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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天剑蝶一闪而没入石像体内,出现丹田之中。
在陈景自己的感知之中,这迷天蝶越发的神秘了。这神秘来自于那蝶翅上融刻的黄庭经文,在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的融炼,迷天剑蝶终于发生了神奇的变化,最终会变化成什么样子,陈景自己也不确定。最让陈景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一页黄庭经文像是已经在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缕缕道意,就像是原本一览无遗的天空慢慢的出现缕缕云彩。
陈景在心中感受着体内的剑蝶与司雨神碑。
每每当一个人坐困一域之时,可以从外部以寻求解脱之法,当向外求之不得时,唯有向内里寻。四壁那般寒冷,我自拥抱双肩,护着胸口那一团温热。
当陈景无法从囚龙井上找到出去的方法时,他唯一能做的向本身内寻求内在变化与升化。
龙王却也不急,这么多年来他都已经等过了,这么一点时间他又怎么会等不了呢,囚龙井本就有着炼化井中生灵的能力,只不过非常的慢而已,而这个慢就像是时光一样不可逆转,虽慢,却却不曾停止。他知道,陈景终有一天会在这井中泯灭,而在泯灭之前就是他出手之时。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将这进程加快。
时间在流逝,天地在变化。
陈景在井中体会着自身的变化,迷天蝶身上的黄庭经文神秘而飘渺,而那司雨神碑却是实实在在的,他从司雨神碑上感应到了沉重如山的灵力。在他的背脊之中,就像是压着一座大雪山,而雪山之下则有一条小河顺着背脊流淌而下。
与泾河神碑相比,这司雨神碑虽然在他的体内,他却感到陌生。
井外的时光不知过了多久,他心灵之中突然有触动。
那能看透虚空阴阳的神通应心而出,眼中立即浮现一幅画面景象。只见绣春湾的河神庙前,一群人正在那河神庙前看着大红虾。这么多年来,当年见证过绣春湾上斩妖的人们有些死了,有些老了,还有些正当壮年。他们都认识大红虾,知道这是河神身边的妖灵。
他们不明白大红虾为什么会被吊在这里,不知道这是不是河神做的,若是的话,那么这大红虾就是犯了罪过,若是不是,那么河神爷岂非也是出事了。所以一时之间没有人敢碰。
过了许久,有一个老者走来,他让几个年轻人去将大红虾解下,但是黑色的铁链并不能从树上解开,最后无奈只得将那根分枝砍断。
陈景这时突然听到了那老者的声音:“他是河神座下妖灵,曾在三十多年前的那场大战之中与河神爷一起杀敌,他应当受到我们供奉。”说到这里他又转过头来对着河神庙中说道:“河神爷是不会怪我们的。”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河神庙许久,突然大声道:“准备三禽六畜,传告所有人明日寅时到河神庙前,卯时祭祀河神。”随之便又让人去附近的村镇之中传信。在陈景的耳中,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已经听不太真切了,不过到底是还能听到一点,至于其他人的声音则是一点都听不到,陈景知道之所以能听到这个老者的声音,是因为他的信仰很真诚。
而大红虾被从树上放了下来后,身上那漆黑的铁链并没有被解下,因为没有人解得开。他看起来非常虚弱,不过还活着。陈景只看一眼便看出他身上的法力被那黑色的铁链禁锢着,人们个个束手无策的看着了大红虾,最后不知那老者又说了些什么,村人们将大红虾抬到了河中。
陈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那老者做出了祭祀的决定,在第二天之时寅时,附近的人十里八村的人都聚集到了河神庙前,竟也有近千的人。
天黑之中,那们打着火把而来。天上的星星看着他们,在这片天地都在等着瓜分着泾河之时,河前村这一带的人们举行了一次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大的祭祀活动。
这场祭祀从寅时人们集结,卯时开始祭祀。从那黑暗时的黎明,到太阳初升才结束。
陈景知道,他们一定是觉得河神或许出了事情,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举行一次这么浩大的祭祀。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有多少双的眼睛在黑暗之中看着他们,或许他们知道,但是他们不在意。
