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白舒和陈词就等在原地,两人烤着火,话说的不多,到了下午雪逐渐停了,白舒还在画符,陈词则终于靠着火睡了一会儿。
一直到了傍晚,正当二人以为异灵者不会追上来的时候,隔着重重密林,两人却看见了一些若隐若现的火光。
白舒和陈词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用雪扑灭了火堆,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下了一夜的大雪,他们居然还能找到咱们。”白舒颇有些不可思议。
陈词回头凝望着远处的火光,头都没回道:“你赶紧跟着足迹找到慕灵师姐她们,带她们先走,我留下来观望一下,随后就会追上你们。”
白舒没有犹豫,只提醒陈词小心一点,就飞快的顺着徐慕灵等人留下的足迹掠了过去。
白舒找到徐慕灵等人的时候,才发现她们真的已经找到了一条河,并在河边砍了很多的树,搭起了简易的棚子,烤起了鱼肉来。
“白师兄回来了。”红豆最先发现了白舒的身影,喊了一声,所有的人就都聚拢了过来。
见白舒喘着粗气,徐慕灵就知道事情不对,忙问道:“怎么回事儿?陈词呢?”
白舒喘了口气道:“他在后面看着,那些人追上来了。”
众人闻听此言都是一脸的茫然,他们才刚刚搭好了棚子,饱餐了一顿,是真的不想再赶夜路了。
“收拾下东西走吧,把能吃的东西全都带上,不管生的还是熟的,现在可没下着雪,咱们的足迹能保留很久,之后的路怕是没什么时间休息了。”
见众人还一脸茫然,徐慕灵赶紧催了一下,吩咐着众人收拾东西准备上路,到了此时此刻,不论是谁,都已经是一脸的疲惫了。
可现在毕竟是生死攸关的时刻,谁也不敢怠慢,没过多久,众人就都收拾妥当,准备过河继续往前走。
之前众人行进的时候,都有一个大致的方向,应该是南方,就算有出入,偏差也不会太大,若继续按照原来的方向走的话,确确实实是要过河的。
寒冬腊月的,河水却还没有结冰,也算是奇事一桩。
白舒翻身上马,正准备第一个渡河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忙趋马迎了上去,远远的就看到了陈词。
等陈词到了近前,白舒才问道:“怎么样了,他们走的是我们这个方向么?”
陈词的嘴唇有些发白,他轻轻点了点头,对白舒道:“咱们这么多人,还有马的足迹,迟早要被赶上,到时候谁也跑不了。”
白舒知道陈词说的是事实,若是雪下的大还好说,偏偏到了下午,连雪都停了。
”要不咱们分头走,能走几个就是几个,也好过被一锅端了。”徐尧提议道。
官如霜冷冷的摇了摇头道:“咱们绝对不能分开。”
“死也要死在一起么?我招谁惹谁了?又不是我的问题!”徐尧嘀咕了一句,一肚子的怨气。
他话音刚落,就被官如霜呵斥道:“那就少说两句吧,我保证,真出了事情,我官如霜一定不让你徐尧死在我前面,你看如何?”
徐尧被官如霜一句话说的没了脾气,垂头丧气的,斜眼瞥着白舒。
白舒看着众人,终于说道:“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管用。”
官如霜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喜,连忙催促白舒道:“别卖关子,赶紧说。”
白舒摸了摸琉璃脖子上的毛道:“把马都给我,这边地势比较平坦,我赶着马一路往河的上游跑,到了足够远的位置,我就和你们跑相反的方向。”
白舒看了一眼河水,继续道:“水流不急,你们脱了鞋袜下河,别出来,一直往下游走,等离这边足够远了,就上岸,继续往原来的方向走。”
徐慕灵一抬眸,盯着白舒看,说道:“这样异灵者就跟着马蹄印被你带走了,然后我们全都跑了,你自己去送死,对不对?”
徐慕灵勃然大怒道:“这算什么狗屁办法?你又想逞英雄!”
