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诗兰见白舒强颜欢笑的模样,一下子把白舒抱在了怀里,柔声安慰道:“师姐见不得你吃苦!”
白舒没想到自己一句自怨自哀的话,让罗诗兰起了这么大的反应,白舒连忙反过来拍着罗诗兰的后背安慰道:“师姐,我随口说说的,我这辈子遇见了你们,我已经是世上最幸运的那个人了,还说什么命苦,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罗诗兰却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下子触动了心中的情绪,抱着白舒稀里哗啦的哭了起来,竟然一度泣不成声。
白舒搂着罗诗兰柔软的身子,心中却没有一丝杂念,他柔声安慰道:“不是师姐你安慰我么,怎么你先哭了起来,你若是再哭,师弟我只能舍命陪仙子了,我也把你衣服哭湿!”
罗诗兰却没有在白舒这句玩笑话之中破涕为笑,她哭道:“你知道我这些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么,我好想找到你和师娘,我一想起你也和我一样,有着那些孤独无助的时刻,我就越是恨自己没有早点儿找到你们,说不定师娘也就不会死了。”
罗诗兰哭红了眼睛道:“若是当年我拦住了师父,说不定师父也不会死!”
白舒用手揽住了罗诗兰的螓首,按在自己的肩上,在罗诗兰耳边轻声说道:“倘若我爹不死,我想你现在不会是那个冷冰冰的仙子模样!”
白舒怜惜道:“你在外人面前表现的越是清冷,我就知道这些年你过的越是不容易。”
这句话让罗诗兰知道,白舒也是真正懂自己的。
“师姐,我不想看见你的眼泪,我想永远看见你笑的样子,好么?”白舒的声音温柔到让罗诗兰产生了第一次见到白访云,自己被吓坏了的时候,听到白访云温暖声音时候的错觉。
在白舒的安慰之下,罗诗兰终于止住了眼泪,很快,几人都投入到和复堂一起做建筑模型的工作之上了。
白舒跟着玩儿了一会儿,洗干净了手坐到了柔嘉的身边,轻声问她道:“丫头,你有没有什么非常喜欢的东西?”
柔嘉笑着道:“先生不用怕我自己坐在一边无聊,我听见你们的笑声,就算我没有办法亲自参与进去,我心里也还是欢喜的。”
白舒听完这番话,更加怜惜这个双目失明的小姑娘了,懂事儿的孩子往往更令人心疼。
白舒笑了笑继续道:“你这答案,解答不了我的疑惑啊!”
柔嘉这才羞涩说道:“我喜欢乐曲,能让我忘记所有的烦恼。”
白舒赞道:“喜欢音乐也很好啊,想学古琴或者是洞箫什么的么,你也可以学的,而且肯定能学的很好!”
柔嘉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神色:“我可以学么?”
白舒无不可否道:“在太虚观里面,我说了算,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读书都可以!”
柔嘉笑道:“荒废功课可不行呢,先生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只是个比喻罢了,读书还是很有意思的。”
柔嘉点了点头,问白舒道:“纸鸢会吹洞箫,我也可以么?”
白舒立刻应允道:“当然可以,回头我带你去如沐春风阁里面挑一支好箫。”
几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夕阳西下,人影斑驳,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白舒要送柔嘉和复堂回开阳宫,临别的时候,罗诗兰则告诉白舒,第二天一早,他就可以去梨花小筑里面,跟随观主参悟天道了。
白舒知道,跟随观主修道,一定能为自己的修行之路打开一扇崭新的大门,而这也意味着,春天终于到了,熬过了这个寒冬,下一个冬天到来的时候,就应该是白舒和董色的重逢之日了。
把复堂柔嘉送回了开阳宫,白舒打发纸鸢先回天一峰,自己则又跑了一趟天玑宫。
天玑宫前院还是张敏招呼着,见到白舒过来,张敏笑嘻嘻的问道:“白师弟一天跑两趟天玑宫,倒还真是稀奇啊!”
白舒颇有些不好意思,他每每都是因为有事情才来天玑宫,倒还真的从来没有因为交情而走动过,白舒解释道:“我来找常师叔问点儿事情,这么晚了,师兄你还不回去休息么?”
