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战场结束后,薛桦再一次来到了小蝶和直子居住的小屋。在这里,直子将小蝶明日即将即为圣女的消息告诉了薛桦。薛桦又惊又急,来不及向直子道别,便急匆匆地冲出了屋子。他找遍了整个蝴蝶谷,也没有发现小蝶的身影。直到傍晚,他才看见小蝶从五仙教圣坛的方向缓缓走来。
小蝶身着一件浅蓝色衫衣,深蓝色长裤,头戴花环,翩跹着走来。她看到薛桦,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干净的脸上显出温柔的笑容。薛桦一把抱过小蝶,他的双臂抱住她瘦削的肩膀,抚摸着平直的柔弱的肩膀。
小蝶也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薛桦卷卷的蓬松的头发,摸着他圆圆的大大的头。
过了一会儿,小蝶挣开了薛桦的怀抱。将头顶上的花环摘了下来。微笑着戴在薛桦头上,就像他们刚刚在巨树村初遇的那样。薛桦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小蝶的脸,他知道她一定有什么话想要对他说。可是小蝶的双唇始终紧闭着。她何尝不想像一只柔弱的小羊,躺在心爱的人的怀里,被疼爱,被保护。只是,无数人的命运和她联系在了一起。她想要开口,却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恶魔的大手紧紧攥住。那只邪恶的手拼命地缩紧,要将她心里的鲜血全部挤干,一滴不剩。
在人生的原点,那幸福的天堂对面,是无尽的痛苦的地狱。
与其苦苦挣扎,不如相忘于江湖。
小蝶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她错过薛桦的肩膀,一声不发地向小屋走去。
在这个夜晚,有人看到薛桦站在小蝶的房门前,痛苦地哭泣。
她,走过母亲来时的路。乘着那一叶兰舟,在这条已经流了几千年的涓涓细水上,轻轻地划着桂桨。当年沿途欢呼人群中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壮硕的小伙子,而豆蔻年华的女孩,也已是几个孩子的母亲。有的是替战死沙场的兄弟站在了这里,有的是带着对故去的父亲和母亲的思念。大家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的狂热,而是都满心温暖的,默默地注视着小蝶。
薛桦在岸上拼命地奔跑着,不停地追逐着小蝶的兰舟。可是无论他如何追逐,如何喊叫,小蝶就像是失去了视觉和听觉一样,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在这个冰冷的日子里,在圣女河的彼岸,在五仙教圣殿里,这个十九岁的女孩正式成为五仙教第五任圣女。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就在圣女继位大典结束之后,前线立即传来了燕国军倾巢出动的消息。金蛇派长老段天炉率领五仙教众教徒跪在蓝小蝶面前,请求圣女率兵抵抗。小蝶早已算到这几日燕国军会大举进攻,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只见小蝶伸出纤手取出一只令牌。绣口一吐,朗声说道:“玉蟾派长老听令,你率玉蟾派两百勇士以及五百青年军将士扼守蝴蝶谷入口。”
此言一出,满座皆哗然。前日五百青年军将士仅仅是抵挡一万燕国军的进攻,尚且无法坚持半个时辰。今日面对十万余敌军的进攻,这七百人不是明摆着送死吗?听了小蝶的命令,玉蟾派年长一些的侠客早已气得七窍生烟,纷纷欲上前找小蝶理论,却被李芳梓一一挡了下来。李芳梓伸出毒蟾神甲,恶狠狠地看着小蝶,说道:“别动,看她怎么说。”
小蝶并不理会属下非议的眼神。她继续自信地说道:“玉蟾派与青年军一旦与敌军交战,稍作抵抗便故意卖个破绽退回谷中。”说罢,她将令牌交在了李芳梓的手中。
