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浦岛地牢,黑漆漆一片。
张东阳悠悠醒来,睁眼啥都看不到,只觉得后脑勺火辣辣的,有些痛。
他摸索着坐起身来,脑袋里迷迷糊糊一团糟,一时搞不清这是什么地方。
正疑惑着,边上窸窸窣窣传来声响,紧接着有人呻吟有人咳嗽,陆陆续续听到很多人开口相问:“这是哪里?”
但没有人知道。不过很快大家就都反应过来,自己被白浦岛俘虏了。
突然间,黑暗中有人嘤嘤的抽泣,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程砻问:“你是谁?”
没有回应,依然是嘤嘤的抽泣。顿时,大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过了好一会儿,张东阳似乎是适应了黑暗,渐渐地依稀看到一些模糊的身形,大约能辨认出,都是铁衣营的兄弟。
唯一陌生的人,是那角落处,蹲着一个十来岁模样的少年,耷拉着头,正抽泣着。
张东阳走过去一看,少年五官清秀,手脚正常,神情忧伤害怕,并不似一个怪物。
“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呢?你为何也在此地?”
少年循声抬头,“看了看”张东阳,怯怯地反问:“你们是什么人?”
“小兄弟别怕,我们是金乌王朝大军,我叫张东阳,这里所有人,都是我们铁衣营的兄弟。”
少年闻言,身子微微颤抖,马上就停止了哭泣。看起来,他似乎有些恐惧,身子缩成一团,半天都不再说话。
张东阳又问了几句,少年始终不肯开口,一直缩在角落里,将头埋在双腿中间。
张东阳无奈只好走开,在地牢里绕了一圈,四处观察。
仔细看起来,这里应该是一个地窖或者山洞,平时用于储酒,角落里还散落着一些酒缸的碎片,隐隐约约有些酒香。
山洞的角落处,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七拐八弯斜斜向上,估摸着应该是通往出口。
张东阳找到程砻,告诉他洞里有这么一条通道。
程砻不信,问张东阳怎么知道?张东阳说自己能看到,大家都觉得甚是奇怪。
这里伸手不见五指,纯粹是做梦吧,众人都哈哈大笑。
张东阳也觉得奇怪,明明自己确实能看到,为什么大家都看不到呢?
此时,角落里的少年开口说:“他说的没错,那里确实有一条通道,我被抓进来时,就是从那边进来的。”
大家都觉得很是诧异。
张东阳问那少年:“你是如何被抓进来的呢?”
少年略微沉吟后,说:“我们路经附近海域,被那海贼抓住,杀了几个长辈,只剩我一人,被扔在这里。”
张东阳闻言,心中有些同病相怜。彼此都是孤儿,难免生出丝丝怜惜来。
他抚了抚少年的头说:“莫怕,我会救你出去的。”
少年听到能脱身,终于面有喜色,当下便告诉张东阳,他叫黄磊磊。聊开以后,黄磊磊说起一些通道外面的情况。
原来,通道尽头处,有一道生铁铸的大门紧锁,还有几个海贼在门外看守。只是大家若想从此处出去,怕是非常困难。
这唯一的通道出不去,众人不免忧心忡忡。
裴季凯开始唠唠叨叨,说是张东阳乱出主意,导致兄弟们如今都被关在黑牢,若是当时肯听程伍长的话,此刻兄弟们早已在某处海岛逍遥自在了。
程砻骂了裴季凯几句,说大伙莫要怪罪张东阳,下决定潜回白浦岛,此事他也有责任。事已至此,兄弟们与其浪费精力埋怨,不如多想想如何脱困更佳。
可是,大伙又能有什么办法脱困呢?
难道海贼会大发慈悲,主动来放人不成。大伙都垂头丧气,各自盘坐着想家人、想着外面的生活。
黑牢里,顿时陷入寂静。
心境有些烦躁的张东阳,靠坐在山洞璧上,自己默念《清心玄咒》。
不一会,他仿佛听到岩壁外有些动静,就叫大伙都过来一起听。
大伙摸摸索索听了半天,却似乎啥都没听到,就问张东阳怎么回事?
