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蓬莱仙岛之中,蓬莱掌门只是翻手间,蓬莱山印便朝下压去,他站着不动,只是这么个小小的动作,然而天地间却有一座大如山的印显现出来。念动法术生,抬手风云变也不过如此。
朝陈景与颜洛娘压下来的不是一片云,也不是一座山,而是蓬莱山岛汹涌的灵力。
看在别人眼中,那是由灵力凝结而成的一枚大山样的印,而在陈景抬头仰望着的眼中,那从天而降的灵力就像是雪崩一样,滚滚如潮,翻涌而下。若是无法抵挡,必定如凡人面对洪流山石堆压在身一样,必死无疑。
在陈景眼中,灵力如雪崩一样自天空之中铺天盖地而下。
同在那大印下的广寒弟子一个人显出身形来,遁术在顷刻间被破去。心志被夺,只觉得呼吸困难,全身被禁锢着,不能动弹,死亡的感觉涌上心头。
境界高与低的作用便在此时体现,境高者动念间有法术生成,同样的法术却让境界低者产生无从抵挡的念头。
她们的精神意气都被镇慑了,颜洛娘唇线紧闭,以手持广寒剑将众位广寒弟子护着。
她抬头,看到陈景手中的黑色大印像是受不住那压力而碎成一片黑雾,黑雾将陈景罩住,忽然看不清了。然而只是一瞬,雾之中有一人已经有一人迎着天空翻落下的山印冲起。
那人一身青黑色衣袍,仔细的看去,那衣袍上有着五个恶鬼的图案栩栩如生。每个恶鬼的双眼之中都透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光芒,或残忍,或怨毒,有贪婪,有****,还有一个冰冷没有丝毫的感情。这五个恶鬼的图像最为清晰,然而又分层次的有些淡一些的恶鬼图案,不仔细看的话只会以为是黑色的云纹,仔细看又会觉得那其实也是恶鬼的图像,像是活的,不断的在那黑色法袍之中挣扎咆哮。
而他的手上则拿着一柄剑,剑长三尺多,剑柄握手处有蝶翅般的护手,剑刃上黑烟朦胧,隐隐又能够看到淡淡的金色。
颜洛娘看不到陈景现在的面容是什么样的,只觉得现在的陈景无比的可怕,与心中那个真实无比的河神爷发生了质的变化。若不是亲眼看到的变化,她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人是当年自己亲手从河中捞起的河神爷。
残忍、怨毒、贪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特别气息,那是阴间地狱的味道,世间所有的阴暗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上一刻,他还是如春风阳光一样,身上有着的只是仙的飘渺与神祇的神秘。而现在一身腐臭与阴暗,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顷刻之间转幻。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的陈景心中涌上的是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他心神跳动,沉寂许久亡魂梦魇以都似要活跃起来。
蓬莱掌门驱动的是整个蓬莱的灵力,而陈景有泾河神碑入体,法力远非以前一剑的灵力,只是泾河神碑是残损的,法力自然差了许多。
蓬莱掌门时机拿捏的非常好,在陈景接引到了颜洛娘的一瞬间而展现出了代表着他蓬莱掌门身份的真正手段。
颜洛娘看着陈景身上的那件黑色法袍像隐约有无数的恶鬼如浪一样潮起潮落,但是他不知道,陈景切身的感受到了恶鬼扑在自己身上啮咬的痛苦。
他承受着这些,却也同样有着如海般的法力,一刹那间,他觉得天地尽在手中,觉得自己一剑能刺破苍穹。心头生出这个念头,他便已然一剑刺出。这一剑刺的朴实无华,相对于他以前的剑术来说,有一种反朴归真的味道在内。
一剑刺入那在陈景眼中是雪崩一样的大印之中,大印没有散去,更没有光芒闪耀,陈景整个人居然毫无阻碍的没入其中。
在灵力凝结成大印翻落的刹那,这大印落下之时给人的感觉是猛烈,一切生灵都将在印下碎成粉末,而在陈景一剑刺入之时,却真实的发现这大印就像是个沼泽,能吞噬万物生灵,一切法力强大的存在大意之下冲入了大印之中,都将被大印封印在其中,永远出不去,最终将化为印中的一道灵力。
然而,陈景现在有着秦广王印中不知尘印了几千年的灵力,它代表的是秦广王城。
所以在那以整座蓬莱山凝结面的大印试图将陈景封印在里面之时,却在陈景的黑色迷天剑下被割的一块块、一条条。
每一剑划过的地方都是大印灵力凝结的地方,剑剑挑断了印中的法则。
凝结的灵力之印被从内部绽放的迷天剑搅碎,却并没有散去,而是在碎的那一刹那,那一条、一缕缕的灵力化为一柄柄的剑朝陈景围巢。而又有无数的剑朝下方那仍然被禁锢着的广寒门人落去。
她们惊恐的抬头,看以的是一片剑雨。点点寒光剑丝,刺向那们的瞳孔。她们毫无抵抗之力,就在她们以为息终究难逃一死之时,耳中传来剑吟声,而那刺向每个人眼眸的剑雨也散成一片雨雾,不再有杀伤力。
透过灵雾,她们看到的一幕是陈景一剑刺向蓬莱掌门的眉心。
他竟是一剑反杀进了蓬莱之中,而就这时,她们的耳中传来颜洛娘的话:“走。”
