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先将范烨引荐给众人,让大伙儿都知道这个突然闯来的黑汉是和来头。
众人一听这范烨乃是魔道中人,一个个颇有忌惮。
唐归虎低声道:“他既是魔道铸剑师,怎么会在人界待了数万年,又怎么会认识凌越姑娘?既为魔物,岂有善心!”
羌靡道:“咱们先听他们慢慢讲来,既是凌越姑娘和罗兄弟的朋友,就一定不是什么恶人。人道之中,尚有猪狗不如之辈,料想魔道之中,定有忠肝义胆之士。”
各派弟子皆到一处汇集,范烨与颛孙凌越才将这权魔剑的来历,以及张天师既是冥魔子破等事情一一说给众人听了。众人只听得如痴如醉,仿佛真的跟着这二人游离了千年万年的岁月,穿行在人魔两道之间。
他们这了解,破是如何不受魔道拘束,奋力反出魔界,又是如何苦苦躲避魔祖爪牙,来了这人道栖身。后有范神匠同来,扎根人道,才以魔祖开混沌之兵,打造了这柄权魔剑,将人魔两界分离闭锁,使人道永不受魔界侵扰。
后来的事,便有天师破舍身入了轮回。北境之主代代更迭,后有崇民帝李翀觊觎权魔剑神力,擅自上了祭坛,血祭权魔剑,从而引发魔气肆意生长,致使封印有所松动。
后来剑池红玉生魔种之祸等,已是为天下人尽知。
范烨与凌越将这些事讲与群雄听了,大伙儿这才知道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这才知道,那个出身汴攸城的姓罗的小将,并不只是为了报当年李翀的杀父之仇。他四处奔走,殚精竭虑,全是为了要封这座山上的魔剑,此剑一日不封,人道便有被魔祖率魔世侵吞的大难。什么武林恩怨,王权争夺,在此事面前,似乎变得如小儿掐架一般,毫无意义。
争来争去,又有什么意义。倘若权魔剑封印真的被拔除,那么这一切都将化为泡沫,不复存在。
关有梅、曲奉等人想起那时罗念成拼死阻拦他们,不教他们上雁荡山寻仇,说是要以封剑为当前大任。他们有哪一个人不是嗤之以鼻。如今回头再看,罗念成良苦用心,有几人能够明白。
关有梅叹道:“罗少侠以直报怨,明知拦不下朱高 岗等人,也愿挺身而出。可惜我们当日给仇恨冲昏了头脑,竟还和罗少侠动起手来。罗少侠重伤,却又返回雁荡山助我们击退戴天恩,罗少侠如此为人,真叫我们好生敬佩。”
曲奉道:“罗少侠恩义,我等自谨记心中,日后但有他驱驰,我等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各派之人,皆自思此事,均觉确实如此。
范烨问起了罗念成去处。曲奉、关有梅等人才把罗念成独上少林寺,寻慧能大师求见无悲的事,告知范烨。
范烨道:“封印权魔剑一事,非罗念成不可,他肩担此任,所受之苦,自在繁多。只盼他能早日回来,与我们一见。如今冥魔子已经现世,倘若不早图封剑一事,待魔子拔除权魔剑封印,恐怕……人道要临大难!”
凌越道:“我们前番已经拿到浴炎凤,可那冥魔子前来强夺,将那匕首夺走了。我们也已知,随侯珠正是落在他们手中。如今五宝之中,没有一件在我们手中。就连这剩下的饶王印、逐鹿弓、天幻镜,也尚不知去向。此番罗大哥前往踏云峰,正是去追寻那天幻镜的消息,但愿他能寻得天幻镜,若如此,则其余几宝,下落可知。”
“只是……”
范烨问道:“凌越姑娘但说无妨。”
“只是我怕,这冥魔子已将宝器搜齐,若五宝皆在冥魔子手中。我们便是夺也难夺,万一冥魔子利用五宝器上得神止峰,我们就真的没有获胜的机会了。”
范烨道:“五件宝器乃是克制权魔剑的关键所在,如今我们手中没有宝器,便失先机。我与柳泫前来,也正是为解决此事。”
凌越喜道:“看来,范神匠和柳真人已有宝器下落。太好了,有二位相助,封剑有望矣。”
范烨道:“柳泫已在古月洞推知天幻镜的秘密,待他稍后下山,便会告知你们。不知罗念成何时才能回来,等他一到,我们再行商议。”
覃瞳上下打量着这个黑脸将,分明是人模人样,却都说他是一个魔世之人。
覃瞳笑声问羌靡道:“方才他们说,这神止峰上的那把魔剑,就是此人造的?”