陈景感受到一股力量,看得见摸得着的力量。
他自是看到了自己的泾河之中有了许多人占据着,感应到了那些外面有许多神像依然如黑暗之中的灯火一样燃烧着。他抬头,再一次在心中默念:“我需要出去,我的生命不属于我自己。”
抬头之时,他看到那个处于阴阳之间一道白色光韵。
神念很自然的探了过去,带着那股子必然肯定的意味,然后让他意外的,他居然感受到了那白色光韵的存在,就像是以手摸到了淡淡的纹路。感觉非常的淡,但是终究是有了感应。
那不知明的图纹就像是铭刻在虚无的阴阳之中,如大道烙印。
神念如微风般的不断在那烙印上吹过,那烙印图案慢慢的在他的心中出现,却是一个腾龙烙印。腾飞于云雾之中的龙。
在他慢慢的将那个印记感应清楚之时,他又感觉到这囚龙井中的水有问题。只是这到底有什么问题他自己却又说不上来。
井上龙王不断的抚着井沿,井中石像仰望井口,以神念沟通着那淡淡的龙型烙印。
在天地间的修行者当中,这是一个动荡的时刻,是天地将变在即的时刻。也是捕捉大道之机的年月,机缘随时都可能降临。
而在人间,现在却并不是一个好的时代。到处都是征战,他们不知道为何而战,甚至大多数人不知道战争是怎么出现的。他们拿起了武器,放下农具,拿起并不熟悉的武器与突然出现的敌人拼死而战。
当他们看到自己妻儿都死去时,他们明白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其实是为她们的生命的延续而挥动。当他们九死一生的活下来,入眼的尽是荒芜与血腥,他们明白,自己是为家园而战的。
然而他们永远不会明白,其实他们还是为信仰而战。
为信奉神明的信仰,也为心中的那份信仰。
霸陵地界的平静被一支怪异的队伍打破了,一直以来,霸陵地界是一个信仰自由之地,这里的霸陵城隍已经死去,霸陵城成了鬼域,并没有一个强大的神祇出来将整个霸陵城信仰收纳,因为这霸陵城界有一个河神,只要他还在就没有别的什么神祇敢来抢夺霸陵地界的信仰。
而现在他不在了,当有了这么一支怪异的队伍出现了,整个霸陵城地界无神可挡。
领头之人骑着一只吊精猛虎,身后是数十的兵卒,他们人数并不多,但是装束却极为的怪异。领头之人骑在吊睛猛虎身上,背上背着的一把拂尘,手上拿着一把鸠头杖,杖上有着虫子一样符文,让人看一眼便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们自北面的一个地方过来,进入霸陵地界后一路打杀当地的神祇,那些土地或更小的沙公都死在了他们的手上,见机的快的则是脱走了。
他们赶走或杀了当地的神祇便施法显神通,要那里的人们建神殿,塑神像。总共塑十五座神像,其中主神像便是那骑吊睛白虎的自称白虎星君的人,他言称自己是白虎星君的后人。
当地的人们若是修建神殿有他不如意的地方,他必定会施展神通法术让人们感到恐惧与害怕,杀人倒算是平常,他常施法术让人生不如死。恐惧与畏惧之心同样让他很快就获得了信仰。
只不过他凭这样的手段聚集的信仰,却让他的身上时刻散发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恐惧感,若是凡人见到了他,只看他一眼,便要心生惧意,有胆小者甚至可能因此而被吓死。这并非是因为他长的有什么吓人,而是他身上聚集着人们恐惧之心而带来的信仰,人们看了他一眼,心中生出各种魔念让自己无法自拔。
他们一路朝南过来,挨个村寨与城镇的杀过来,所近之处,竟是没有神祇是他的对手,有几个神祇联手偷袭他,却被他当场斩杀。
有邪神、凶神来到霸陵地界的消息传到了军岭镇,传到了河前村,一时之间河神庙中香火烟雾缭绕,焚香祭求之人络绎不绝。
甚至有些神祇也到了河神庙前来了,人间信奉河神的人心中认定了河神爷一定不会保佑他们,而有些神祇虽然知道陈景消失,陷于东海,却觉得他一定会回来。
也有许多妖灵神祇都在等着那一批自称白虎星君后人的人来到河神庙前,他们期待着他们去毁河神庙。
在一些期待的目光与恐惧担忧的心情当中,那批人终于出现在了军岭镇附近。
他们停在外面,持鸠头杖、骑吊睛白虎的白虎星君指着军岭镇上空说道:“这里有一个强大的神祇。”
在一个地方有没有一个强大的神祇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一般情况下,信仰越纯越真,那么神祇法力便越高,而在神祇法力所极的范围之内,必定没有鬼魅阴邪之气出现。
军岭镇就是这样的一处地方。
他派出人去附近山中寻小妖小怪打听着,很快便有回报得知这镇中的神祇已经消失半年之久。传言是死在了东海龙宫,不过他知道这神祇并没有死,但是现在也确实是真身不在。
在东海囚龙井中的陈景再次在心中想着:“我的生命已不属于我自己,我必须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