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九州大陆来蓬莱岛寻求名医的人数众多,有豪门贵族,也有贩夫走卒,不同的是豪门贵族都选择在内岛蓬莱阁花重金求医,普通人只能在外岛的众多医馆内治病,但吃饭住宿大多都在外岛的集镇上,只有少数位高权重的人才能在内岛过夜歇息,因此这集镇热闹非凡,俨然一座都城。
内岛蓬莱阁诸位长老作为蓬莱岛的主人,最初只让座下弟子分出人手来负责维护外岛的秩序,而蓬莱仙岛的名气太大,来此求医治病的人太多,只靠蓬莱岛的力量显然不够,蓬莱岛便向东海其余家族求助。不过东海三岛十洲历年来纷争不断,各家族都不愿看到自己的宿敌在蓬莱岛做大,三岛之尊的昆仑岛也不愿蓬莱岛成为十洲纷争的另一个战场,便与蓬莱岛商量不要让十洲家族的弟子驻扎于此,昆仑岛愿独自承担蓬莱岛的防备之责。蓬莱阁的长老却又不想看到昆仑岛的力量在蓬莱独大,在婉拒昆仑岛的同时又向大汉帝国求助。
东海各岛并非大汉帝国的疆域所属,大汉帝国想要征服东海并非难事,但不知为何大汉却一直未曾有过此打算,而是任由东海家族各自争斗。对于蓬莱岛的请求,大汉帝国积极响应,派了一支装备精良的驻军驻守蓬莱岛,只护岛而不插手蓬莱的内政。大汉如此姿态,东海各岛尽管想不通,但也长舒了一口气。
“老夫以为,大汉对东海的这个处理方式是极好的,你们东海诸岛不臣服,好罢,我就旁观看你们内斗,等你们两败俱伤,我就坐收渔利!”风矢幂喝了一口酒说道。
在外岛的一个酒楼内,叶云错听风矢幂说着关于蓬莱岛的渊源。
“所以大汉就放任东海,让他们各自为战了?”叶云错说道。
“不要看东海打得热闹,这其中没有大汉的暗中挑拨是不可能的!大汉是绝不会让东海风平浪静的,这对大汉没好处,让它内斗才是最好的方式!”风矢幂说道,“你还太嫩,看不透其中的利益博弈。大汉的如意算盘,就是不费一兵一卒将东海收入囊中。当然这是没人跟大汉抢,如果有另一个强大的帝国比如北胡要介入东海,那么大汉肯定就坐不住,要直接用武力明抢了!”
“你讲得挺好。”叶云错笑道,“怎么不去大汉当幕僚,而要浪迹江湖?”
“你懂个屁!”风矢幂哼道,“做了官,即便当了城主,像杨劲夫那样,看到周岱余那种太监货色也要磕头奉承,哪有老夫这样逍遥自在!”
叶云错大点其头:“我忍不住想对你喝彩了!”
一旁的苏文棋插言道:“他这就是懒而已。”
风矢幂没好气的看了看苏文棋,说道:“我觉得您老人家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更帅!”
叶云错端着酒杯敬了两位:“昨天我耽搁的时间长了些,让二位久等了。”
风矢幂说道:“不碍事,我和苏公子在这里喝了一日一夜的酒,听了一日一夜的评书段子,倒也自在。我这才知道原来你姐在蓬莱干过这么解气的事!”
“我也是刚知道不久。”叶云错笑道。
“叶紫依小姐近况可好?”苏文棋忽然问道。
“你认识我姐姐?”叶云错有些奇怪。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苏文棋笑了笑,他的下一句话让叶云错更摸不到头脑,“正因为我知道你是谁,所以我才邀你一道来东海。”
“苏公子这话让我不解了,是你这趟来东海需要有事情让我帮忙?”叶云错问道。
“算是吧。就看叶公子愿不愿了。”苏文棋笑道。
“你是大能尊者,我有什么地方能帮到你呢?当然,如果有需要,我定会义不容辞。但我就想问问苏公子,你是在蜃楼城见到我之后才有的这打算,还是很早就想跟我一起来东海了?也就是说在蜃楼城我们见面之前,你就已经认识我了?”
“很遗憾我没能早些认识叶公子,准确说,应是在风先生为我看相之后决定的。”苏文棋说道。
叶云错看着风矢幂:“你对他说了些什么?”
风矢幂翻翻白眼:“我替苏公子看相,怎么会扯上你?叶公子,我替你看相你还要我打个八折,苏公子多大气,直接加倍给钱!”