白舒苦笑道:“这本来就是我惹出来的事情,自然要我来亲自解决,别耽误时间了,你们赶紧走吧。”
“要走一起走。”徐慕灵牵着琉璃的马绳就要往河边拉,可琉璃却纹丝不动。
“徐师姐,没别的办法了,不然咱们都得死。”白舒无可奈何的道。
“先走再说,一定会有办法的。”徐慕灵寸步不让。
一直没说话的陈词忽然把手也搭在了马绳之上道:“白舒说的不错,这是现如今唯一的办法。”
徐慕灵咬着嘴唇,就不是不肯放白舒走。
陈词拍了拍徐慕灵绷紧的肩膀道:“你们都下河,我去引开他们。”
就算是陈词说他去,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表示同意,而时间越来越紧迫,白舒心里已经越来越着急了。
陈词安慰众人道:“我有师父给我的逃命用的东西,我肯定死不了,你们保持着大致方向不变,太阳出来之后辨清楚位置,一路向南,我肯定追上你们。”
“你说的是真的?”徐慕灵知道柳念的本事,也知道陈词的为人,多问了一句,却已经算是反常了。
“自然是真的,我肯定能回来追上你们。”陈词此刻自信满满,没有丝毫的慌乱。
“行,你去,我等你回来。”徐慕灵当机立断,把所有马都交给了陈词,只有白舒留下了琉璃。
官如霜给陈词的行李之中装了几条烤好的鱼,还有些不舍的抓着陈词的袖子。
“保重。”陈词说完这句话,甩开官如霜的手,翻身上马,赶着一众马儿就往河的上游跑去了。
琉璃低头蹭了蹭白舒的肩膀,忽然从白舒手中挣脱,追着马群的身影,头也不回的去了。
白舒望着琉璃飞奔而去的身影,看着那一抹比雪花还要白的倩影消失在了白茫茫的远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想去就去吧!”白舒心里止不住的愧疚,这毕竟是罗诗兰的马,这么多年陪罗诗兰在四国中走了不知道是多少趟,从没出什么意外,可现如今琉璃第一次跟着白舒出去,就可能要一去不返了,白舒根本不知道回去之后如何向罗诗兰交代。
介子渝也有些感慨道:“连马儿都知道对同伴不离不弃,可有的人却不明白这个道理。”
介子渝这句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谁都知道她是在说徐尧,徐尧闻言也只能冷哼一声,倒是没法反驳。
介子渝不是小气的人,更不会无的放矢,白舒和介子期虽然不和,可介子渝从来没有因此而怪过白舒,反而一直对白舒赞赏有加,一路上徐尧经常和白舒作对已经让介子渝有些反感他了,更不要说徐尧对徐慕灵做的事情和对白舒招惹了异灵者而产生的不满的事情了。
“好了,赶紧走吧。”白舒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第一个脱了鞋袜,跳进了水里面。
河水冰凉,刺的白舒脚心生疼。
见萧雨柔也要脱鞋下河,白舒连忙制止了她的动作道:“你生病了,别下水了,我背着你。”
萧雨柔将脑袋摇的像是波楞鼓一样,咬着嘴唇,死活都不同意。
“听话,我是你师兄,现在我在你身边,我就不能让你吃苦。”白舒神色严厉,声音中却透着温柔。
萧雨柔低垂着眸子,忽然鼓足勇气说道:“我喜欢你,更加不想看你为我受苦,我想陪你吃苦。”
很多人只想着同甘,一到共苦的时候,他就躲的远远的,恨不得希望从来都没见过你一般。
好在萧雨柔不是这样的人,她愿意陪白舒吃苦,而且心甘情愿,无愿无悔。
这句话似乎是触动了白舒内心的柔软,他久久没有说话,忽然一下子就托着萧雨柔的腰,把萧雨柔了抱了起来,大步的往河的下游走去。
萧雨柔挣扎了几下,拗不过白舒,只是乖乖的从白舒的怀里翻到了他的背上。
“雨柔,你要记住了,女孩子来桃花癸水这几天,一定不能受凉,若落下了病根儿,以后会特别痛苦的。”白舒压着声音,认认真真的叮嘱着。
萧雨柔搂着白舒的脖子,在白舒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了。”
白舒笑笑道:“知道了就好,有我在我肯定照顾好你,但我毕竟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啊!”白舒很不放心萧雨柔。
他一步一步的走着,用眼角的余光看了萧雨柔一眼。
萧雨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白舒恍惚中看见了,萧雨柔眼中有泪。
“你对我这么好,那以后我和其他任何人在一起的时候,哪怕他们对我很好,但只要我想起你来,他们对我就都不算好了。”
当一个最好的人成了标杆,再换任何人来,就都是将就。
白舒没说话,身子埋的更低了。
“你为什么不能照顾我一辈子?”
萧雨柔在白舒耳边恨恨的说完这句话,忽然隔着衣服狠狠的一口咬在了白舒的肩膀上。
白舒的身体经过炼体和剑灵气的改造之后,已经是不是当初伸着脖子给董色吸血时那样的脆弱了。
可尽管如此,白舒还是吃痛,只不过他吃的是心痛。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你和别人明明做了同样的事情,可她就能在别人身上留下痕迹,而你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