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水寒着实觉得自己是被仲丘给敷衍了,虽然那家伙一本正紧地说了那么多,可最后得到的结论总结起来就一句话,自己想要悟道,需要一个契机,而这契机,水寒则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所以最终他还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悟道成功。
不过要说是单纯地被敷衍,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回事,至少水寒搞清楚了自己为什么不能够悟道,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要悟道,虽说他并不能理解仲丘为什么要那么一本正经,但他好歹心思明朗了很多,其实,比起悟道,他觉得他需要的,似乎就是这样一场给他指明方向的谈话。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仲丘显得异常的有精神,他对着大家道:
“你们入我拳宗也有一些时日了,根据对你们的观察,我也对各位有了大致的了解,今天,就要送你们一个礼物。”
话音刚落,仲丘指尖轻弹,空中立刻便出现了数枚符咒似的东西落在了各人的手上。水寒看着手上的东西,那果然是一枚符咒,黑框白面的符牌一面写着“拳义”二字,另一面则是空白,水寒疑惑,看向仲丘,仲丘道:
“这是我拳宗独有的储物符牌,算是你们身份的象征,符牌可感知你们心中所欲,印于其上,这符牌所显,便是你们的侠道。”
这话刚说完,水寒便见自己手上的符牌那空白的一面显出两个黑字来,水寒看着,在心里默念:
“守护。”
仲丘又道:
“若符牌无所显现,便是你们心中杂念颇多,以后也需多加修行心性才是。”
......
晚上,水寒坐在床上,拿着自己的符牌左看右看,又把巨子拿出来试了试符牌的储物效果,果然很轻松便放了进去,十分方便。做完一切,他看着符牌上面的守护二字,甚是志得意满,所谓侠道,便是自己修炼之路中所追寻的东西,这点,以前他懂,现在,他更加懂了。
照例,睡觉之前,水寒会尝试悟道一番,虽说已经失败了很多次,但这一次,有了仲丘的指导之后,他似乎看到了不一样的一番境界,他发现自己的心灵世界变成了一片空白的境界。那是一种十分虚无的空白,似乎整个空间里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是有些过分的,至少在自己的面前,有一团黑色的气体。
水寒第一眼看到那团诡异的黑色气体,很奇怪,他的感觉竟然不是害怕,他甚至感觉十分的亲切,水寒几乎可以确信,那团黑气就是所谓的法力源了,就在他闭上眼要伸手去感知面前法力源的时候,他的手臂却被另一只手抓住,再睁开眼时,水寒却发现自己到达了另一番境界,那是一片很美妙的世界,生机盎然,绿树成荫,鸟兽鱼群,无所不有,和刚刚的世界简直就是对立的两面,那个什么都没有,而这个什么都有。
“这是什么地方?”
水寒不禁开口道。
“你可以认为这是你的心灵境界。”
一个伶俐的女声传来,水寒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手被一个人拉着来着,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脚边正坐着一个橘红的女子,橘红的不仅是她的纱衣,还是她的头发,头发很长,带着些微卷,披散在地上,像极了赤红夕阳照耀下蜿蜒起伏的流水。
那女子微微地仰起头,水寒也逐渐看清楚了她的脸,脸很好看,但却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看,那种好看,很是特别。她深目高鼻,瞳色碧蓝,曲线柔美,一张脸不动声色而自有韵味,很有一些异域妖娆的风情;剑眉星眸,肤白唇厚,英姿飒爽,一双眼温润如水又英气十足,恍若是一位武艺高强的巾帼女侠。
她就这么坐在草地上,直把一双碧眸盯着水寒,良久,终于还是开了口,可说出来的话却着实让水寒吓了一跳,她说:
“您在看什么呢?”
很普通的一句话,但这个女子却用了“您”这个称呼,水寒吃惊归吃惊但却实在没什么好吐槽的,只得尴尬问到:
“姑娘你是?”
那碧眸女子依旧盯着水寒,道:
“您,不记得我了?”
水寒摸摸脑袋,疑惑道:
“咱们,见过吗?”
随即水寒想到了重鸾,灵光一闪,也坐了下来,道:
“你也是我的幻想伙伴吗?”
女子似乎有些失望,叹气道:
“看来您是真的忘记了。”
随即又道:
“我之名乃织舞,羽织,艳舞,至于幻想伙伴,你想这么认为的话就算是吧。”
这一句她倒是换成了“你”,但转得十分的生涩,似乎她并不习惯用这个称谓,织舞?幻想伙伴?水寒越发摸不着头脑,道:
“那你认识重鸾吗?”
织舞摇摇头。
水寒郁闷,搞来搞去,自己怎么又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幻想伙伴呢,而且这个幻想伙伴看上去也很神秘,貌似也不准备对自己坦诚相见,想来自己好像一直处于被动状态,任人摆布似的。
织舞倒是完全不在意水寒怎么想,只是盯着水寒,上下打量,眼神就好像是老朋友几十年没见,或者老母见到远游归来的儿子似的,带着很深的情愫。
水寒被盯得有些发怵,又看眼前这个姑娘不似常人,尝试的问道:
“你是来指导我修行的吗?”
织舞一直盯着水寒,视线未曾移开,过了些时候,轻轻地点点头,道:
“你想要修习法术吗?”
水寒道:
“当然了,可他们说我悟道艰难,仲丘老师还说需要什么契机......”
织舞眼波流转,眼中忽而显出一丝狡黠,她道:
“我就是那个所谓的契机,只要你告诉我你想,我就可以帮你,让你悟道成功。”
水寒顿时眼睛发亮,道:
“真的吗?”
织舞道:
“当然,只是你真的那么想要获得力量吗?”
水寒道:
“当然想了。”
他的眼神充满期待。
水寒没有发现,在他说话的时候,织舞一直都盯着自己,织舞当然要盯着他,因为现在她眼前的这个人,和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几乎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共同点,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眉眼都生的比较妖媚,也就是比较娘。
她在怀疑,虽说她很清楚自己的怀疑并没有意义,她所能做的只是尽量不露出马脚,还有就是尽量保护眼前的这个现在叫做易水寒的男孩,而她保护他的方式,除了让他获得力量,别无他法。
虽然那位大人以前最想摒弃的,也正是力量,那位大人常说,力量是他的负担,如果可以,他想褪去身上足以倾覆三界的力量,去过平凡轻松的日子,而现在,他似乎正在极力的想要脱离现在这样平凡的日子,织舞看着水寒陌生又本该很熟悉的脸,她,哭了。
眼泪顺着线条柔和的脸颊缓缓留下,织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在漫长的岁月里,自己已然对一切都淡然了,然而这一刻,她还是哭了。
大人,舞儿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