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赫这声音像是从鼻子中出来的,比起他那樱桃小口来,大圆鼻子似一座小丘占满了整张脸,眼睛藏在厚厚的眼皮下难以发觉,正对视时,才会被他双目中射出的两条线光所震撼。
孙赫这攒珠万宝棒可不是普通的狼牙棒,远看时比之普通狼牙棒闪闪发亮,光线在攒珠万宝棒上能反射出六种色彩。因为这狼牙棒之上镶嵌的不是普通的铁星铆钉,而是件件无价之宝。玉石钻宝基本不过,更有稀世的凝血珠,开山石,有些珠石外人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以此无价之宝合铸成一件兵器,乃是天下没有二家的。多少皇亲国戚,达官显贵能有这种阔绰。
要说这攒珠万宝棒的来历,还多亏孙赫父亲即朝中宰相孙乾霸结识的一位商贾——董显。此人外号“敌国富”,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富有,更没人知道他财富的来历。董显结识数不清的权贵朝臣,就连宰相孙乾霸也和他深有交情,孙赫入朝那年,董显命人用一千颗稀世珍石铸成狼牙棒头,作为礼物送给了孙乾霸之子孙赫,庆祝他武举入朝。
孙赫乃宰相之子,富贵外显,一身彪肉。但看他使起这攒珠万宝棒,迅疾猛烈,攻守兼备。那一身肥肉如流水般任听使唤,攒珠万宝棒自手而脱,却不离身,似是被黏黏吸附在他身上。攒珠棒所到之处,蛮兵应声而倒。
一堆堆一簇簇蛮兵蜂蛹而上,全都被棒打散打开。
方通臂、孙赫二将与敌混斗之中,红衣女来到人皇身边,取出一把透着红光的匕首,人皇昏迷间看到了这女子,慢慢打起精神。口中微微吐出几字:
“你们来了,来了就好。“
那女子将匕首插入藤网中,匕首发着红光,而后竟燃起火来,直将粗网烧开烧断。
孙赫一边退敌,一边往人皇,红衣女靠去。他怕这大网结实,红衣女拿它没有办法,才想来帮人皇脱险。
孙赫横棒掉头,猛力挥砸,又放倒了扑上来的四名蛮兵。
“我来帮你。”他回头时,看见红衣女已经把一柄红光匕首插入大网,烧断了陷阱。见到那匕首时,孙赫眼前一亮,目光久久不能移去。
我认得这匕首!这不是干爹手中的“浴炎凤”吗!打小就见此物为董干爹贴身之物,天下宝匕,绝无其二!“浴炎凤”啊“浴炎凤”我求干爹求爹爹多少次都没有得到的天下第一匕首,如今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女子手中。
“浴炎凤”出鞘带红光,所触之地烈焰燃生,乃是董显府中排名第二的宝物,如今无端出现在红衣女身上,孙赫是怎么都想不通的。
孙赫一句“匕首何来”到了嘴边,硬是被冲上来的蛮兵扰了回去。
女子收了匕首。把人皇从破网中救起,带着他趁混乱逃走。
方通臂与索纳斗得不可开交,孙赫也不敢分神。见人皇被红衣女救去走远,二将方脱身离开。
深宫大院没了往日的朝起朝退,就真的只剩下荒凉和孤寂。人皇太子皆出征南陲,朝中之事交给了两朝老臣,整日忙着为前线募集军粮,准备武器。
婉熠一直有心结尚未打开,念成要刺杀国师,被人皇一掌打下山去,又是生死不知。怎奈这对苦命鸳鸯多年难得相见,相见却又是生死离别,当日共揽河山,走出这深宫的誓言还没有实现,还有那发誓要娶我的人,你现在又在何处。婉熠决心去质问国师,为何要害念成一门,神山上又有什么秘密。她知道人皇将国师囚在虎牢,便决定去打探一番。
婉熠独自溜出宫门,朝着虎牢方向去了。一路上景色倒也不错,这荒郊野地的花木,倒比宫中的锦绣多了几分灵气。雨后的空气中泥土混杂着不知名花草浓郁的香气,悠悠飘散在空气里。夹道树随意生长,洗过的绿叶泛着晶莹的水珠,再往前走,就能看到那道大门。
灰暗的色彩和周围的鲜活毫不协调,厚实地立在那,门内外都有侍卫巡逻看守,密不透风。又观此牢依山而建,看似并不阔大,她料想此处定有地牢,又因山腰处有一口洞穴,可入日光,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此地定是关押国师的所在。念成道国师炼红玉害了洛神庄百条人命,要诛杀国师,却被爹爹拦下。倘若国师真犯下了这滔天大罪,爹爹怎么能孤注一掷地护着他。其中一定有我没有看到的事实。自我记事起国师就在宫中,他的为人我也略知一二,我想他是决计不会做出这种歹毒的事,就算是他,他又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罗家与国师并无瓜葛,何苦处心积虑害了他满门。念成被爹爹打下神止峰生死未卜,趁爹爹不在,先去牢中问明国师,再去神止峰寻念成。
边行边想,婉熠已靠近虎牢,却被守卫拦下。
“我不能进去吗?”婉熠看着守卫的眼睛。他马上低下了头,但他拦婉熠的手还停在半空。
“公主,人皇亲自嘱咐,除他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入。虎牢中关押恶徒死囚,公主还是请回。”守卫本以为婉熠还会再三硬闯,没想到她没再多问一句,转身就要走。
“我不会为难你们。”婉熠虽然走得利索,可她并没有放下这件事,边走边考虑着。突然灵光一闪:我可以去找毓敏姐姐帮忙!
