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皇历归无月中旬。
遗迹内金色流光在离开半个多月后,终于回到人们期待已久的视线。
但现在局势早已不是那道数百年来、领导人们走出困境的【永生之皇遗迹】能轻易挽回的了。
在短短半月时间里,不知从何处冒出的野兽群,不仅将大量帕兰凛合纵国的部落、城镇吞噬一空,更是朝着边境对垒的两大帝国军队发起舍命进击。
虽然听说在那场战役里,两大帝国军队被兽群强悍战力打得措手不及,可还是成功保留下大量人员、迅速汇聚在一起筑成新战线。
野兽的威胁转移到那两支暂时联合起来的军队上。
可对帕兰凛合纵国的子民们,依旧是无法忽略的致命存在。
若是哪天那些野兽放弃对帝国军队进攻,转而去扑食其他更容易得手的普通人,将会造成整个国家难以承受的损失。
镇魔者伊戈尔回到遗迹内,并未发现师父的身影。
四下寻找并发现那张留在房间内、字迹匆忙潦草的纸条后,终于明白沿途所见的场景背后真相。
原本他还以为那些近乎沦为废墟的城镇、被无数生物践踏蹂躏过的草原,是出现了大型魔物、或爆发了国家级的全面战争。
结果在看见仅仅是普通不知名野兽所为时,伊戈尔内心还是升起说不出的异样。
为何那些野兽能做到如此大规模行动?
是怎样准确朝两大帝国对垒处汇聚、并有序地封锁行动情报的?
凭借在南米瑞斯与大魔法师转世和安德瑞前辈,谈及过有关毁灭教的消息。
他认为这肯定与那拥有强大力量的神秘教会有关。
不过是将驱使对象从魔物变成更好控制的野兽罢了。
师父的留言顺带将突然出现的野兽外貌特征简单描述,感觉就像退化的赤焰虎。
老军神还特意点出,抛开天赋魔法不谈,这些野兽无论是智能还是个体战力,其实都弱于赤焰虎。
唯有合作进攻时,会爆发出几何倍增长的庞大战力。
收起纸条,即使自身经过几天赶路、魔力承受量隐隐出现些不妙。
伊戈尔还是决定直接前往两大帝国组成的边境对垒处,先于师父和魔炎引契守护者见面。
毕竟再怎么说,北境镇魔器是军神风架。
如今没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就已经是作为镇魔者的失职。
踏上被飓风覆盖的战车,金色流光在回归还未半天的时间内便再度发出。
朝着帕兰凛合纵国南部急速飞驰而去。
往日里,人们看见那金色流光便能自信地说出“绝对没问题了”之类话语。
现在当他们再次看见那遗迹释放出救世手段时,却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满怀信心地保证绝对没问题了。
军神风架分开北境上空冬季寒冷云雾,以迅雷之势抵达数百里外的军队阵营。
从天空向下俯瞰去,见本应该相互仇视、厮杀的两大帝国军队,此刻正同时据守在一处天险后。
虽然依旧能判断出两方其实营地间、还是有那么些许隔阂。
毫无疑问现在数百年来相互仇视的国家,为抵御那数千之数的兽潮、联合形成绝对防线。
不断有野兽朝着那天险处进攻。
化作一波波不停息的浪潮,打得人类方面精疲力竭。
弓弩箭矢,似乎在远距离情况下对那些野兽并没太大威胁。
无法像直接击破人类护甲、血肉那般索取对方性命。
野兽们常常背负数支箭矢依然健步如飞,来到距离城墙最近的第一道防线,与盾牌、铁荆棘后的长矛手厮杀。
经过漫长时间不间断进攻,野兽方面损失的数量早已突破一千之数。
可它们依旧不畏惧死亡。
即便现在人类军队阵营单论数量来说是它们十倍,可兽性驱使着它们,让人类大为胆寒。
以战养战。
死在战场上哪怕是同族遗体,野兽们同样会将之带回,并没有任何犹豫地直接吞食。
更别提那些数次被突破防线、导致将身体暴露在兽潮下的人类士兵了。
箭矢、长矛、投石,从帕兰凛合纵国少有的三面环山的天险内部投出,令一波波野兽冲锋受阻。
若是换做平原作战、即使是那些在避无可避的草地上构筑起的矮平城墙内侧,效果怕还没有如今军队在天险处就地搭起的土墙的有效。
毕竟北境国家本就是游牧出身。
即使与两大帝国有长时间交流,在建造城市的领域还是相差太多。
为避免被围困在一座容易被攻破的城市、为周围普通人争取撤退机会,贝格烈皇帝与诸位将军达成一致意见,决定据守此处。
更何况传闻中还有受永生之皇眷顾的人类,加入两大帝国阵营。
驱使着军神风架从高空俯冲而下,镇魔者伊戈尔冷哼一声,向地面那些前仆后继的野兽发起猛烈突袭。
在守城人类士兵眼里宛若天际忽然陨落一颗急速彗星,对面前令人感到绝望的野兽浪潮发起致命打击。
轰!
