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名男子相貌丑陋,约莫四五十岁,眼皮重重地耷拉下来,几乎盖住了眼睛,又是一对身材矮壮的汉子也跃了进来,这二人长相极为相似,三人一进店中,便抢去扶那先一个飞进来倒地之人。
“南宫掌门,你没事吧!”这三人围了上来,关照那地上人。那人呻吟着,被搀扶起来,哎呦呦地叫唤。
“小贼!哪里去!”殿内又跃入一名执刀的少侠,器宇轩昂,正气冲冲赶来。“今天说不出宝刀下落,休想活着离开!”
沙平雁看时,那执刀男子身后又闪出了三个人,这三人也都是手中握刀。有一人拉着那男子道:“赵师兄,可别砸坏了这家店。师父知道了,又要责罚……”
原来这追进来的四人便是那‘刀宗四杰’。赵飞一闻钱宝通这一句点醒,立马道:“你们几人莫要留在此地,出来店来我问端详!”
那店家忙道:“是是是,四位乃是江湖上颇有侠名的‘刀宗四杰’,我这小本生意,经不起诸位的打斗……”
赵飞道:“你放心,我这就带走他们!”
只见赵飞纵刀而起,身法一晃,已到了先进来那四人身边。赵飞以刀去斩那几人,便有尤遥尤远架刀一挡,只是赵飞力大,这二人被震得几乎丢了兵刃。赵飞一刀砍下,又出左手去,朝着面前这二人腋下一点,拿了二人大穴,立时将这二人拍倒在地。
屠荼刚也顾不得再去扶南宫问柳,出刀相迎,来敌赵飞。
赵飞身后起了钱宝通、孙文。他二人各夹了尤遥、尤远,往店外去了。
赵飞单与那屠荼刚相斗,正斗得难解难分。
屠荼刚将那身边桌椅,尽悉扔了过去,砸向赵飞。赵飞正欲执刀将其斩开,又听店家在身后哭诉:“砸不得,砸不得啊……”
他只得以拳掌劈开,将其挡在一旁。屠荼刚边斗边道:“你们刀宗皆是一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不愿坏此处桌椅,我还不愿出去呢!我们就在此打斗,你若不斗,就快滚开!”他将身边桌椅扔得所剩无几,才出刀又应招来。
沙平雁一听,原来这些人是刀宗的弟子。天地刀宗向来仇视于他,不料今日冤家路窄,又在这地方碰上了。他时时看向那搏斗的二人。观见赵飞身形刀法,便知这是刀宗后辈弟子,并非段缺刃手下弟子。看着后一辈弟子的刀路,也是没什么长进。当年段缺刃创出‘天地双绝’刀法,纵横江湖之时,功力可比这些小辈高得多了。
沙平雁暗叹,又不忍再看下去。他本就看不起天地双绝刀法,如今这刀宗弟子,刀法是一代不如一代。他不想多惹麻烦,便扭过头去,以期这些刀宗之人认不出他。
赵飞巧避屠荼刚乱打,又借机递进刀招。他挑飞屠荼刚所扔的长凳,又划刀而出,张开弓步,使一记‘左右逢源’。这一招转守为攻,变化极快,又出乎意料,屠荼刚不及来挡,赵飞刀背已在他肩头。
屠荼刚一时不敢妄动,赵飞穿右臂而来,把屠荼刚大穴一拿,忽地提起,二人一齐朝着店外冲出,到了街上。
尤遥、尤远、南宫问柳已被刀宗那钱宝通、孙文、李怀疆三人制住,赵飞又抓了屠荼刚出来,撂在了地上。
沙平雁稳坐饮酒,心中暗暗好笑:刀宗这几名弟子刀法如此笨拙,为何那几人还会教他们拿了?看来他们是学艺不精,还敢效仿人家闯荡江湖来,可知江湖水深,不易遨游……
余枫寒轻声道:“他们是什么人?”