叶云错尽管不解这二人唱的是哪一出,但仍旧笑着点点头说道:“我已跟你们来了,看样子想跑也跑不掉,只要你们不谋财害命,我就继续跟你们走。”
南极子说道:“他对你很感兴趣的样子,很好,我也对他很有兴趣。只要他没有特别的嗜好,你就从了他吧,反正你打不过他。”
苏文棋站起身来说道:“叶公子原计划还要去蓬莱内岛,那就走吧,我也想去蓬莱阁看看。”
叶云错跟着他们出去,对南极子说道:“苏文棋和风矢幂知道的情况肯定比你我猜测的更多。这次随苏文棋来东海,我们可得多加小心了,尽管我挺喜欢他,但也别遭了他的道儿!”
南极子捻须笑道:“你能这样想,老夫也就放心了,这些年来总算没白教你!”
叶云错叹道:“相比跟人打交道,我还是觉得跟老白辟邪还有慕容姑娘在一起轻松多了!”
南极子点头道:“神兽灵兽都是一根筋直肠子,只要你对它们好,它们就会感恩,记你一辈子的好!但人不同,无论凡人还是仙人,都是花花肠子,都一肚子坏水,知恩图报的人少之又少,像老夫这样光明磊落的神仙更是世间罕有!”
顺着崎岖的山道向上走,攀上了云雾缭绕的山峰,看着四周郁郁高耸的古树,这才有了一些所谓仙岛的感觉。翻过几座高山,终于看到了蓬莱内岛,它四周环海,海之外又四面环山,仅有一道峡谷将它与山外的大海相连。
“真是个好地方!”叶云错赞道。
苏文棋和风矢幂在山腰看了几眼便继续沿山道前行,只有叶云错还站在那里看着这内岛的景色。
“这有点‘仙岛’的味道了!”南极子说道,“仙界中也有这样的地方,比这里更漂亮,你好好修行,以后去了仙界会把你看烦的。”
“看不烦,美景如美人,哪会烦呢!”叶云错笑道,“若不是那二位着急赶路,我真想把这里的景色画出来,现在只能拍照留念了。”
“不管是画出来还是拍出来的景色,只能流于表面,只有将景色记在心中,才是永久。”南极子说道。
“你这句话好有道理!简直不像你说的!”
三人来到内海的码头,此时的码头上站着不少人,有的人焦急万分,有的人则满脸无奈,看上去大多是想要去蓬莱阁求医的。
叶云错三人上前走到一艘大船边,询问船前的几个年轻人,能否登船上岛。
“请通报各自姓名后,方可登船。”一位守船的男子冷冷地说道。
叶云错见苏文棋和风矢幂都不想答话,便报了各自的姓名。
“三位身份为何?可知登岛的规矩?只报姓名不报身份,难登内岛!”那位守船的男子说道。
“连老夫的名字都没听过,孤陋寡闻!都被人编排成段子骂了好几年,怎么还改不了这毛病!”风矢幂冷笑道。
“本岛规矩,非是几句不堪入耳的流言可撼动的!”另一位守船的男子傲然道。
“哟,还起劲了!”风矢幂笑道,他指着苏文棋和叶云错说道,“可知他们二人是谁,说出来吓死你!”
“无论王公贵族抑或商贾巨富,还请报上名来。”守船男子说道。
“这么说来,凡夫俗子就不能登岛了?”叶云错说道,“我只想请问几位,前些日子,有没有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登岛,还请告知,然后我便离开。”
“无可奉告!”守船男子说道。
叶云错笑道:“苏公子,看来只有你有资格登岛了,烦请登岛后帮我打听一下白先生前些日子有没有来这里。”
风矢幂不满道:“你这话说的,老夫就没资格了?”
这时从码头旁的一个木屋内走出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人,那男人笑着拱手道:“三位可别怪本岛唐突冒犯,历来规矩如此,实在抱歉!若三位身份超然,自然可以登岛。”
风矢幂看了那白胖男人一眼,说道:“你说话还算客气,不像这几个小子说话那么冲,那你就说说,如果没钱没地位,是不是就不能登岛了?”
白胖男人笑道:“世人尊蓬莱仙岛为医术之巅,我蓬莱也当仁不让,蓬莱阁七位长老医术超群,疑难杂症手到病除,这看病治疗的价钱,自然也就高了一些。不过我等医者岂能见死不救,是以那外岛诸多医馆,我等也常有扶持,不然焉能允许在我蓬莱仙岛开馆行医,我等岂能让寻常庸医坏了蓬莱仙岛的名声?钱财少者,可去外岛医馆就医,若是遇到外岛医馆束手无策的罕有顽疾,也有机会能得到蓬莱阁长老的医治。患者量力而行,能在外岛医馆治好的疾病,又何必倾家荡产让长老们医治呢,您三位说是不是这个理?”
