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寻到出路
“萧林奇,你醒醒。”
莫霏羽一边用术法点亮了那盏掉下来的灯笼,一边轻轻地拍了拍红衣男子的脸颊。
很显然,里应外合的法子并没有将木板撼动分毫,反倒是他们被术法强烈的余波给推到了这个洞的最底端。
这洞底不见阳光,虽说阴寒潮湿还夹着一股腐烂的气味,所幸的是此处没有岩草,她也能省了不少力气。
她倒是被他护得好好的,而他自己却遭了术法一击,昏了过去。
起先,她还纳闷原主为何会喜欢这么一个霸道又唠叨的无脑王爷,起先她还当原主同她一般只是看中了他那张脸。此刻,她倒是有些明白了,能够被他这般不顾一切地护着,确实无比心安。
“咳咳。”
莫霏羽闻声便立马收回了思绪,俯身下去正欲扶他起身,却被一旁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萧林奇正欲起身,便见她的身子缓慢地朝着自己压了过来,灯笼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她柔和的侧脸上,正好掩盖了她眼中的神色,长长的睫毛落下了形同折扇的影子,显得人畜无害。
就算周围布满了腐烂的气息,他的鼻尖却还是能嗅到她衣衫上的冷竹香,也正是冷竹香将他的盯着她的目光撤了回来。
“咳,救命之恩本王特许你可以不还。”
莫霏羽那只跨过了他的腰的手还按在地上凸起的东西上边,一脸疑惑地扭头看了他一眼,原本冷清的眼中顿时一笑,弯起嘴角笑着问道:
“萧林奇,你方才该不会以为我要对你图谋不轨吧?”
萧林奇脸上分明写着她就是,她也没有反驳,反倒是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声,而后,墙壁处一扇隐藏的门缓缓开启。
“你怎知此处有门?”
莫霏羽眨着一双无辜的杏眼看了看那只压住了凸起物的手,而后浅浅一笑便提着那盏破烂灯笼缓缓起身,朝着门处走去。
这时,萧林奇才发现方才她按着的竟然是一个骷髅头,虽说爬满了污渍,仔细瞧还是能瞧见其中泛着的白光,很显然那只是一块被人故意雕刻成了骷髅头模样的石头,只是这块石头凸起的部分比较少,若非心细如发之人只怕是很难发现。
而且,在这布满白骨的地方,谁又会特别留意一块骷髅头的真假呢。
萧林奇看着前边的身影,心中对她多了几分赞许。
这难闻到令人作呕的气息夹杂着潮湿,可以说多吸进去一口都是折磨。方才还能顶着,可当她手中的灯笼彻底瞧清楚了这里堆积得无处下脚的骨头时,她那只还在丝帕上插着的手,顿时将一方柔软细腻的丝帕揉搓成了老树皮,胃中一阵翻滚。
也顾不及踩到了的是哪个部位,只管加快了脚上的速度,等她终于进入那密道之中时,再也支持不住吐了起来,可历经一整夜到清晨都没有进食的她,胃中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吐的,只引得她一阵干呕。
萧林奇见状立马上前接过了她手中的灯笼,掌心扶住了她的手肘。
“别逞强。”
他说着便要扶她到一旁休息,莫霏羽摇了摇头,顺了一口气说到:
“还是赶紧寻到出口要紧,这地方可不是人待的。”
正说话之间,一柄弯刀朝着他们旋转袭来,被手快的萧林奇挡了一刀后,竟然拐弯到了他们身后开始了再次进攻。
萧林奇剑眉一出,手中的刀便再次向弯刀砍去,顿时弯刀便生生地砍成了两截。
莫霏羽朝着来人看去,只见一个墨色如瀑的女子手持弯刀,惦着脚尖顺着还算宽敞的岩洞快速跃了过来,一双生性媚态的眼睛斜着眯了眯,眉眼间七分妩媚三分高冷。
就算身穿凡人守孝的麻衣,也难以掩盖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一张本就魅惑天成的脸与那一身的素净麻衣颇为不搭。
暖黄的烛灯大在她的身上,那种浮想联翩的冲动便能从人心底涌到指尖。
“呦,没想到还有一个小情郎与你一道呀。”
花织骨肉匀称的手轻轻地抚上了手中剩下的一把弯刀,而后,手中术法凝聚,那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顿时握住了另外一把一模一样的弯刀。
看着将莫霏羽护在身后的红衣男子,压了一下勾人的眉眼,狠狠说到:
“小情郎既然急着送死,那可就怪不得我了,谁让你女人做了不可饶恕的罪恶呢,今日,你们便一起到地府做一对亡命鸳鸯去吧。”
“要打便打,这般长舌废话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萧林奇面带嫌弃地邹着眉,眼中毫无犹豫地便划出了手中的长刀。
刀刃反射的烛光晃到了莫霏羽那张有些不解的脸上,她才眨了一下从花织说话开始便一动不动的眼睛。
就连她都对眼前这个面容较好、骨肉匀称的女子见之欣喜,自打她现身她的一双眼睛就从未从她的身上移开过视线,萧林奇身为男子不仅不为所动,甚至还对这般美貌的女妖放狠话,他究竟是如何恨得下心的?