接着,小蝶又拾起三个令牌,说道:“天蛛派长老左白桃,风蜈派长老艾夕,圣蝎派长老柏曲溪听令。你们三人分别带领本部各两百名勇士并一千名青年军将士分别在五仙教东西南三面设下埋伏,待青年军成功引诱燕国军队进入伏击圈中,诸位将士从三方一齐杀出,将燕国军杀他个片甲不留。”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场面一时间极为尴尬。但是小蝶并不理会。而是拿出了最后一个令牌,说道:“金蛇派长老段天炉听令,你带领金蛇派五百勇士并薛少侠,谷女侠留在此地,守卫五仙教圣殿。”
此话一出,人群哗得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将士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一个胡子花白的年长老者站了出来,摊开双手,对旁边的人叹气道:“我就说圣女这样的重担不能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身上。如今五仙教危在旦夕,她竟然把最精锐的五百金蛇派勇士放在圣殿防守。哎,我五仙教数百年基业恐怕要毁于一旦了。”旁边的青年人不住地点头称是。
面对着巨大的非议,还未等小蝶开口,段天炉已然提着走笔游龙剑走到了众人面前。他环顾了一眼四周,慷慨激昂地对五仙教教众说道:“我段天炉自从二十岁入教以来,历经三任圣女,至今已有五十二年。这五十二年来,我五仙教历经大大小小百余场战役,依然屹立不倒,是因为我们对于历任圣女绝对的信任和忠诚。只有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我们才能战胜强大的敌人。
“今日燕国军狼子野心,虎视眈眈我大宋江山,欲以我苗疆作为跳板进攻中原。我仙教已然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你们此时非但不献计献策,还在这里胡乱议论圣女,是不把我五仙教祖宗定下的规矩放在眼里,是不把我五仙教和教众兄弟姐妹的前途命运放在眼里。今日段天炉斗胆在此言语一句,若是再有一人非议圣女,我手中的这把走笔游龙剑第一个不答应。”
说罢,段天炉将当年段梦手中的这把走笔游龙剑狠狠地
砍向一根石柱,只听得轰的一声,刹那间石柱被砍为两段。在场之人无不骇然,五仙教圣殿顿时鸦雀无声。
半响之后,五仙教所有教众一齐跪下,齐声高呼道:“我等谨遵圣女号令。”说罢各位长老带领部众,马不停蹄地赶往前线去了。
慕容一剑早已视苗疆为囊中之物,其所在意者绝非此弹丸之地,所在意者实乃薛桦与小蝶手中之神兵,以及吞并大宋之霸业。薛桦并非五仙教众人,若是他携带雪魔刀退回中原,壮大中原武林力量,绝非慕容一剑之所愿。故其以为家父慕容裕复仇为借口,实则欲尽快夺得神兵之实,将燕国军发动总攻的时间提前到了今日。
九万余大燕帝国神皇军兵分三路,分别由白虹山庄三堂主“相鼠有皮”程非礼、四堂主“无赦无常”张不伟和六堂主“小李斯”叶无花带领。而慕容一剑则身背“四剑”,玄冰剑、梅花剑、乌骓剑和赤炎剑,亲自率领一千白虹山庄精英直扑五仙教圣殿而来。
慕容一剑毫不怀疑神皇军此战必胜的结果。一则敌我力量过于悬殊。二则他许诺了神皇军史上最为诱人的奖励,活捉小蝶者,升爵三级,赏金五千两,活捉薛桦者,升爵五级,赏金一万两。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神皇军向来军纪涣散,烧杀劫掠无恶不作,面对如此肥肉又岂有不争之理。三则神皇军一向推崇谍战,五仙教中早已遍布耳目,战争刚刚开始,他便收到了小蝶详细地部署计划,于是便将计就计,兵分三路,意图在打开蝴蝶谷入口的城门后,三路燕国军沿着漂流峡出其不意地绕到五仙教三路军的后方,将五仙教青年军一举全歼。
开战之初,果不出双方所料,李寒剑率领的青年军一触即溃。燕国大量涌入蝴蝶谷城门内,沿着漂流峡进入到五仙教腹地。程非礼、张不伟和叶无花就此分兵,各领三万精兵从东西南三个方向绕到五仙教预先设好的包围圈的背部。
“相鼠有皮”程非礼好色成性,莫说是慕容一剑重赏在先,就算是一分不给,他也会第一个冲上去捉住小蝶。此刻被慕容一剑支到东路去,正是一肚子闷气。忽然间发现前方竟然无路,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郁郁森森的广袤树林。
程非礼侧耳细听,偌大个林子,连个鸟叫都没有。身旁的狗头军师颤颤巍巍地劝谏他林中恐有埋伏。可忽然间,一女子身着淡蓝色的连衣长裙从林中翩然踱出。袅娜多姿,《美女篇》不足以书其静美,仙袂飘飘,《洛神赋》不足以言其秀逸。程非礼定睛看时,不是小蝶更是何人。
