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四位金甲卫士边上经过,一路向山里走去,转山坳,又看到有八位金甲卫士静立,再过石壁峡谷,又有十六位金甲卫士持戟而立,神情肃穆,渡过溪河,来到一处两座如门庭耸立的山前,建有一座高辕门,辕门高九丈,由巨石建成,门辕之上阴刻有泰山山脉景图,正中间铭刻两个大字:“东岳。”门辕下面站着三十二位金甲卫士,分两排而立。个个如法如渊海,眼神冰冷。
大红虾那突起的眼睛看着眼前三十二卫金甲卫士,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跟得陈景更紧。贝壳倒似见过大场面,仍然是安安静静的跟在陈景左边。
过辕门后,映入眼中的是一座巨大的祭台。祭台是以玉石铺建而成,只是此时祭台上已经坐满了人,一排排,安安静静,闭目打坐,面朝正北方。
正北方有九十九层台阶,顶处是一座青石台,石台上铬文刻符,有虎啸山河和有蛟龙翻江图,花鸟鱼虫云纹铬于四角。这位置料来一定是东岳大帝所坐的。
祭台四周还有不少人自己找地方坐着,环目一看,竟是不下于千人。千多人聚集,场面竟是如此的安静。
陈景四下里看着,寻找一块人相对少的地方。只是他来的晚,好一点的地方都被人占了,四处走动看着,只找到一块偏远的角落。好在这里离祭台有点远,并没有什么人。不过陈景却看到那个曾路过恶龙峡的巫山山神也在这里,墨裙静谧,轻纱蒙面,皓腕玉臂*露,猛虎卧于身前。她看到陈景来,也只是微一点头,便又继续闭目养神。
陈景一掀衣袍,盘坐而下便有一团水气漫延出一个圈,如一张青灰色的荷叶浮于水面上,而陈景则坐在上面,淡淡水气飘起。
身上长满青苔的贝壳如没有重量一样飘在水气之上,而大红虾则围着陈景绕了一圈,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圈,表示这地方已经有人占了,然后才在陈景的右边定下来,只是身子是定下了,而虾头却东张西望。
陈景不知道什么时候东岳大帝开讲,大家都坐在这里安静的等着,想必已经快了。果然,一天之后,东岳大帝从天而降,一身帝王袍服,相貌威严,额头一道金色山型烙印。
眼神开合之间,便似看透了每一个人,并不见他有任何的法力显露,却感觉如泰山压下,不敢抬头直视。
无论是祭台上的还是祭台上的都一个个站起来,躬身参拜,齐呼:“恭迎大帝。”
神祇参拜,天地变色,每位神祇头顶都浮现出各种敕符景象,连在一起,形成一片大地,高山、群川,大江、长河,城镇、宗庙,包罗万象。
颜色各异,五行光芒汇集成霞光瑞气,招得千里之内灵气涌来,瑞气千条,霞光冲天。
东岳大帝环顾一周,双手轻托,诸神直身。陈景自然也是随着大家一起参拜,再抬头时看着站在高台上的东岳大帝,只觉得天地上下,再也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了。
千多位一方神祇,在他的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天庭消逝,天地混乱,本帝开坛讲神道,不为千古青名,只想诸位能护一方水土平安。今在此讲地神之道,望诸位能永镇邪魔,护天下太平。”
东岳大帝说完便坐于青台之上,众神也盘坐。
陈景眼睛半开半合的盘坐着,东岳大帝又讲了一番诸天神衹的职责,却并未讲天庭来历与消失的原因。耳中听着东岳大帝威严的声音,许久之后,东岳大帝讲道:“神祇与仙灵妖佛都不同,神祇的法力便是天地山川之力,全凭与神魂融合的敕符来调用,最终形成神力……”
接下来讲的便是神力应该用之法,虽然陈景成河神才几年的时间,但对于神力的应用自觉还错,可是现听东岳大帝一讲,才发现其实有许多方面自己不知道。现在一听,立即有一种霍然开朗的感觉。还有就是各种咒术,法术,让陈景生出一种原来还可以这样用的感觉。
东岳大帝又对各自敕符中的咒术进行解释,将一个个咒文分拆讲解,这让陈景如沉浸在山河画卷之中,每一个咒文都代表着一种天地之言。直到此时陈景才明白,原来大部分神祇的《祭神咒》都是一样的,只是敕符不同而已,但是关键的却是那个天庭敕符,没有敕符,即便是知道那《祭神咒》也根本就同有用。
偶尔陈景还会想,这敕符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似实似虚,凡俗之人看不见摸不着,而对于神道中人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存于神魂之中。