一个个才发现身上的束缚压力已经没有了,立即遁离蓬莱。
今天相对于广寒与蓬莱来说都是一个特别的日子,然而他们的心情却决然不同。
广寒弟子们原本灰色的人生,因陈景与颜洛娘娘的到来而重新焕发出光彩,但是蓬莱弟子的世界却在这一天蒙上了阴影。
他们如此,蓬莱掌门更是如此。他心中难以置信。如果说整个蓬莱于他来说就像身体,那么陈景就是刺入他身体内的刺。
念动之间,灵力朝陈景挤压而去。然而,陈景整个人却如划过水面的剑,如破开皮肉的刀片,没有阻碍。
那一剑直刺眉心。
“太目中无人了,不但不逃走,居然还敢反杀入蓬莱之中。今天不将你留下,以后蓬莱怎么在天地间立足。”
他心中想着,张口一声大喝,整个蓬莱都嗡嗡作响。仿佛时间与空间被冰结了。陈景刺出的剑微微一沉一滞。然而却并没有停下,依然朝前刺去,只是蓬莱掌门在那一声大喝声响起之后便融化于虚空之中,留在那里的只是一片灵雾。
灵雾翻涌而起,如被风卷起数丈高,又化为一座山翻落。陈景手中剑没有任何的变化,依然是一剑直刺。
迷天剑依然直接而静肃的刺出,然而却有一抹金色流光在虚空之中留下轨迹。那抹流光轨迹并不算耀眼,然而在这一刻却给人一种沉寂的感觉,仿佛世没有有任何的东西能够阻断金色流光的穿梭。
当剑术达到了一种极度的境界,平凡的剑也破法术。
剑刺入山中,有一种剑刺入实物中的挫顿,微了微顿了一下后,那山便碎散成一块块山石。而山石又在顷刻之间化为一只凶兽朝陈景扑来。
陈景手腕抖动,剑光如夜放花树,每一只扑上的凶兽都在剑下化为灵气碎散。然而碎散的灵气并没有就此消散,而是就此成为一片海浪。
若是其他的人处于陈景此时的境地的话,或许眼中只能看到无穷无尽的海浪,永远也无法破出去。然而在陈景的眼中,这四面八方,前后左右并不是海浪,而是生成了一道道符文,不停的变幻着,越来越密。
陈景自然不会站在那里任由那些符文编织,手中的剑没丝毫停顿的挑断一条将连未连的符文线。
在蓬莱的弟子眼中,陈景剑破刺入虚空,金光一闪,然后消失。紧接便听到两声大喝,那是两位长老的声音。然而在大喝声中,有一片炫丽剑光如绽放开来。或纷乱,或层次分明。剑气纵横,那些离得不远的弟子如受惊的蝇蛾,纷纷情不自禁的朝后惊退。
这从陈景入蓬莱到广寒弟子出到外面回头看时,只是很短的一瞬间。
当她们再回头看时,看到的是一片纵横交错的剑光,剑光在虚空之中化成无数的蝴蝶在飞,就像蝶舞花丛一样。伴随着一起进入她们耳中的是绵绵不绝的剑吟声,那些剑吟声就像是蝴蝶扇动翅膀而发出来的。
远远的看去,似梦幻,但是不知为何,她们却觉得无比的冷煞。
蓬莱何弟子何曾见过这样的剑术,他们分不清所见到的是剑光还蝴蝶,分不清耳中响起的是剑吟还是蝶翅扇动破空的声音。
他们满眼的剑光,满眼的黑色蝴蝶飞舞。突然,耳中响起掌门厉喝:“哪里走。”
他们被这一声断喝给惊醒,然后看到天空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头青龙,虽然能看出不是真的,却有鳞有甲,有爪有角,浑身青色,双眸之中淡金色,一片冰冷。
天空之中大雨倾盆,乌云密布,雷光阵阵。
而青龙的身体一半还在云中,一半在外。不是真龙,却已经有了真龙的一些神通。比起当日泾河上的那条火龙来只高不低。
无尽的威势让他们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巨头,难以呼吸。
那青龙张开的巨口前,有一个黑袍人提剑疾走,一步一闪,身上有着一层刺破虚空的光芒闪耀,然而他每一步闪烁的距离并不远,就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束缚着,就在蓬莱弟子们认为黑袍人将要被青龙吞入腹中之时。
那提剑疾走的黑袍人突然转身,手中的长剑双手举过头顶。剑身上有金色夹杂其中闪光,金光在剑刃上流转。
众人顿时感受到一股锐利杀气直冲眉梢,就像是有人持剑指着自己的眉心。
剑斩下,一道金色、黑色相夹杂的剑光自朝青龙的额头上的双角正中央斩下。
剑光如线,却破开天地,剑光所过之处如涨潮时远远看着的浪线,只是这是从中间向两边排开。而黑袍人则是在这一剑无限与青龙接近的过程之中不断的倒飞远去,姿势依然是一剑斩下的姿势,只是不断朝后飘逝,越来越淡。
一念生幻,可困自己一生。一瞬成痴,可禁自己一世。
“嘤……”剑吟在风云之中流转,永存在这一刻剑光照耀下的人心中。
剑光斩下,就像是切豆腐一样切入,青龙额头出现一道剑痕。
因为那青龙并非真龙,而是灵气所化,只是格外的凝实,一时未能散去,众蓬莱弟子看到青龙从额头那里剖开,一直破到云中才断开成两截自乌云之中朝海面上掉去,只是才掉到一半就已经散为灵气,化为狂风。
天空之中乌云也迅速的散去,太阳出现了,但是蓬莱弟子才觉得这冬天与黑夜来了。
当他们从新看清蓬莱之时,看的是蓬莱掌门那潮红的脸,和地上两个眉心被划出一道红痕的长老。
再看向远方,却只看波浪之间看到一座石像在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