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游荡数月而归的诸葛昂在经过一番换洗后,精神焕发了起来,他穿了蓝色的广袖束腰长袍,长发束起,衣袂翩翩,一眼看上去,好一个潇洒公子的模样。
他从自己的居所残垣殿的大门走了去,还未出门,远远就传来了一个女声,“昂儿、昂儿、昂儿……”那声音带着一丝迫切,让诸葛昂听到时,不由背后一凉,龇了一口,站在原地踌躇起来。
自己那老娘的脾气,他最是知晓。自己这几个月都不归家,好不容易回来了,迎接他的除了老爹的怒火,恐怕还有来自从小就对自己溺爱有加的老娘的过分关心吧。
本想自己亲自去后山给她请安的,却不想自己回来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母亲的耳朵里。不用联想,他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要经历的是什么。
修仙之人大多看不出真实年纪,诸葛昂的母亲亦是如此,中年女子特有的温婉气质被她诠释得淋漓尽致,庄重而不失优雅,风韵犹存间,甚至带着一些少女的娇俏。
诸葛昂立在原地,僵着身子,看着自己的母亲缓慢行至自己身前,他正欲行礼,却猝不及防就被自己的母亲给抱住了。
“昂儿啊,娘可想死你了!”被紧紧抱住的诸葛昂险些透不过气来,瞥见诸葛夫人身后的老嬷嬷和几个婢女,他连忙拉开抱住自己的母亲,尴尬得要紧。
“娘,这么多人看着呢!”几百岁的人了,还被自己的母亲这般亲昵地拥抱住,他觉得不好意思极了。而站在不远处的老嬷嬷和几个婢女见了这场面,却并未有所异样,许是已经见多不怪了。
诸葛夫人哪里顾得上诸葛昂的脸面,捧着他的脸一个劲打量起来,一边还说着,“让为娘仔细瞧瞧,瘦了没?”
诸葛昂胡乱挥舞着双手将诸葛夫人的手挣脱掉,嘀咕着:“哎呀娘,我这么大人了,晓得吃晓得睡的,又不是小孩子,哪里那么容易把自己饿瘦!”
“说什么话呢,你在为娘这里,永远都是小孩子!再说了,你看你这脾气,和小孩子相差无几……”
诸葛昂无奈地听着,脸上早已挂不住,老嬷嬷和婢女们低头偷笑,那声音虽然很轻,却刺耳得很,听得他愈加觉得尴尬。于是他打断诸葛夫人,“娘,外面风大,不如我们进去说!我叫人准备点茶点,我们一会儿边喝茶边说。”
诸葛夫人听后,觉得挺好,于是便在诸葛昂的搀扶下,一同进了残垣殿。
诸葛昂生来便不喜欢走寻常之路,尤其是在取名字这一块儿,更是一定要与人不同才肯罢休,所以他用的住的穿的,都名号奇特,佩剑叫“无用”,住所叫“残垣”,就连吃的,也应是要与众不同才行,所以他的茶点,造型都十分奇特,不像一般人的一样寻常。
进了殿门的诸葛夫人并未端坐一旁,而是挨着诸葛昂坐在同一侧,瞧着桌几上的茶点,面露嫌弃地拿起一块猪头模样的糕点来,看了两眼说道:“昂儿,你这处的厨娘手艺又精进了些啊,看看这造型,活灵活现的。”
诸葛昂笑着回道:“娘,你尝尝,听说这是我走之后,他们新研究出来的新口味,将上好的莲花碾碎取汁后,混入面粉牛油秘制而成,口感绵密丝滑,食后口齿留香。”
听了他这一顿自夸,诸葛夫人迟疑着将糕点送入口中,一股熟悉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和鼻腔,思忖片刻,问道:“这莲花取自何处?”
“呵呵呵……”一阵莫名的笑后,诸葛昂尴尬地说道:“后山莲洗池。”
诸葛夫人听了这回答,手一哆嗦,咬了一小口的糕点便落在了桌面上,另一只手则瞬间收紧,霎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起来。看着诸葛昂的一脸笑意,她佯装和蔼温煦,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儿啊,你可知莲洗池的莲花,是何物啊?”
诸葛昂连忙握住诸葛夫人的手,笑道:“神山卜谷山的千喜林,是从前司辰天游玩归来送您的五百岁寿辰之礼……”
“既然知道,为何你还……”
“娘……”一声撒娇脱口而出,“反正那花,年年开年年败的,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用来做点东西。再说了,神山卜谷山的东西,吃了对提升灵力和修为也有作用,我在外数月,疏于修炼,灵力有所下降,弄点这些吃吃,也好在招新的时候一展风采不是嘛!”
诸葛夫人会心地点了点头,但从她紧锁的眉头可以看出,她怒气未消,但面对自己的儿子,她也只能强忍而不发作。
诸葛昂见自己老娘那张已经快要凝结的脸,往她身边挪了挪,挨得近近的,又说道:“娘,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不如痛快享用,别想那么多了。”说着,拿起一块糕点就往诸葛夫人的嘴边送,“啊……”一声拖长的语音传出,诸葛夫人微微张开嘴,咬了一口糕点。
“你呀!”缓慢咀嚼后,诸葛夫人伸出手指宠溺地朝着诸葛昂的额头一戳,“真拿你没办法!”
诸葛昂笑着,兀自食用着糕点,诸葛夫人则继续道:“昂儿啊,你出去这几个月,可有什么新鲜事情,给为娘说说。”长年居于天渊阁后山,诸葛夫人自是觉着无聊,能听点儿人界的事儿,也能消磨消磨稀疏平常的时光。
诸葛昂送到嘴边的茶杯顿了一下,随即抬头冲着诸葛夫人笑了笑,“娘,人界可热闹了!”
诸葛夫人听了,双眼一亮,追问着:“真的?怎么个热闹法?”
于是乎,诸葛昂便开始将自己在人界的几月经历如数讲给了诸葛夫人听,不过,这其中免不了被诸葛昂添油加醋地修饰了一番,顺便给自己塑造了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狭义形象。
诸葛夫人听后,对着自己的儿子连连夸赞,直言诸葛昂不愧是自己的儿子,风范不输自己当年。
诸葛夫人满意离开后,诸葛昂摊在榻上,一双生无可恋的眼睛盯着房梁,悠悠吐出一句:“编故事,可忒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