张东阳说:“我听到这里有水流,似乎还挺大挺猛的,估计不远处便是一道山涧。如果我们合力挖通,应该可以逃出海贼的牢笼。”
大伙半信半疑。
最后,还是程砻一锤定音,说反正困在此地无事可做,兄弟们倒不如试试看,或许真如张东阳所说呢。
“可是没有工具,我们用手挖,啥时候才能挖得通啊?”有人嘀咕。
张东阳笑了笑,走到散落酒缸碎片的地方,捡了十几片适合的,走回来递给大家。
随后在山壁上用碎片划了一个大圈,拉着兄弟们的手,摸清楚大圈的轮廊,自己带头挖了起来。
大伙心想,困在这里确实是死路一条,既然有了工具,不妨搏一搏看。
这心里有了奔头,手里干活自然也有劲,都纷纷围过来动手。
挖到后来,黄磊磊也加进来帮忙,十个人轮流着挖了两三个时辰,果真隐隐约约听到有水流声,所有人都非常兴奋,更是卖力继续挖掘。
忽然,通道处传来一阵脚步色,外面有海贼大喊:“里面的人,死了没?没死滚出来拿饭。”
张东阳闻言,赶紧放下手中碎片,一个箭步,就飞奔到通道处,快速往出口走上去。
绕了几道弯,终于见到出口,淡淡的月光映在铁门上,格外的冰凉。
抬头看见三个海贼,一手持刀,一手提着饭篮子,后面还跟着一群人堵在铁门口。
带头三人见张东阳出来,就把饭篮子往地上一放,恶狠狠地说:“老子懒得伺候你们,饿死更好。”
张东阳抹了抹额头的汗珠,生怕他们涌进来查看,便低头弯腰说:“谢谢谢谢,我们自己来提就是了。”
海贼们看了他一眼,也不搭话,转身退出去,随手又将铁门锁上。其中有个骂咧咧了一句:“要不是老当家心善,饿死这帮官军算了。”
张东阳没敢回嘴,默默地先拎了两个回来,低声叫大伙继续开挖,又独自上去拎回另一个饭篮。
等到他再次回来时,就听到有人激动万分的低声呼叫:“有水了,有水了……”
边上的袍泽一摸,泥土果然湿漉漉,外面的流水声,也紧跟着清晰起来。
大伙非常兴奋,纷纷加速挖土,不到半指香时间,便听到“哗啦”一声,溪水夹杂着泥土,涌进了山洞。
张东阳扒拉开周边的土块,率先憋气往洞里钻进去,往前爬了不到几步,突然一个摸空,就滚进山涧中。
没一会儿,洞中剩下的九人,也跟着钻了出来。
虽然,此时外面也是黑夜,但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总是让人十分心爽。
定了定神,大伙也不敢久留,赶紧游到岸边,爬起就跑。黑夜中也分不清方向,只是跟着程砻一个劲往前奔。
所幸后面没有追兵,大伙儿跑了莫约有五六里,这才停下休息。
张东阳问黄磊磊可有去处,黄磊磊可怜兮兮的看着张东阳,说是家中亲人都死光了,如今孤身一人,自己也不知该往哪走。
边上程砻转过头来,看了看黄磊磊,问:“你几岁呢?怕不怕打仗?”
黄磊磊举起手臂,捏紧拳头说:“我今年十三,打仗不怕,我有武功。”
程砻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那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吧,兄弟们有饭吃,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这会儿已是逃出地牢,兄弟们心情自然比较放松,见铁衣营又多出一小兄弟,都很是开心。
一时之间,大家都忘记了其实还没脱离险境,纷纷跟张东阳开起玩笑,说本以为是帮他收个小弟,没想又是大哥。
切!张东阳看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黄磊磊,心里有些不屑,便怀疑黄磊磊根本没有十三岁。
没想黄磊磊一听张东阳才十二岁,就改口说自己实际上也只有十二,又问过月份,比张东阳小,就老老实实喊了声大哥。
张东阳一脸得意,指着众袍泽说:“笑吧笑吧,没准黄小弟以后比你们都厉害。”
众人哈哈大笑,不过心中也是服气的,毕竟张东阳年纪虽小,但各项作战指标,却是在营里排前茅。
确实很难说,眼前这个小不点,以后会不会又是一个张东阳。
大伙商量了一下,决定由程砻和张东阳先去探路,其他人都就地隐藏等候。
毕竟人多目标大,在这陌生的岛上乱走,遇上海贼的几率非常高。
程砻作为十人中,官职最高的,自然必须承担这个责任。而张东阳则是自告奋勇,他对连累大家被抓,心里一直有些愧疚难平。
两人向前走了大约两里地,依然看不到半点海岸线,反倒似乎是在丛林中转圈,便又合计了一下,分头各向一个方向寻路,约好两个时辰后,再各自回到袍泽们的隐藏地。
秋月萧索,树叶沙沙,不知名的虫子,唧唧鸣叫。
张东阳一个人越走越远,既有些担心遭遇海贼,又感觉非常的寂寥,心里慌慌的,甚不是滋味。
忽然,北边远处隐隐传来人马嘈杂的厮杀声。张东阳估摸着,应该是大军与海贼正在交战。
张东阳想了想,决定放弃探路,自个往战场去,看看能不能与大军会合。
当下,便加快脚步,向北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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