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忽刮,影消散。
空气之中莫名的带了一丝苦涩与哀伤。
人影消散在高大的缘缘树中。遮天蔽日的金蝉在狂舞之后便悄然休息了下来。
寂静的如刚刚从未有过两人的谈话。
君茶直直地站立在缘缘树面前,紧紧地握着小小的核。
忽然一阵骚动,原本狂舞过后安静如鸡的金蝉开始慢慢苏醒。
君茶模模糊糊间看见了一个佝偻的影子,裹挟着树叶深入,深入,再深入。
数以千计的金蝉蜂拥至她的身上,密密麻麻。
大大小小,金蝉红色的眼睛盯着入侵者,发出一声声,“知了,知了,知了……”
佝偻的身影发出一阵阵火红之光,一只只火龙从其身边窜出,与金蝉相互缠斗,相互抵消。
再一看,佝偻的身影迟缓蹒跚已然到了几只金蚕所在之处,伸出满是斑纹干枯的手,一片绿叶飘然随风从手中飘出,轻轻将沉睡的几只金蚕裹住。
颜艺回身,看着身后重重叠叠已让成了蝉窝的地方,红如火晶的蝉眼细细密密,好似一种有着数千只眼睛的生物在盯着猎物,眼睛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振翅的细密频率扰人头疼,似乎一阵波频在人脑之中炸开。
鲜红的血液从她的五官之中缓缓流出,原本干枯的身体已经超负荷运载,好似下一刻,这台旧机器就会分崩离析,落下满地残痍,再也不能使用,而居住在里面的灵魂悄然撕裂。
似乎感应到猎物的行将就木,金蝉瞬间化作一道利刃,冲向胆大妄为的侵入者。
然而,在那一刻,神奇的是,被绿叶裹挟的金蚕中有一只悄然苏醒,胖乎乎的身体从不大的绿叶之中掉落。
一下子化为了一只蚕蛾,小小的只有两个手指大的蚕蛾晃晃荡荡在半空中飞舞,用着黑如墨汁的眼对峙着四面八方的红眼。
发出一声一声威胁之音。
颜艺眼神呆滞看着身边的蚕蛾,轻轻将手放在蚕蛾身上,嘴中念念有词。
一阵阵波纹荡漾开来。
小小的蚕蛾开始迅速增大,如气球一般迅速鼓起,虚弱的她躺在巨蚕蛾身上,望着头顶上不断砸下来的金蝉。
“以吾之身,助汝之长。”
悲怆之声落,身体逐渐干枯,如气球泄了气,化为了一张干枯人皮,随后,连人皮被金蚕吞噬,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巨蚕蛾叼着被绿叶裹挟的剩余两只金蚕,震动翅膀,向外飞去。
痛苦尖利的叫声伴随着着知了声,原来,数千只金蝉正在分食巨蚕蛾,将它慢慢肢解,先是后肢,再是腹腔,再是双翅。
乳白的身体泛着黑烟,好似每一只金蝉的咬食都是滚烫的炭火,将巨蚕蛾灼伤。
君茶不知道原本不具备飞行能力的蚕蛾翅膀是如何能飞行的,又如何能在重重啃食之下,勉励飞行,奋力飞出。
最终双翅被啃食殆尽,身体也残缺不堪,巨蚕蛾连滚带爬,爬出缘缘树,黑如墨汁的双眼望着外。
君茶湿润了眼,握紧的手中的长刀,一个劲步,挥刀,就将由金蝉本身构成的巢穴劈开。
谷哗啦,哗啦,一片金蝉唰唰掉落,砸在地上。
灵气护体,君茶破防,断骨,斩筋。
银白的刀尖之上未有任何鲜血,有的只是金蝉的细小残肢,灵气的巨大消耗,君茶面色急转直下。
一个擒拿手,君茶将残破不堪的巨蚕蛾裹住,硬着头向外冲去。
唰唰唰,昆虫的尸体如雨落下。
劈里啪啦,脚下皆是昆虫残肢。
空气之中弥漫着未知的刺鼻之味。
无数双红眼盯着她,要把她分食干净。
“吱吱……”
巨蚕蛾挣脱开君茶的灵气擒拿,撞到君茶身边,用嘴将裹着剩余金蚕地树叶交到她手上。
随后,便用力地将君茶直直地往后撞,腹部受击打,她闷哼一声,就冲出了金蝉窝,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而附着在身上地少许金蝉奋力破开她的防御,啃食其肌肤。
随后一声巨响,巨大地缘缘树缓慢倒下。
“砰”
一阵烟尘,君茶杀死身边剩余金蝉,愣愣地看着倒下的缘缘树,她的肌肤之上皆是细细密密地咬痕,丝丝血迹。
一个种族彻底衰亡。
巨蚕蛾逐渐从尾部,腹腔,头部,最后到那黑如墨汁的眼睛慢慢被蚕食干净。
她忍着细细密密的痛从地上爬起,带着伤,远离这个地方。
而金蝉在啃食完巨蚕蛾后,便用自己的身体覆盖住巨大的缘缘树,一层一层,它们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繁殖,将缘缘树据为己有,建立起完全属于自己的新家。
不过一刻,一个巨大的六棱金蝉窝边建立起来,覆盖在最外围的金蝉红色眼睛渐渐失去亮光,慢慢沦为了新家的外墙。
内部一只较其他金蝉更为巨大的金蝉高高的占据着整个新家最为优良的地方。
渐渐地知了声消了下去,此地又恢复了平静。
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地话,大概就是居住在这里的另一个居住着消失了,金蝉彻底成为了此地的主人。
而就在君茶离开后,这一带的缘缘树在这一个夜晚慢慢的开始了凋零,一片落叶慢慢落下,不以为意,两片,三片……。
原本修士以为只是缘缘树在秋冬之季正常的落叶,但逐渐的缘缘树开始枯死,不再如以往一样生长。
一棵,两棵,三棵……
附近以贩卖缘缘树为生的修士家族便开始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