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忧郁小王子——小桑
若不是院门推开。
大毛回归,打断了陈风的思绪。
陈风绝对会对小桑下手。
嗯。
这里没有什么打不打得过的事,你们想多了。
陈风字典里没有怂这个字。
他没有,他不是,你们瞎想。
看到大毛,陈风明白,燕慕白安全到家了。
葛爱兰和重获自由的妇女团,也应该到了竹林,开始了她们的新生活。
往后。
抽时间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都是一群苦命人。
该死的人牙子……陈风内心止不住又啐了一口。
见着大毛,陈风又想起了二毛的伤势。
既然刚刚得到枯木逢春医疗术,那是不是可以在她身上尝试尝试。
一道清光毫无征兆在二毛脚下升起,惊得她条件反射裂开了獠牙,躬身曲背,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青色的柔光洗礼着二毛的身体。
木属性的气息在小院流转。
就连枣树上的叶子,都瑟瑟有声。
似乎在为这种“味道”欢呼。
若论这清光是生命气息,有点太过。
但又的确有生命气息的奇效。
治疗效果是显著的。
二毛骨折的小腿,身上受到的创伤,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银尸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血肉之躯。
但从这次的治疗从结果看,疗效不错。
就是不知道施加在人身上,会产生什么特别的奇效。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进展。
不消片刻。
二毛完好如初。
陈风默默感受,枯木逢春这个技能的发动,还是以自己的血气为基础。
如果受了重伤的是自己,血气枯竭的话,那就要重新评估。
不管怎么说,枯木逢春,是一个绝佳的辅助技能。
忙碌完毕,陈风点了点头,摸着肚子朝琉璃笑道:“饿了。”
看着陈风施展了一手回春术法,琉璃也不觉得稀奇,反正自家的猪,怎么看怎么顺眼。
她欸地甜甜应了一声,心里想着,这还是猪第一次主动要我下厨呢,等下可得多加点“糖”,做一顿好吃的。
这边琉璃应声刚落。
院外又传来道谢的声音。
人未至声先闻,秦淑芬笑得合不拢嘴,带着燕慕白和燕文姬,联袂前来道谢。
隔壁三母子,拧着大包小包,刚进门,秦淑芬就要拉着两个孩子下跪磕头。
陈风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三人还没跪实在,就被他拉了起来。
“秦婶,你这是干什么,大家邻里乡亲,再说了,孩子们喊我一声叔,咱是外人吗?”
“不是外人,不是外人。”秦淑芬念叨着,喜上眉梢,愁云惨淡的脸都还没消尽呢。
“也没什么好致谢的东西。”秦淑芬拆开大包小包,指着里面的吃食,“就一个猪头,还有点凉菜,还不是之前听说老燕要回来,炖的个猪头,还没切过呢,你们尝尝。”
秦淑芬揩了揩手,想要去拿猪头,又怕自己粗糙的手陈风嫌弃,双手虚伸向猪头,愣在了半空,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陈风毫不在意,手上还脏兮兮的带灰,直接往猪头上拍,兴冲冲道:“感情好,我还真馋这一口,这么的,秦婶、慕白、文姬,今儿都别走了,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们整几道好吃的。”
燕文姬眼前一亮,嘶哈嘶哈的哈喇子,吸嗦吸嗦往肚里咽,喉咙都快被她伸直了,刚刚因为猪头送人,吃不成好吃的,显得闷闷不乐的心情,瞬间明朗。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太失礼,却又忍不住,只把充满期盼的目光望向秦淑芬,希望她赶紧答应。
燕慕白则是一脸神神秘秘朝陈风挑下巴使眼色,搞得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与眼下的环境完全不搭嘎的嘛。
“那怎么好意思,使不得,使不得。”秦淑芬侧着身,摇头摆手,脚下却是纹丝不动。
“就这么说定了。”陈风斩钉截铁,看着秦淑芬的作态就想笑……这婶儿,跟前世推辞红包的阿姨一样,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是诚实得很。
“琉璃,出来招呼秦婶儿一家,今天我来下厨,你别忙乎了。”
陈风荡气回肠地喊了一嗓子,说了句“随便,当自家一样”就进了厨房。