忽而一队白衣飘飘的侍女飘然而出。直看得燕国军人焚热难忍,口角流涎,悠悠然如有醉态。程非礼呼号一声,一把将狗头军师踢开,嚷嚷道:“我们奉命绕到敌后,怎么可以因为一座密林就却步不前呢?勇士们,跟我冲,活捉五仙逆贼。”
说罢也不下将令,自己提了九头灵蛇仗直扑小蝶而来。小蝶粲然一笑,一转身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程非礼骄横异常,哪管得了这些。抡起九头灵蛇棍便往密林里面冲,向着小蝶逃走的方向穷追猛赶了一番。等到他再也看不到小蝶踪影的时候,抬头一看,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追出好远。跟来的燕国军四下寻觅道路,却哪里有道路可言。
燕国军突然慌了起来,或左冲右突,或乱伐乱砍,群鸟乱飞,战马嘶鸣,真是寸步难行。茂林遮天蔽日,高树攀枝错节,藤蔓摇摇坠下,如同醉猿俯卧山林,无数根气插入地中,或埋藏于沟壑,或交汇于石缝,彼此交相掩映,互为遮蔽,密密麻麻,深不可测。
突然,前方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一阵急促的树叶哗啦的声音,似有庞然巨丨物在蜿蜒游走。燕国军人心突突直跳,双眼发直,颤巍巍地盯着前方。忽然一个不怕死的偷偷回头看时,只见身后一条巨蟒已然将一名燕国军人死死缠住。那巨蟒直起身体,足有两人高,一双黄色的眸子冷冷地盯着燕国军。
刹那间,那名燕国军人被轰出了七魂八窍,浑身冷汗涔涔,双腿战战,站在原地,口不能发声,眼不敢斜视。继而越来越多的燕国军回过头,都被巨蟒吓了个半死。再看那名被缠住的燕国军人,早已被活活勒死。一名燕国军人呼号一声,吓得众人像见了活阎罗一般,撒腿就跑。
突然间,密林中哨声四起,成千上万条蛇从盘根交错的藤条之中扑将下来。翠绿的竹叶青缠在燕国军的脖子上,对准他们的喉咙狠狠咬去。一名燕国军人张牙舞爪之际,突然抓到另一个军人的肩膀,却看见对方的脸上爬满了剧毒的蜘蛛。毒蛇之类若竹叶青、眼镜蛇、金环银环,毒蛛之类若狼蛛、巨蟹蛛、白额高脚蛛,并毒蝎、风蜈、玉蟾一齐杀出。顷刻之间,只见燕国军人脸上身上,或紫或蓝,或红或绿,大片的坏肉连在一齐,烂肉翻花,恶臭流脓,怎一个惨字了得。
或有勇武之人,挥舞利刃反击,但丛林之中到处都为掩映,毒物往往从出其不意处杀出,防了这个,漏了那个。顷刻间,燕国军锐减十之二三,程非礼见势不好,调转方向便逃。燕国军人或被顽石绊倒,或被藤蔓绊住,互相踩踏,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等到燕国军杀出密林之时,已有半数已葬身蛇腹之中。
另一处,白虹山庄四堂主“无赦无常”老烂眼张不伟带着三万燕国兵从西侧进攻,意图实现对圣蝎派长老艾夕所带领的青年军实行反包围。与程非礼一样的是,他们也被一大片雨林阻挡住了去路。老烂眼颇怜惜自己声名,行事一向小心谨慎。故先派遣一小股燕国部队前去探路。
不久,探路部队回报雨林之中并未发现有任何埋伏的迹象。所到之处,皆是小桥流水、青树翠蔓,一派寂寥景象。张不伟自负治军甚严,故对探路部队所言深信不疑。暗自思忖,料那乳臭未干的小娘儿们也不会在此地设下伏兵。故未多加思索,勒令三万将士急速穿过雨林。
然燕国兵不善丛林作战,那一小股探路部队见雨林地势诡谲多变,高低不平,故未敢深入。前行约数里便匆匆折返。
“无赦无常”带着燕国军遇山开路,遇水架桥,在雨林中来回穿梭逡巡,一炷香的工夫便到了雨林腹地。忽然,在不远处传来了孩童清脆的歌声。张不伟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梳着冲天辫,身穿红布兜的娃娃骑在树枝上,声如夜莺,娇丨啼婉转,唱到:“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张不伟为人食古不化,为老不尊,扯得一张老脸皮,最看不惯小辈没大没小,长幼无序。此刻见一个孩子在自己头上唱歌,早已恨得牙根痒痒,恶狠狠地跟旁边的近侍要来弓箭。拈弓搭箭,便向娃娃射去。
谁知那娃娃身手矫捷异常,一边在树上来回穿梭,一边继续唱着歌,时不时还回过头对着张不伟扮一个鬼脸。张不伟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效仿易牙,烹了此子才解了心头之恨。张不伟和燕国军对娃娃穷追不舍,在雨林中越陷越深。