张敏指了指快要燃尽的烛火道:“还有半个时辰我就去歇息了。”
白舒点了点头,却忽然觉得观务缠身的张敏才真的算是红尘历练中出来的人物。
张敏见白舒望着自己,打趣道:“听说师弟都带叶桃主下山过夜了,不知道我这个做师兄的,什么时候能见到太虚和剑宗二派一起承办的声势浩大的婚礼,喝上一杯白师弟的喜酒啊?”
白舒苦笑道:“张师兄可别再打趣我了,叶桃凌那种人物,能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张敏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差,自然能看出白舒笑容中的苦涩,于是张敏也不在就这个话题多说,给白舒指了指路,就开始低着头清理帐务了。
白舒谢过张敏之后,一路进了天玑宫的深处,在一间房子前停步,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了常悦的声音道:“进来。”
白舒推门而入,发现常悦正披着衣服坐在桌子边上,一杯一杯的饮酒,自从黄俊下山,白舒入了符道以后,常悦就慢慢恢复了晚间饮酒的习惯。
常悦放下酒杯,对白舒招了招手,示意白舒坐下,白舒行礼落座之后,常悦给白舒斟了一杯酒道:“听说你想学那道完整的杀字符?”
白舒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常悦的酒是温过的,应该可以越喝越暖。
常悦叹了口气道:“我见到你在台上用的那道海字符了,实际上你也应该明白,那六道神符就够用了,何必非要去学那道杀字符呢,那本来就不能算是我们太虚观流传下来的道法。”
白舒摇了摇头道:“这七道神符里面,只有杀字符是将灵气攻击锁定在一个具体的目标之上,我需要这样强大而专一的攻击手段。”
常悦低着头问道:“你需要它做什么呢,总不能你和别人每一次比试,都是生死立见吧?”
白舒笑了笑,转开了话题道:“常师叔,我昨天晚上,自己创造了一道符,威力不亚于神符。”白舒此刻兴奋的的神情就像是小孩子兴致勃勃的在长辈面前邀功一眼,白舒虽然创出了一道符,但他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他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分享给常悦,那个带领自己入了符道的那个老人知道。
常悦动了动嘴唇,花白的胡子随之抖了一抖,他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你是说从此以后,太虚观之中有了第八道神符么?”
白舒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道:“这是一道只属于我自己的符,我不想教给别人,也不想轻易的将它展现给世人。”
常悦瞪了白舒一眼道:“既然你决心藏私,还告诉我做什么?”
白舒谦逊道:“常师叔领我入门,学生有所成就,自然要说与您听的!”
常悦听了这话才有些满意的摸了摸胡子道:“这话倒也不错。”
白舒给常悦添了一杯酒,继续说道:“我这次来找您,除了说这件事情以外,还因为我遇到了一个困扰。”
常悦用手指敲着桌子,说道:“说来听听。”
白舒沉吟片刻道:“我发现我用符砂和符纸画出来的符,威力要远远小于我虚空凝符所凝结出来的符篆,我想知道,有没有更好的,保存符篆的方法?”
常悦耐心的给白舒解释道:“虚空凝符是你的灵气直接和天地沟通,而把符篆画在符纸上保存下来,你的灵气就要蛰伏在符纸之上,自然没有你虚空凝符直接使用出来效果要好。”
白舒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想让符篆保存下来之后,威力无限接近于我虚空凝符的程度,我应该要如何去做呢?”
常悦想了想回复白舒道:“只能靠提升符砂和符纸的品质,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能给你准备一些这样的高级材料,只不过数量肯定不会很多了。”
白舒颇为惊喜的说道:“那如此就有劳常师叔了,这正是我所需要的东西。”
常悦摇了摇头,示意白舒不用客气,他转而问白舒道:“像你这样的天才神符师,战斗之中虚空凝符也不过短短一瞬,你怎么会想到要提升画好了的符的品质呢?”
白舒没有具体解释,只是说道:“我只是最近这个阶段需要这些东西,等我有朝一日成为了真正的神符师,我就再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常悦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大概给白舒说了一个能给他高级一些的画符材料的日期,随后常悦要求白舒将他自创的那一道神符画给他看,可白舒却拒绝了常悦的这个请求,只说日后若是有机会,世人是能见到这一道神符的。
常悦颇为不爽的骂了白舒几句,也怪白舒把常悦的好奇心勾了起来,却不让常悦知道个究竟。
这一晚白舒和常悦交谈了许久,有些事情,只有和内行交流,才算有趣,而就符道而言,白舒觉得整个太虚观,也就常悦一个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