码头上站着却不能登岛的人,有人竟点起了头,似乎赞同那白胖男人的说法。尽管他们没有登岛的“资格”,但却认同蓬莱阁的规矩,在他们心中蓬莱阁是一个神圣的地方,想要登岛必然要有相匹配的身份。不知这是无奈还是悲哀。
叶云错摇摇头,说道:“能把歪理讲得这么一本正经的,也是一种本事。你们固然有本事,却故意将医治的成本抬高,让普通人看不起病,把医院当作赚钱的产业来做了?若有人病入膏肓急需就医,但却身无分文,你们是不是也见死不救?”
白胖男人笑道:“没钱也有没钱的治法。我说的道理不能说服公子,我也没办法。反正规矩就是如此,既然要登岛,就得守此规矩。若不守规矩而得罪了蓬莱阁的诸位长老,恐怕今后在江湖上寸步难行!蓬莱阁的威望,可不是大陆上的修真宗派可相比拟的。”
风矢幂说道:“看着他们的嘴脸,我突然觉得你姐姐太让人解气了!”
叶云错笑道:“他们能把我老姐给惹怒,那就真的是不讲道理了!罢了,苏公子,请你上岛,我和风先生在此等候。”
苏文棋摇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一起走吧。”
话音刚落,叶云错和风矢幂就感觉身体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托着,飘飞了起来。
“速速报上名来,擅闯本岛者死!”守船的几人也高高跃起,挡在三人面前。
那白胖男人站在码头一脸冷笑地看着三人,历来不乏闯岛者,但下场却都是那样的凄凉!
苏文棋三人的身形忽地凭空消失不见,引来码头上的众人一阵惊呼!
三人再次出现时,已在内岛之上。
苏文棋竟然能带着两个人踏破虚空,瞬间移位数里的距离,南极子对这苏文棋的兴趣大增!
“哈,苏公子这招使得漂亮,一下就甩掉了那几只聒噪的看门狗!”风矢幂大笑。
随即内岛上警讯大作,有人声大喊道:“有人闯岛!”
蓬莱阁内的七位长老头也不抬,继续为病患诊疗。他们已见多了妄图闯岛者,根本不用他们出手,自有人处理这些不守规矩的狂徒。
“一月之内就有两拨人闯岛,这些狂徒可真不把蓬莱阁的规矩当回事!”大长老曲风洋颇为不满地冷哼一声,吓得正在被他医治的患者满头大汗。
正在蓬莱阁等待就诊的众人发出一阵喧闹,这些能来蓬莱阁的人非富即贵,平日里大多是横着走的,如今或来就医或陪人来此就医,无不都要憋屈地在这里排队傻等,还不敢大声说话怕得罪了蓬莱阁的长老。在这百无聊赖之际,竟然有人闯岛,妙得很!这热闹怎可错过!这些人刷刷地往蓬莱阁外走,想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闯蓬莱内岛!那些正在被长老们诊断的患者也想要出去看热闹,无奈却不敢对长老说咱们歇会吧,你要说歇,那就真歇了,只能乖乖坐着。
数百人站在蓬莱阁外,数十个蓬莱阁的弟子都纷纷提着兵器戒备,所有人都幸灾乐祸地看着叶云错三人。
“接下来你想干什么?”苏文棋说道。
“我只是想打听老白有没有来过这里,有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有没有说过他又去了何处。却没想过是这样上岛。”叶云错笑道。
“既然来了,就问问这里管事的人。”苏文棋说道。
有蓬莱阁的弟子叫骂道:“何方狂徒胆敢擅自闯岛!自断一指,速速离去,本岛便不予追究!”
叶云错拱手说道:“我们只是来此寻人,并无得罪蓬莱阁的意思,这就突然要我们一根手指,太过了吧。”
蓬莱阁的弟子骂道:“无知小儿,蓬莱阁岂是你等想来就来的!”
此时一位身穿铠甲的中年男人,正带着一队卫兵从外岛飞来此处。他们便是大汉派来的守岛驻军,平日里都在外岛晃悠,无所事事,因此这驻军统领是个极好的闲职。
叶云错见这驻军统领很面熟,在什么地方见过的呢?这不是以前在中州传送大阵的那位统领吗,是工作调动到蓬莱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