沙平雁道:“似乎是天地刀宗的弟子,另一伙是什么来历,我也不知……”
“你与刀宗……”余枫寒欲言又止,沙平雁笑道:“刀宗的人若是见了我,又要嚷着寻仇。我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准备动身吧。”
余枫寒起身道:“这样也好,若是招来麻烦,恐怕又要浪费许多时日。”
这二人欲吃完这顿,便离开此地,又听得那几人在店外吵嚷打斗。
“你们究竟把宝刀藏到何处去了?事到如今,还不乖乖交出来。什么风刀客,我看就是一群鸡鸣狗盗之徒,你们竟敢偷我们的刀,到现在还嘴硬!”赵飞怒骂道。他扬起手中之刀,又朝着这几人奔去。
屠荼刚架刀来挡,与赵飞斗在了一起。一面说道:“你们天地刀宗的那几把破刀,有什么好稀罕的?我风刀客乃是沙前辈门下弟子,有金河宝刀坐镇本派,怎会瞧得上你们的那些破铜烂铁?我们说了没拿,就是没拿,你为何要血口喷人?”
屠荼刚斗不过这赵飞,他一面喊道:“还不过来帮忙!”
尤遥、尤远二人这才越上,将赵飞围住。
“不是你们偷得,那会是谁?当日你们四人鬼鬼祟祟上了养寿山,干什么去了?”赵飞纵刀开合,同这三人大斗,钱宝通一见对方又扑上了两人,故也出手去援赵飞。孙文见状也一起攻上。
“天下英雄聚在玄明观议事,我风刀客作为武林中的大派,缘何上不得养寿山。我们上山干什么,与你们又有何干?还要向你们交代么?”南宫问柳在那几人身后说道。
李怀疆亦纵刀而出,单去攻那南宫问柳。这二人又斗在了一起。
沙平雁本已打算起身离开,但他听到那个耷拉着眼皮的丑陋之人说什么他们是自己的亲传弟子,又提起了自己手中的金河刀。又不知这几人究竟搞什么名堂。自己未尝久居中原,又哪里收了这样几名弟子,更和那‘风刀客’扯不上什么关系。他这还是头一次听到中原有‘风刀客’这一派。
沙平雁听到那时,便稳坐不想走了。他静坐椅上,对余枫寒低声道:“再等一等,听他们说什么。”
赵飞、钱宝通、孙文三人联手,对面那三人很快便支持不住。这刀宗三人刀法甚妙,屠荼刚等本就不是对手,他们只能在口舌之上逞逞英雄,占占便宜,刀招之上,处处受制于刀宗三人。
“真是可笑之极!什么‘风刀客’一门,总共有几条臭鱼烂虾?还敢在此自吹自擂?玄明观一会,乃是天下武学大宗集会,欲选出中原武林盟主,有你们几个臭虫什么事。也配来凑热闹?我看,你们就是趁乱,来盗我刀宗宝刀的?”赵飞一翻刀刃,又一刀背将尤遥击倒在地。
钱宝通也道:“玄明观中北皇为刀宗归还四把宝刀,我们带刀返回之时,才发觉给人动了手脚,当时玄明观只有罗少侠、郭爽等人,郭爽也道,你们几人鬼鬼祟祟,这刀定是你们偷的!”
屠荼刚呸了一声,又道:“你们的几把破刀,我们才不稀罕。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又怎会去偷你的刀?你们说的事,我等一概不知,休要在此血口喷人!”
眼见已有尤遥倒在地上,这剩下的屠荼刚、尤远二人敌这刀宗三人,更不是其对手。
赵飞刀法整序,毫无破绽。他虽失了自己那把称心的‘正反双翼’,但此时手中之刀,已足够对付面前的敌人。
赵飞大刀迭起,气凝刀尖,奋力高举,又端端朝着屠荼刚砍了下去。这一刀叫做‘开门见山’,威势极大,刀头似有万钧之力。赵飞挥动双臂砍将下来,屠荼刚只得横刀去接。只听兵刃相接之音,屠荼刚被一刀砍得跪在了地上,大刀架在了肩膀之上。
赵飞这一刀威力实大,屠荼刚竟挡不住。赵飞将屠荼刚压倒在地上,又横刀一削,朝着屠荼刚脖子上砍了过去。
“就你们几人这三脚猫的功夫,当年也敢来天地刀宗门下拜师,幸好我等将你们踢出了山门,否则将来只会为刀宗丢脸!”