羌靡道:“我今日也是头一次见他,既然凌越姑娘与他是旧识,罗少侠也和他颇有交情,想必此事不假。但见权魔剑如此雄伟,他虽身强体壮,却也难教人想象,他是如何打造出这柄剑的……”
此时天色已明,这众人围拥在山下,只见半壁光彩闪动,却不见山下来敌。
羌靡、覃瞳望着那半壁上的云雾,想起曾见过的权魔剑雄伟景象,心中对这叫做范烨的人莫名多了一份崇敬。
正此之时,乱石滩处忽起一阵魔风,黑气卷席乱石顺着山道扑来,威势极大,哗啦啦遮天蔽日,窜入人群之中。
这乱石滩处聚了许多人,此飞石魔风之间,来得突然,这些人或被惊吓,或慌忙逃开,执兵器格挡,众乱之下,叫嚷之声,慌乱之态尽显。
凌越、羌靡、欧雄、覃瞳、关有梅、曲奉等人此时高声呼喊,叫大家稳住,莫要惊慌,先寻地方藏身,待见了敌人真面目,再思破敌之法。
凌越等人还不知来得是何物,只听范烨道:“是五煞来了!”
其实来得正是那无眉、无眼、无鼻、无口四煞,这四煞将李启明元神送回汴攸城之后,又复返此地,赶来神止峰。见乱石滩处人头攒动,故发魔风,走飞石来击溃众人。
“是五煞?它们不是已被我们在各处降伏了么?怎么会……我与不专道长已在大漠之畔将那五煞之一杀了,玉师兄、忘岁翁老前辈等也都道已除魔煞之患,为何它们还没死?”凌越先躲在一块大石之后藏身,避开魔风走石,望着那集团黑气。
“恐怕这魔头没给你们杀死,才又出现在这里。”羌靡道。
“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不专道长以‘伏魔劫’上高功将这魔头斩了,为何它们又重新出现了……”凌越依旧不能相信,当日苦斗这魔头,它们竟死而复生。
范烨道:“来得只有无眉、无眼、无鼻、无口,却不见第五煞无耳魔。五煞是魔界巡兵,专在冥魔子手下办事。这四煞既在此地,那么神止峰半壁之上的就一定冥魔子了,但不知究竟是炙还是魇。四煞到此,诸位可要小心了。”
这几人虽教众人速速藏身,免得为四煞所伤。但马帮、离舍堂、三江口、白鲸帮等各派弟子皆在方才惊变之下,惊慌失措,有不少弟子已被那魔风弄瞎了双眼,痛苦地跪地哀号,或是四处乱窜,跌跌撞撞,磕破了脑袋。更有被魔风卷起的巨石砸到,登时气绝之人。各派之中,竟有不少弟子顷刻间死于四煞所起魔功。
各派弟子只受重创,却见不到发功之人,只道是魔种诡异,妖法害人,一个个心中先生了怯懦。
人人手执刀剑兵刃,乱挥乱砍,大声呵斥,以掩盖自己心中的恐惧。只是光对着这魔风胡乱地砍去,没有一丝用处。他们此刻还连那四煞的影子都没见到。
腾然之间,四煞幻出身形,一个个长得怪异巨大,如妖似兽,出现在乱石滩之处。它们又发动功力,以魔风击来。
各派弟子之中,哪有人见过这样的怪物。即便是南蛮的兽军,也没有这般狰狞可怖。这四个怪物或是没有眼睛,或是没有鼻子,一个个张牙舞爪,呼风引石,神通广大。众人之间,更有胆小者大呼“妖魔来了!妖魔来了!”“我一定是在做梦。”“这是什么鬼怪!”众人不但心神早飞出身体,奔向九霄,即便是一些强装镇定之人,也难挡住这魔风的侵袭。
魔气流窜在人群之中,四处滋生祸乱,霎时间,乱石滩处悲号不止,惨叫不止,惊恐之声不止,杀伐死伤亦多。
四煞见此情形,扯着嘶哑低沉的嗓子发出诡异瘆人的叫声,它们虽是在大笑,只是众人听来,似是哭丧一般。
“大家不是这四煞的对手,切莫擅动刀剑与其相搏,身怀骨纹之人,且运真气、灵真二气抵抗魔风!”凌越叫道。
羌靡、唐归虎、欧雄、覃瞳、关有梅、曲奉等人亦闻此言,只是魔风势大,乱石滩又有许多各派弟子,吵嚷之间,风声、乱石砸落之声、刀剑之声、叫嚷之声,将凌越的声音淹没在了其中。
羌靡亦大喝道:“诸位不要与冥魔子动手,各运骨纹真气、灵真,先保自己周全!”
唐归虎亦向着身后各派弟子大声喊道:“莫要动手!运骨纹之气,护住性命!”
覃瞳、欧雄、关有梅等在凌越身边听见此言的,也向着身边的弟子传话。如此一来,各家弟子将这话一一传开了去。乱石滩的吵嚷大叫之声暂歇,只留风声、石头碎落的声音。
众人慢慢皆受凌越之命,不再挥刀剑乱砍,心中强忍镇定,望着那四煞,但不出声。
各派弟子之中,凡是身有骨纹之人,不论是地跣阶、椎阙阶骨纹的,都运起骨纹中的真气,各自打坐调息,冲开气脉,护住周身,魔气袭来之时,他们便擅用骨纹真气、灵真来加以抵抗。虽说骨纹略弱之人或挡不住,但大伙儿皆依此法,互相关照,便聚在一处,将真气、灵真化为一股较强的力量,将魔风挡在了石滩之外,暂保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