还有,她甚至有种莫名其妙的错觉,萧林奇的坐怀不乱并不是装的,而是他压根没有被这个绝世美妖的美貌所吸引,甚至出刀都不带犹豫的,招招夺命,根本没有饶了这美好事物一命的念头。
躲在黑暗后面的破晓,自然是十分高兴瞧见他们互相残杀的场面的,可当他见到那把大刀时,险些将自己的鸟嘴都给咬破了。
同样是一袭红衣、同样是那把刻着火云的大刀,除了人长高了许多就连打斗时那股唯我独尊的气势都与当年一模一样。
他打从出生起便是只娇柔的刺鸟,别的刺鸟都会飞了他连站都站不稳,是母亲不顾父亲的反对强行将他带了出来,耗尽毕生的修为前去昆仑山盗取了昆仑神木,亲自为他打造了这么一个修炼的地方,还冒险去抓一些术法低微的修行者来供他修行。
他也果真没有让只够维持真身的母亲失望,不仅术法提升极快,在每日每夜承受岩草的嗜血之苦后,他的羽毛还进化为了岩草的模样。
正在母亲终于展露笑意的时候,母亲死在了红衣男子手中那把刻着火云的大刀上,他当时正被岩草缠住了身体,吸血的岩草更是疯狂地吸食着他身上的血液。
没有了外来血液的补充,他正在蜕变的羽毛也停住了,本就消瘦的身体更是皱成了皮包骨,那双没了血液支撑的眼睛凸得像是安在他的嘴边的珍珠似的,只能干瞪地瞧着死前缓慢朝着木板移来的母亲,却什么也做不了。
失去了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疼爱自己的人,他显然也没了活下去的盼头,可母亲总归是母亲,最是了解他的性子了。
拼着最后一口气朝着木板底下鸣叫了几声,才肯垂下那死死支撑着的头,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了声响。
一滴血顺着那空洞滴落到了他尖尖的喙上,原本万念俱灰的他终于抬起了头,奋力地接住那从空洞中流下的每一滴血液,他连一滴都不能辜负。
那一刻,是他此生最恨自己生来便是弱者的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仇人竟然迫不及待地送上了门,他不狠插几刀都对不住这么些年的苟活。
拳头一握便快速地对着离他最近的莫霏羽掷出了身上的刺,突然间被偷袭了的莫霏羽虽说及时回档了,却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刺中了手臂。
刚将花织打伤了的萧林奇见她受伤,立马朝着破晓扔出了手中的大刀,破晓虽说及时避开了,却也被这宝刀的余波划破了衣衫。
瞧了一眼受伤的花织,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破晓故意大把掷出身上的刺,而后化为真身的他朝着想要兼顾两边的萧林奇大声鸣叫了起来。
引得对这种尖锐声音受不住的萧林奇朝自己的方向靠近,而一旁的花织果真没有辜负他创造的机会,三两下便去找莫霏羽报仇了。
花织深知自己不是那红衣男子的对手,而破晓那兔崽子显然也拖不了多久,所以,留给她杀死小蝶凶手的机会只有这短短的三息。
极为珍惜此次机会的花织在纵身一跃之间,快速幻化成了一只五彩的蜘蛛,抬起头便朝着那个呆在原地的青衣女子喷出了嘴中的白色丝线。
莫霏羽看着这个前一秒还是那个让她移不开眼睛的倾城之貌的美人,后一瞬便化为了她见之唯恐避之不及的蜘蛛,瞬间被吓得花容失色,惊得连握在手中的灯笼都落到了地上。
挨了他一掌的破晓此时倒是没了拿命同他拼搏的势头,方才还一脸势他如仇人的破晓居然十分惜命地利用此处的机关将落荒而逃了。
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地转头看向了莫霏羽,只见那盏灯笼落在了她青色的裙边,一张巨大的白色的网已然将她迎面扑了过去。
“莫霏羽。”
他赶紧双手结印企图制止那张网,术法却被那只花蜘蛛口中的白色蜘蛛丝给截断了。
他愤怒地举刀上前,一刀便朝着那只张牙舞爪的蜘蛛砍去。
花织赶紧化为人形,捂住断臂就要逃走,却还是被眼中满是怒意的他拦住了,正当他举刀挥去之时,一个不急不慢的声音响了起来。
“慢着。”
急着杀妖救人的他闻声停住了手,却也还是将刀架在了花织的脖子上,眼角余光在看到破开了蜘蛛网的青衣女子后,那对势如破竹的剑眉终于平和了下来。
莫霏羽缓步上前,歪着头远远地、细细地审视着那个被砍掉了一条手臂的花织。
“这般好皮囊若是被你毁了该是多么地暴殄天物呀,本小姐可没瞧够呢。”
“莫霏羽你是色令智昏呀?”
萧林奇显然被她这种对敌人心软的借口给气到了,然而话才出口他才便隐隐发觉自己说的话有些奇怪,至于哪里奇怪他也说不上来。
然而,还不等他想到,他们脚下便开始剧烈摇晃了起来,头顶的碎石纷纷掉落,三人心中顿时对视了一眼——借刀杀人的破晓没打算放过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