稍好一些,打开房门,看着在院落之中蹲着马步,双腿双手就连头顶都有一碗清水的嬴晓,顿时心情更好了。
先前嬴晓被张玄封印了法力,但是其体质还是非人般存在,故而碗中清水也不仅仅是清水那么简单。
那是张玄趁着自己还在先天状态,取来九天之水,又施展阵法牵引灵机,日月精华,使得每碗水都有万钧之重。
五万钧力道,合计一百五十万斤压迫下,纵然嬴晓此刻体力惊人,也是汗豆大滴大滴的往下流淌。见到张玄出来,忙求饶道:“上仙,我已经蹲了三个时辰,早就腰酸腿麻了,能不能歇息一下?”
“歇息?我到是不介意,只不过这碗中之水,取天地之灵机,日月之精华,又辅以阵法,须得聚满一十二个时辰,方能五行变化,水生木行。又待满二十四个时辰,木盛火旺化作赤红之霖。最后三十六时辰,成为火生土息,形成滚滚黄河之水,鱼跃龙门,成就地下之灵脉。你秦之一地损失六郡三十五府之地脉,这碗中之水可修补五郡之地。你便是这阵法核心,能不能坚持就看你的了。”
嬴晓一听这话,顿时觉得不累了,不就是五六天时间,就能修补秦之地脉,别说蹲个五六天,就是蹲个几年也是愿意。
而张玄见到嬴晓好似坚定了信心,暗道怎么可能有那么便宜的事,这才只是开始。又随口说到。
“当然了,六天时间想一次性修补完好如初是不可能的,这还是只是开始。待到碗中地脉成形,还得再蕴养一段时日。不过这阶段就得你每天去罗浮别院半山腰处挑洗剑泉水来蕴灵。”
“为何啊!”嬴晓双眼立即瞪得老大,原本还以为有张玄出手,也就是几天功夫便能处理完成,没想到还是个大工程。要知道洗剑泉距离此地足有百里,现在自己又被封印了实力,就是走两次都得累得够呛!更何况要挑水呼!
“为何?你该不会以为这天下之事都有那么容易,我也懒得解释,能做就做,不能就回去。”说完,张玄一甩衣袖,往山下走去,不受点教训,也太理所当然了吧!还为何?气得自己脑瓜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