时光如隙,总在人们最专注时流逝的最快。
这里就像已经自成一个世界,无论天空中的太阳还是月光都无法照进来,而阴雨天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些阴雨云早已经被众神祇的瑞气冲散。
“力有尽时,神祇亦不能改变。但对于一方地界地脉灵力使用只是最次级的应用。力有尽,势无穷,今天本帝再讲山川河流********中势的作用……”
东岳大帝声音飘荡在虚空之中,却又给人一种极度的质感,如一滴滴水直落落在众人心中。
天空之中霞光万丈,瑞气千条。
陈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清晰之时东岳大帝已经神踪杳然,而祭台上下千多位神祇都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旁边那骑猛虎的巫山山神也不知何已经走了。
“河神爷,您醒了。”大红虾惊喜的说道,不等陈景说什么,他又低声说道:“河神爷,三才岭的三兄弟走的时候看到了我们,俺看出来了,他们眼神中带着杀气。”
陈景微微一皱眉,大红虾却是又说道:“要不,小的将那兵器还能那黑厮。”它将那已经炼化之后,缩小藏在鳃売下的狼牙棒拿出,肉痛的说道。
陈景轻笑一声,说道:“那倒不用,走吧。”
“河神爷,很多人在离去时看您的眼神都怪怪的,依俺看,他们也是不怀好意。”大红虾认真的说着,陈景笑道:“你这虾心也太多疑了,我与他们素不相识,从未见过,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怎么会对我不怀好意。”
话落便当先朝山外走去,而大红虾则是警惕的跟在陈景身,钳子上夹着的狼牙棒高高竖起,贝壳仍然是安静的跟着左边,直到现在,陈景都没有听它说过几句话。
那些金甲卫士仍然静静的守卫着,仿佛亘古就存在于那里,要站到天荒地老。
山中青山绿水,花红草翠,和煦如春。
可是陈景一出来扑面而来的却是呼啸的风雪,灰蒙蒙的天空,大雪如在天空中如灰尘,朦胧笼罩着天地。陈景记得自己离开恶龙峡来到这泰山之时仍是春末夏初,而现在却已经大雪纷飞。
雪花落在脸上,感觉到丝丝凉意,陈景大步脚踏入风雪之中,说道:“走吧,回绣春弯。”
一人一虾一贝壳迅速的被漫天的风雪淹没,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走出来没有看到那三才岭的三位山神,大红虾便将狼牙棒收了起来,跟在陈景右边,大声道:“河神爷,这大地上好无趣,一点也没有我们绣春弯好。”
“这么久没沾河水,浑身痒得很,小的回去一定要跟虾子虾孙们讲大地上无趣的紧……”大红虾一路上滔滔不绝,就像要将这些日子以来憋着的话加倍的补回来。
“我来这里是为了听道,你当时争着要来,可曾有什么收获。”陈景问道。
大红虾顿时吱唔道:“小的天资鲁钝,听到大帝讲经,只觉得如果千万只蜜蜂在耳边嗡鸣,心烦意乱,后来难以忍受,就封闭六识睡了一觉,睡醒时大帝已经快讲完了。”
陈景呵呵一笑,也没有说什么,大红虾却连忙说道:“贝壳也一定睡着了。”
“胡说,我没有。”贝壳突然开口否认道。
“你睡着了也没有人知道,河神爷又不会骂你。”大红虾大声道。
“我没有,你再胡说,我就吃……”贝壳说到这里,却是突然停住了。
“又想要吃俺,欺负俺善良,告诉你,俺现在有狼牙棒,重九百斤,你要是再敢乱来,俺就砸碎你的壳。”大红虾说着就拿出狼牙棒来,得意的朝路边一块巨头砸去,“轰”,巨石瞬间四分五裂。
贝壳不再做声,大红虾得意洋洋一番收起狼牙棒便朝陈景问道:“河神爷,小的见其他的神祇也有睡着的,像河神爷这样打坐不动的少之又少,又见到河神爷头顶云气翻腾,身上总是有骇人气势涌出,莫非河神爷领悟了通天彻地的大神通。”
“呵呵,通天彻地,现在的天地间又有谁敢这么自称呢,领悟是有一些,但是说不上是大神通。以前只觉得自己只要在河域之中便不惧任何人,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天地何其广阔,光这山川河流灵力应用之道我尚且有许多不明了,更何况还有力之上的势,能听得出来,势之上一定还有高深的境界,只是大帝没有讲而已。”
天地苍穹,茫茫无穷,无论是仙道修士,还是神灵妖魔,都只是其中有的一粒微尘而已。就像这雪花,自九天而落,纷纷扬扬飘洒于天地间,这便是它一生之中最绚丽的时刻,当它落地之时,便是它生命的末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