屠荼刚见赵飞横刀削来,立时一弯腰,身子朝后一倾,瞬势躲开这一刀,又双膝猛得弹起,从地上奋力起身,闪到一边去了。“天地刀宗徒有虚名,一个个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等当年瞎了眼,才误去拜山。你们几人皆继承了那项然、百念川的衣钵,一个个都是这般目中无人的狂徒!”
屠荼刚连连败退,毫无还手之力,但口中还道:“难道你们忘了,当年你们的祖师爷,曾败在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刀下么?”
赵飞、钱宝通、孙文等人一闻此言,不由得怒从心起。刀宗弟子,最忌讳的就是这件事。江湖之上,少有人敢在天地刀宗的人面前提起当年段缺刃败在金河刀下一事。今日这几人本是来讨要宝刀的,又闻屠荼刚此言,不由得更为气愤。
赵飞进刀而来,大开身后骨纹,运气凝于刀尖,又使一招‘灵虚斩桃’。这一跳一斩,极为凶险。屠荼刚若稍有不慎,便要裆部中刀。赵飞跳斩一刀,又向上一挑,幸亏屠荼刚接这第一刀时,就已经滚落在地。待赵飞再挑时,他又朝着后面滚了开来,狼狈地躲了赵飞的狠招。
钱宝通和孙文夹击尤远,二人似猫捉耗子般将这个矮壮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钱宝通忽起一式‘璞玉浑金’,大刀直愣愣砍向了尤远右臂,尤远横刀来挡,虽说接下了这一刀,但因钱宝通刀招威力太大,将尤远手中刀打落在地。
又有孙文闪身一晃,已将连理弯枝架在了尤远脖颈之上。
南宫问柳见这几人受难,不免想上前去帮,只是李怀疆刀招紧凑,逼得他自身难保。他跃出李怀疆刀光,去救尤远之时,被李怀疆抓个正着。李怀疆这一刀没砍在南宫问柳背上,而是倒转刀柄,朝着南宫问柳脊背重重一击,将他打翻在地。
一时之间,‘风刀客’几人尽皆被刀宗四杰擒住,一个个被刀架着脖子,不敢轻举妄动了。
赵飞擒了屠荼刚,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问道:“你的命现在就在我手上,你要是想活命,就快快说出‘正反双翼’、‘鸾凤刃’、‘四环钧’四把宝刀的下落,若你如实相告,我便可饶你不死!”
孙文应和道:“说!你们把宝刀藏在了何处?”
尤遥、尤远默不作声,再看南宫问柳,也是将脖子一横,满脸的不屑,不说一句话。
屠荼刚面露怒色,头上暴起青筋,他开口骂道:“他奶奶的,我们都说了没偷你们的刀,我们怎么知道那刀哪里去了?谁告诉你们是我们偷了刀?”
赵飞道:“养寿山上各大宗门皆在,大伙儿散了之后,你们几人迟迟没有下山。直到北皇将玄明观六把宝剑,我刀宗四柄宝刀归还,你们几人也都在场,待我等返回寻刀时,却不见你们踪影,你们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钱宝通道:“有罗少侠、郭爽等人为证,你们还想抵赖么!若不成,我们便同去寻他们几人,来个当堂对质!你们敢不敢?”
屠荼刚怒道:“有何不敢!我们压根儿就没见过你们的宝刀长什么样子,你么何必诬陷我们?难道没可能是北皇想戏弄你们,给了你们假刀么!难道不是玄明观的、少林寺的什么人偷了你们的宝刀?那些作证说我风刀客偷刀的,又为何不会是恶贼?郭爽是什么样的人,诸位心中都有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