厨房的火才刚刚升起,琉璃有些不情不愿,心想自己又表现不了厉害的厨艺了,不过陈风下厨,她还是充满期待的。
琉璃撇了撇嘴,心情转好,给陈风交代一句“盐在这里,糖在这里”,就欢喜地冲出厨房。
陈风看着“盐罐”和“糖罐”的位置,苦笑着摇头,把两者对调一下,这才算是真正的盐是盐,糖是糖。
陈风在厨房里摆弄了起来。
他前脚进,燕慕白后脚就跟了过来,悄悄跟陈风耳语。
“我会保守秘密的,你放心,我谁都没说,我娘问起过,我说是被青皮欺负,你赶来救了我,你也替我瞒一下哈。”
“我知道我爹和你一样,都在做了不起的事,放心吧,我懂,跑马帮的叔叔。”
燕慕白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搞得陈风还有些不好意思。
也好,燕慕白能这样想,陈风编好的借口,都不用给秦淑芬讲了。
至于燕慕白的误会,就让他误会吧,谁小时候还不把老爹当英雄。
陈风厨房忙活起来。
院中的一大家子也没闲着。
大毛挥汗如雨,挥舞着两界阴阳煞断刃咔咔劈那根残木,准备当柴火。
只不过,刀是好刀,木也好木。
两者相碰,却尽是四溅的火星。
跳到枣树上,忧郁着神情,深沉得如雕塑,仰头望渐起散落星辰的小桑,听到那劈柴的声响,脸皮都在抽抽,强行压下了好几次想砍人的冲动。
枣树下,燕文姬吸着鼻,闻着厨房飘来的肉香,心不在焉地哈哈练剑。
她在用这种出声的方式,掩盖自己吞口水的声音。
“喂,漂亮小哥哥,你是陈叔叔和女帝姐姐的孩子吗?”燕文姬仰着脖子,手中劈砍木剑的姿势不变。
小桑的眉毛微不可察颤了颤,面无表情,望着星空,一脸忧郁。
燕文姬见人不搭理,也不生气,继续自顾自话,“哦,不是啊,那你是垃圾堆里捡来的吧,跟我哥哥一样哩,我曾问过我娘我们是哪来的,娘说哥哥是垃圾堆里捡的,我是买大葱的时候送的……”
燕文姬絮絮叨叨,自言自语,说着没营养的话,刻意找小桑聊话题。
随着燕文姬的絮叨,小桑额头青筋隐隐,颜色都快变成黑色的了。
“洗手准备吃饭了,文姬。”
“来了,娘。”燕文姬一夹木剑,还仰头朝小桑招呼,“吃饭前记得洗手哦。”
说完,也不管小桑什么反应,自己撩起小腿,奔得飞快。
小桑纹丝不动,抬头望天的姿势,肩头明显稍稍一沉,一口长长的呼气拉出深深的节奏。
一旁阴沉着脸,观察许久的燕慕白,扭头见妹妹走远,这才东张西望,假装踱步到枣树下,低声朝小桑说话。
“小屁孩,别打我妹妹的主意,你们还小,有很多事,你们承受不住,敢喜欢我妹妹,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给小桑气得,浑身都抖了几抖,眼中的颜色都变了,左眼幽蓝,右眼赤红,还在隐压怒火,小手都捏了起来。
枣树下鱼池中的红鲤鱼与绿鲤鱼,惊得高高跃起,噼啪一声落在池中,却是没有溅出一滴黄泉水。
处于暴走边缘的小桑,毫无感情地瞟了一眼,目中渐渐清明,又慢慢恢复了那事不关己,万事无趣的忧郁样子。
阴烛:“提醒一下,仁至义尽了吧。”
阳暝:“同出扶桑,天生亲切,想不到祂最后落到如此下场。”
阴烛:“说到底,还是虚空兽,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我当年,一统黄泉,不也是想着早晚一天复仇吗。”
阳暝沉默半响,才再度同阴烛意识交流,“我当年行错一步,爱上了剑炉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阴烛:“当年一战后,我本尊陷入沉睡,以为你过得很好,一直没有找你,对不起。”
阳暝:“都过去了,现在不也挺好,连她的潜意识都甘心过平静的生活,恐怕她冷傲的内心下,真实的想法莫过于此吧。”
阴烛:“是吧,每个人心中都有向往的生活,现实而不得,只能以这种方式聊以**。”
“要加菜不?”琉璃似有所感,跟秦淑芬摘着菜,下意识朝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句,“我突然想起来家里好像还有两条鱼,要不红烧吧。”
二毛可不认为女主人是在开玩笑,在菜园子放下手中的犁耙,转身进了厨房拿了把刀,开始在磨刀石上嚯嚯嚯磨刀。
“不用了,菜够了。”陈风的声音隐隐从厨房传来,二毛也随之停下了磨刀的架势。
阴烛、阳暝松了口气,在池中吐出一串长长的水泡。
却是又听陈风喊道:“红烧太浪费,下次改清蒸。”
阴烛,“……”
阳暝,“……”
……
凉拌猪耳、葱香猪舌、手撕核桃肉、蒜苔炒猪脸、红白萝卜炖猪头骨,外加一盘当季小青菜。
陈风围裙一解,齐活。
大毛、二毛院中支起桌子,还点了几个灯笼照亮。
“吃饭,吃饭,上桌,上桌。”陈风招呼着大家,数来数去,怎么总感觉少一人。
他抬头一看,枣树上不是还有个忧郁小王子?
