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符缓缓的凝结,比起军岭镇的时候要慢了许多。不过却能清晰的体会一次神符凝结过程,一直以来陈景对于这种感觉都比较迷惑,说不上来,体会不深刻。而这一次却又不同,有之前的感受为基础,细细一体会,静心存想,冥冥之中陈景仿佛看到了一张大网拦在九天之上。他心中一惊,那网便又消失,然后再想去感应却怎么也感应不到。
过了一会儿,再次遁入那种无念无想的状态时,便感应到一团淡薄白气,并不断的有丝丝缕缕的白气从虚无之出现,汇集过来。
陈景立即知道这就是信仰之力,他曾以迷天蝶的破妄眼看到过。他的心中闪过明悟,原来神敕符是信仰愿力凝结而成的。想到这里又与泾河敕符的形成过程一对照就明白,山川之神位其实也一样,只不过因为山川之中没有人类,唯有野兽妖灵,信仰之力弱了许多。
陈景静静的感受,心中再次升腾起明悟,这明悟并不算多么的高深,但是却让他神敕符的形成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若想要成为一地神祗,必须得到三样东西认可,第一是天。第二则是地,第三则是天地间的生灵。”
其中的天在以前自然是指天庭了,只是现在并没有,所以形成的神敕符是空白的。至于第二点任何神祗都明白,大地中有无边的灵力。第三点天地间的生灵则代表的是信仰香火。这在以前的天地间,一个神祗自然是由天庭封惮,然后那神祗则会来到那处地界,通过天庭所赐的敕符将那块陌生的大地祭成自己的神域,将大地上的灵力慢慢的化为己用。对于一个地上的神祗来说,只有做到了能够随心所欲的调动那一地界的灵力才能有安全感,才能镇压得住当地的妖灵,因为神祗本身的法力很低。
而现在却是倒过来了,先是得信仰,得一地灵力,虽然形成的敕符之中是空白的,没有任何的神奇的神通法术在里面,却也同样的也少了禁制,自由了许多。
三得其二,就能成为一地神祗了。
现在的陈景不敢说尽得城陵城南区的信仰香火,但是至少已经得了。入神庙上香者,便有愿力信仰被陈景接收。而现在陈景则是要做第二步,感应着这片地界的灵力,并化为己用。
霸陵城又一次陷入了平静之中,不但陈景在做这些,其他的三位神祗也在感应炼化这一地的灵力。若是没有得天庭敕符,又没有得信仰愿力而想要融合一地灵力,就相当于道家的建洞府布法阵。在时下的天地间,各门各派都有一道掌门灵符,这灵符其实就是这种神符。他们自然也是通过这种方式凝结而成的,并代代相传。所以一般来说一派掌门人在门中的法力比别人要高上许多,因为他能调动一山的灵力。
不过道门中虽然也会凝结出这种神符来,却一般只有第一代掌门人才会有。因为他会在神符之中刻入许多东西,有些是本门的核心道法神通,有些则会是与山门护山山大阵的总枢所在,并布下禁制,只有得到了法诀才能驱动。每一个门派之中都有香火祭堂,其中自有对于先辈祖师的敬意与祭奠在内,还有一点就是在祭掌门符印,让那掌门符印不至于因香火缺失而散去。
此时陈景神念顺着神台感应着霸陵城的地气,而那信仰愿力居然随着念力而流转。神念所到之处,那信仰愿力就如水一样将坚硬晦涩的大地滋润出一片湿地来,让陈景的神念能够更轻松清晰感应到大地中的灵气。只是这片霸陵城中的大地之中所蕴含的地气与以往任何一处都不同。
如果说泾河河域在他的灵力是清新灵动的,军岭是干燥如砂砾,那么这霸陵城就如一座**的粪坑。灵气早已经被污染,陈景神念一探入其中脑海之中立即出现了恶鬼或哭泣或大笑的声音,哀怨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他想也没想,一道驱邪符应心而出。
只见那随着神念流转的信仰之力突然急剧的变化,化为一道驱邪符,落入那无边黑暗的大地中,陈景耳中立即传来惊恐的惨叫声,而思感之中那片漆黑的大地居然快速的被静化出一片区域来。陈景先是一愣,随之大喜。他发现了信仰之力真正的用处。