婉熠来到罗毓姄身边,将她的困惑告诉了毓姄,毓姄道:“早时念成、伏云要除国师,人皇拼死维护。后人皇又将国师押入虎牢,其实我也被此事困扰很久,早就想探明情况。熠儿既来找我,我们可一起想办法,直接去质问国师。”
婉熠听后神色舒缓,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她凑近毓姄,低声说道:“我已有一计。”毓姄走近门边,见四下无人,将门掩了,“说来听听。”
“姐姐去引开侍卫的注意,我自从山腰洞穴处进入虎牢,去寻国师。若他们发现是你时,不会多加追责,只道是试试他们便罢。”毓姄听着连连点头,又问道:
“万一谷深,你如何下得去。”
“我自有办法。”二人商议好计策。就准备出发了。婉熠先行去做准备,毓姄换上一身简单的行头,召集了手下精锐护卫,自去那虎牢。
时至正午,日上山头,虎牢前守卫们穿得严严实实,兢兢业业地守着大门。忽然,几十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从虎牢两边打来。
侍卫见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擅闯死牢,拔剑迎战。山腰之上的守卫听见山下动静,纷纷赶去相助,一时间大半守卫都聚在虎牢大门前。
对峙不一会,黑衣人便和守卫打成一团。只是黑衣人只重闪避,格挡,也不出手伤人,且战且退,守牢侍卫渐渐占了上风,把黑衣人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敢擅闯虎牢。”守卫头领拔出捡来,眼中燃着怒火。
忽听石后传来拍手的声音,“禁军亲卫果然名不虚传。”他定睛瞧时,这人居然是太子妃罗毓姄!被困住的黑衣蒙面人都摘下了脸上的面罩,单膝跪向毓姄。守牢军个个晕头转向,也只是向太子妃行礼。
“人皇、太子远征南陲,你等还能尽忠职守实。我方才想试试你们是否惰于守牢,看来是我多虑了。这些人都是我的手下,他们没有伤到你们吧?”守牢军恍然大悟,原是太子妃来试探他们是否玩忽怠职,这才放下戒心来。
“太子妃多虑了,我等深受皇恩,定当尽忠职守,不敢怠慢。”毓姄笑着走上前去,将守卫长扶起。
“都起来吧。我看这天气酷热,你们在此守牢辛苦,带了酒水果肉,犒劳各位。”说着命人把两大桶酒和一些果肉带了出来。守卫将领看着酒肉,又看看毓姄,“这,”骄阳似火,灼烤着大地,守卫们本就疲惫,加上刚才一站,脸上已经被汗水洗了一通。
“你是要拒绝我的好意?”毓姄故作严厉地问。
“不敢,不敢。”守卫将领示意大家都靠过来,与毓姄、黑衣人一起,消暑解乏,吃喝起来。
婉熠趁着这个空子,上了虎牢山腰,她将绳索死死捆在洞穴旁边的大树上,长长的绳子盘在地上,绳子末端固定着布条。她仔细地将布条缠在腰间,四肢,打算拽紧了绳子,就这样落下去。
虽然不知道这穴底究竟是怎样一番光景,可她心中的坚定让她在此刻无比勇敢,她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就这样靠着一根长索缓缓探向洞口。下落没多深,她就觉得双臂胀痛难忍,于是想在洞壁寻找落脚的地方。可她不知这深洞四壁笔直,且洞深难测,根本没有她能停留落脚的地方。婉熠许是累了,错觉脚下有可踩的地方,手稍一松,脚下一空,整个人直勾勾从空中落了下去。她瞬间失了神,只觉灵魂出窍,正下坠间,忽而腰上涌来一股力量,她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撑住了,不再往下掉落。
微微的绿光萦绕在她腰间,将她轻轻托起,她觉得自己仿佛飘在半空之上,而后又缓缓地往下落着。终于双脚触到了什么实物,不再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