即使威力不及当时一举轰杀死者之王举行弃魂者、依旧掀起让远处人类士兵不得不以手掩面的飓风,令无数野兽残肢飞到半空。
由镇魔器飓风幻化的骏马,丝毫不畏惧眼前散发着血腥味的野兽,在整片战场内来回冲杀。
如今我早已是个成熟的镇魔者了,自会判断形势、伺机而动。
伊戈尔边驾驭着军神风架,边观察着周围兽群的情况。
一路冲杀、碾压,举手间掀起的狂风将野兽割裂、掀起、抛出。
短短十多个呼吸时间,就有三十余头野兽丧命,受伤者无数。
终于搞清楚情况的人类士兵在防线上振臂高呼。
唯有坐镇高台、与周围统一盔甲制服格格不入的大汉,皱着眉朝那边大喝道:
“伊戈尔!快些退回来!别深入敌军阵营!”
敌军?
镇魔者回头看先那一眼认出自己身份的大汉,又看向周围被对方称作【敌军】的野兽群体,意识到有些不妙。
于是他强行驱使体内剩余的魔力承受量来驾驭镇魔器,回身朝人类阵营那边赶去。
镇魔者军神风架加入,不过是接近十天来的一个小插曲。
事实上这种小插曲前些天也出现过一次。
那时人类士兵看见两个人骑着完全不惧怕周围野兽的骏马,以超乎寻常的速度与勇气,一路杀入兽潮内部。
奇迹的是他们成功来到天险前,被身边这位与战车喊话的大汉接待。
要说这位大汉到底姓甚名谁、担任什么职位、曾经有何战绩,士兵们皆不了解。
只知道当时此人与贝格烈皇帝、卡偌凯门大将军秘密会谈,便被任命为战场监督者,随时守候在阵地前准备出手。
事实上说是准备出手,也只在为数不多几次野兽即将突破防线时,展现出惊人投掷力与精准度,将其狙杀了而已。
而接待从外面突围进来之人,同样是大汉少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驾驭着似乎能飞到空中的战车,简直是永生之皇赐予的奇迹。
人类士兵一时竟忘记对野兽进行阻击,面向军神风架顶礼膜拜。
神圣气氛很快就被城下传来的惨叫以及大汉怒斥声打破。
眼见几头野兽趁机越过防线、逃入人群中放肆撕咬,士兵们纷纷拉起强弓硬弩,试图瞄准那些闯入防线的野兽。
“交给我吧。”
战车上镀金长矛对着底下几头野兽微微探击。
有股如龙卷般咆哮之势的尖锐风压,立刻贯穿那几头撕咬十多人的野兽。
士兵们来不及对战车上那位突然出现的神秘人表达谢意,便再次投身入抵御野兽的战斗。
“敢问阁下为何人?这副战车到——”
“不需要你管,伊戈尔,跟我走。”
丝毫不在意打断原贝格烈帝国军队校尉的话语,大汉朝着在空中滞留的镇魔者招招手,往天险内走去。
发话的校尉无奈地看着二者离去,摸摸鼻子无奈叹息,便继续指挥这段防线的作战。
逐渐远离战线的二人,一上一下行进在天险内面积并不充裕的空间内。
“我说你那风架有没有可能收起来?怪麻烦的。”
“抱歉,暂时做不到。”
若是能将军神风架像救世圣铠那样收容起来,伊戈尔早就不想继续消耗魔力承受量飞在空中了。
“好吧,那你应该知道现在这条战线的局势了吧,军神风架守护者。”
“看情况是我方被毁灭教驱使的野兽困住许久了。对方目标难道是贝格烈皇帝、人类军队?还是说,冲着我们镇魔者来的?”
面对伊戈尔提出的问题,大汉耸耸肩道:“或许全部都有。总之,现在加上你,营地内共有四位镇魔者。”
“四位!?”
缓慢行进在大汉头顶的镇魔器忽然摇晃了下,显然被得到的情报震惊到了。
如果此地加上自己有四位镇魔者,为何还会选择据守在此、不与对方进行正面交锋?
难道这次毁灭教派出的战力,足以威胁到先前三位镇魔者联手吗!?
实在太过震惊,大汉继续说:“其实说是四位,其中有两个人只能算半个、可能半个也很勉强。我身为魔炎引契继承者算一位、镇魔九州监督者无名算一个,另外持有光明皇帝和常暗君王的二人,却是很少、甚至初次接触镇魔器的普通人,最多只能算半个。”
原来如此。
普通人若是想驾驭镇魔器,不练习几年、十多年难以得心应手地释放出魔法。
如此说来,那两位刚将永生之皇佩剑拿到手的人类,严格意义上来说称不得镇魔者。
“不过凭借魔炎前辈和无名前辈的力量,还是难以突破对方战线吗?”
伊戈尔很清楚,这两位从古时便生存下来的镇魔者到底有多强大。
即便让他承认这辈子都无法超过他们,军神也会不甘心地点头同意。
“对方、也就是毁灭教此次派出的阵容异常强大,似是下定决心要在北境与我们镇魔者来一次了断。”
魔炎继承者语气沉重:“外面那数千野兽不过是杂兵,真正令我们忌惮的,是一头恶魔、一头大型猛兽、还有两骑灭世奴,以及其他尚未得到情报的隐藏力量。”
在对方将毁灭教力量说出口时,军神倒吸一口寒气。
如此阵容确实容不得两位前辈随意出击。
“那,我师父他怎么样了,没在战斗中给其他士兵拖后腿吧?”
伊戈尔随意提及的问题,反倒让现场气氛瞬间沉下去几分。
“老军神他,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