那一道与信仰愿力画成的驱邪符已经将本就不多的信仰用光,再以神念驱动法力凝出一道驱邪符后发现效果差得极远。
神庙之中依然是排着队的人进来上香,每一个上香的人都会念着同一句话:“愿河神爷早日驱除邪魔。”
同样的现象自然也在另外三处神庙上演,而且每一处城域的人并不只是在自己这处神庙中进香,而是分别会去另外三座神庙之中,只是相对来说,别的城区来河神庙中的进香的就少了许多。最多的则是城北的那座纳兰王庙,几乎可以用拥挤不堪来形容。纳兰城是大城,在十多年前的一个早上,纳兰城中的人起来后有去进香还愿的人发现,那城隍庙三个字不知何时变成了纳兰王庙了。字迹苍劲,霸气外露,从此人们便称纳兰城中的城隍就叫纳兰王爷了。声名传遍整个九华州,甚至整个天地间都知道九华州有一个敢自称王的城隍。在神祗之中,称呼极为重要,尤其是这地府一脉神祗只有阴间十殿中的主宰能称王,在人世间最有名的莫过于阎罗王。
顾明微终于看到了河神像,果然是那个送了一道剑符给自己的人。原来他真的是河神。顾明微不禁想起了当时陈景送剑符时的情形。
“他是叫陈景,还抱过自己。”顾明微感觉手指有些发烫,抬头看着河神像,心中胡乱的想着。
陈景自然不可能从么多人的心愿之中感应到顾明微的想法,他此时正在努力的将大地之中的邪气驱除。
神念顺着神像而下,一点一滴的清除了大地中的邪气。一道道驱邪符将信仰之力快速的消耗着。虽然在军岭镇与泾河绣春弯陈景还有许多信仰之力在那里,但是现在他是在这霸陵之中,根本就无法调用,就连那两处的灵力都不能使用,所能用的只有剑中灵力。
城守严仲本身就是一个大儒,心养浩然之气,善观天地之气。他早已经与几位同样身有浩然之气的大儒站在一座高楼上,看看整座城的气态。
“以河神庙为中心已经出现了一片洁净之地,你们看出来了吗?”严仲指着河神庙,问身边的人。
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士子,穿着一身洁净的士子袍,点了点头说道:“我看到了河神庙有耀眼白光浮现,静化着满城的黑气。”
又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说道:“我比不得城守与孔先生的学问精深,只感受到这一片迷蒙之中出现了一盏清灯,若隐若现。”
城守点了点了,说道:“当时我在请河神来时,观那绣春弯河神庙气象并没有冲天华彩,只有一股柔和纯静的光辉浮现,但是那一片河域之中却没有半点**之气,可见河神爷实为真神,比现在天地间那些虚假之神高明太多。”
近百年来人间鬼魅妖灵称神的事太多了,自然也就慢慢的出现了辩论真神假神的方法。在这些能够观世间万物之气的大儒眼中,真神会有神光霞彩,法力高的真神会有神光冲宵,而假神则是乌光萦绕。
“我去其他三处看了,那纳兰王爷神光冲天,澎湃浩瀚,必定法力高强,是我这些年来所观神祗庙宇之最,果然不愧为敢于称王之神。东面的寿春城与西边钟离城的城隍都有着彩霞笼罩,虽然华丽,其中却都有黑气夹杂,未必是真神啊。”
严仲说道,脸上有着一丝担忧。
“也不知当天地清明之时,我们霸陵城是否还会存在于世间,若是存在,城中又会是哪位神祗绽放华彩,显耀于世?”旁边那位年近半百的士子感叹的说道。
他们在这里议论着,陈景却有些力不从心。或者说不是他本身原因,而是信仰之力根本就不够他使用,虽然这些人比起军岭镇及河前村的加起来十多倍还多,但是陈景却觉得也只不过是与当年绣春弯斩恶龙峡河神时差不多。他心中明白这是因为真心诚意来进香的并不多,大多只是嘴上说着,心中并没有强烈的念头。
信仰不足,以灵力施展出来的驱邪符相对于霸陵城上那无尽的污邪来说,就像是杯水车薪。
当驱除到一定的范围之后,就再也无法再扩大了。越往城中心的部分靠近,那里邪气就越重。而在信仰之力无法跟上的间隙之间,就会有滚滚**气息如洪水一样的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