谁知雨林深处,地势高低不平,或有巨石挡路,或有巨坑在侧,路途九曲十八弯,又有参天古木作为遮掩,真真如迷宫一般。不一会儿,燕国军便被绕的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正当张不伟又气又急之时,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唿哨。啪得一声,一名燕国兵应声倒地。众人看时,只见一支利箭正射中此人眉心。剪上涂有剧毒,这名燕国兵口吐白沫,全身抽搐而死。
围观的燕国兵被吓得转身四散逃去。可既然已上了阎王爷的花名册,又岂有白白逃走的道理。忽然间,无数支利箭从四面八方齐齐射出,燕国兵便如被砍倒的树木一般,一棵又一棵地倒下。
过了好一阵,箭雨终于停了下来。张不伟喘了一口气,指挥部队向后撤退。如同丧家之犬的燕国兵疯狂逃窜,走在最前面的士兵发疯似地狂奔,谁知脚下一不留神,一脚踩空,几百人一齐落入了青年军事先埋好的大坑之中。坑中遍插削尖的竹子。竹子从东胡兵的身体中贯穿而过,后来的人看到了,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于是又没命似地转身逃散。
然而此时张不伟和他的手下已然成为了瓮中之鳖。一时间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式各样的锋利兵刃如同冰雹一般砸了下来。燕国兵或被尖刀砍断双臂,或被利剑刺穿背脊,或被钢叉插中腹部,或被银勾切断双腿。一个被狼牙棒砸中,满脸是血的燕国兵挥舞着双臂左冲右撞,惨叫声,呼号声,痛哭声,不绝于耳。断肢残腿,肝髓流野,真真如人间炼狱一般。
张不伟满头白发根根竖起,只觉得恨得骨骼咯咯作响。但敌人在暗他在明处,雨林之中宛如迷宫一般,他也实在无可奈何。悲愤之下,只得指挥残余的不足一万人的将士,向来时的方向逃去了。
慕容一剑兵分三路,东西两路皆惨败而回,只剩下由“小李斯”叶无花带领的中路军。叶无花自视聪明绝顶,富有韬略,行军布阵颇有名将之风。三万燕国兵轻装简行,急速进军,在外围绕了一个大圈之后,突袭到了艾夕所带领的风蜈派和青年军的后部。
桂岭瘴来云似墨,苗疆多雨林地形。就在叶无花的军队马上就要接近艾夕的时候,却被一片雨林拦住了去路。叶无花登上附近的一座丘陵之上,俯瞰整座雨林,掐指一算,就算雨林中遍地都是埋伏,最多也只容得下三千人。而自己手里现有三万精兵,区区这一点伏兵,就算是推都能推过去。
叶无花心中大喜,立即下令军队下马步行,保持警惕,快步穿过雨林。于是所有燕国兵手持武士刀,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雨林。雨林中虽然地势复杂,繁枝叶茂,遮天蔽日,巨石上布满青苔,清溪撞击顽石,激起点点浪花。老枝横卧河上,气根垂下,枝上竟然开出鲜红色的花,自是别有一番情致。
叶无花无心留恋美景,催促着军队快速行进。燕国军跋山涉水,在雨林中越陷越深。偶有燕国军偷偷回头看,雨林中一步一景,哪里好还记得来时的路,只能壮着胆子向前挺进。叶无花和燕国军只顾着小步疾行,恍惚间不知何时雨林升起了一团团白色的雾。一开始雾还很薄,只是薄薄一层铺在平静的水面上,抑或围绕在低矮的树丛旁。谁知顷刻之间,白雾骤然变大变浓。几步之外,已白茫茫一片分不清人的身影。
叶无花心中纳罕,好好的天如何就升起了白雾。忽然,他心头一震,心想不好,转身便下令全军后撤。可既然已深入丛林,艾夕等人哪里还会给他机会。半炷香的工夫,湿气、雾气、瘴气一齐发出。燕国军个个觉得骨头酥软,瘫倒在地,或被蚊虫蜜蜂蛰咬,满身满头的大包,又痛又痒。
叶无花对军队已经失去了控制,所有人发疯似的到处乱窜,有一头撞在岩壁上脑浆迸裂而死的,有一脚踏空坠入深谷粉身碎骨的,有吸入瘴气全身流脓痛苦而亡的,有被同伴慌乱之中乱砍乱杀误伤而死的。狭窄的地形中,东胡军互相践踏、砍杀,等冲出了雨林,到了圣女河边,又相互推搡,被推入河中淹死踩死者不计其数。待跑出几里路之后,东胡军才渐渐停了下来。叶无花一支军队,只剩下一万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