“小桑,下来吃饭啦。”陈风招了招手,一脸讨好,不讨好不行啊,这厮不能当小屁孩视之。
卑微的凡人……小桑内心波澜不惊,直接无视,面无表情,鸟都不鸟……无知的弱鸡,我堂堂扶桑灵韵……
“吃饭,听到没。”琉璃以筷敲碗,语气不急不缓。
“来了。”小桑一个半跪跃地,还很乖巧地洗了洗手。
陈风,“……”
他不禁感叹……哎,新人进院,本主人地位—1。
……
翌日清晨。
陈风去镇魂司上值。
隔着班房老远,就听到同僚在议论前一天的事。
“听说没,远近闻名的洪府,偌大的家族,被人平了。”
“这么大的事,谁还能不知道,不过你们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我听大理寺少卿说了,查出来洪府多年来,干着人牙子的勾当,糟践了不少童男童女。”
“这等畜生,死有余辜。”
“不过,洪府上下死得蹊跷,听说是被一伙侠盗干的,出动了足足几百人。”
“胡扯。”当即就有人反对,听那大刺刺的声音,应该是陈明廷无疑,“侠盗能有这手段?还几百人,你当京都的城卫是吃干饭的?我听说是人道至尊出手了,天降神掌,拍苍蝇一样。”
欧举廉抬杠的声音响起,打断陈明廷,接口道:“不不不,这还不止,我有认识的人是敛容师,从尸体的死状推测死因,据说那是仙尊手段。”
“切~越吹越离谱。”
“是你们先吹的。”
陈风面露古怪,不过听大家的议论点,都停留在洪府,按道理来说,桑树村的动静可比洪府大多了,没道理没人知道桑树村的事。
不过他转念一想,桑树村大战之时,前有光晕笼罩,隔绝了时空,后有冷傲琉璃出手,以她的逼格,应该收了收尾。
但是。
这么大一个京都近郊的村庄就这样消失了,一夜过去,消息还没有散开。
说明两点。
一是桑树村此前排斥外人进村的行为,的确起了效果,时间一久,世人快把这个地方给忘记了。
二是,要么早已被人发现,却因为事情过于匪夷所思,封锁了消息。
前者只能是一时,也不至于这么久还没人知道。
应该就是后者了。
那么大块犹如世界末日、满目疮痍的地方,是谁出手善后了呢?
斩妖殿、伏魔堂、镇魂司,一一被陈风排除。
至少他认为,那个笑得如沐春风,令他冷不丁会觉得不舒服的冯步成,性格看似豪迈,实则粗中有细的韩林,还有风火两相,男女不分的上司金封尉,都没有这改天换地的手段。
陈风飘了啊,连京都三大巨大都没放在眼里了。
也难怪他飘。
接触的尽不是人。
不说别的。
就说他的小院。
两具任劳任怨,干苦力不吭声的银尸。
两条为自家小院调解风水的阴阳火灵。
扶桑残存灵韵,没事蹲枣树望天的忧郁王子小桑。
还有个掏出逆命尺拍脑门,能开十息无双的无敌琉璃。
就算搁头猪仔在这小院里,眼界那也是拔得高高的没得说。
何况前一日,什么树人、桑种、蚕宝、捉虫郎……等等等,大战了好几场。
还别说,陈风真有飘的资格。
低调低调。
咱十一爷,可不是显摆的人。
该出手时不含糊。
该苟时那也是闷不吭声。
若不是燕慕白牵扯进了人牙子组织。
陈风也不至于不再修行苟神神功。
有些事,能苟。
有些事,你让他苟,他也不会苟。
反正陈风不后悔。
哪怕没有冷傲琉璃出手,真的死在了桑树村。
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惜。
生而为人,有时候啊,有些事啊,说不清。
想干就干了。
没什么大道理。
哪有那么多道理。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一条。
人。
首先要做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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