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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洲行 狴犴折星陨 寰宇新神生 其一

羽落惊蝉梦浮生 凛冬无气 4672 2021-11-29 23:02

  出发时姒梦青喰特意准备了一件罩袍,毕竟她演武纹遍布全身,体征过于明显,若是让外人瞧见,总归是会惹上些不必要的麻烦,倒也不是演武中没有伪装纹刻,只是常常动用太过耗费精力,还不如多穿些衣物遮盖省事些。

  三人赶赴神星城这一路也就属她最为欢喜,作为巫宗大巫祝,平日里自然是要镇守少鹿泽,故而也鲜少有机会能到西牛贺洲别处走动。有关于四洲的消息,也大多是从巫宗在各地的暗桩处传回。

  路上几人就已知的神宗消息进行了交换,虽说消息大多还是来自于泣难释子与姒梦青喰,但经由二人口述,神宗的形象在李羽霜的心中也愈发清晰起来。

  神宗,在四洲内也算得上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它并不像道宗或是佛宗那般开枝散叶,分支众多,既有成道山,涿光寺这等大脉,亦有缙云观,问心禅院这等小脉。也不似巫宗那般,因宗门迁徙而在外三洲鼓掩声息。神宗自创立以来,便是以神星城为根基,历经万载未有变化。

  神宗教义认为世界的雏形是一枚巨大的蛋,其中孕育了世间万物的创造者,唯一的真神——造物主。此方天地是那巨大蛋壳的一部分,经由造物主的一次苏醒后创造而来。

  神宗教徒深信死亡并非是终结,而是回归造物主的怀抱,遂神宗中人少有求长生者,反而更加注重自身与造物主联结的感念之力。而神子作为造物主在世间的代表,是神宗的象征亦是精神所在。

  每逢神子陨落,神宗造物殿内便会降下造物主圣谕,钦定下任神子人选,故而神宗也少了争权夺势所能带来的暴乱。诚然神子地位尊贵,但也并不意味着成为神子便是成为神星城之主,城内大事宜均由审议会商讨决定,亦有负责安保的拥星骑卫,与负责统辖神宗子民的主教存在。

  包含神子在内,神宗门人皆是修炼名为圣法气的秘术,圣法气经由特定器物引导,可施展咒术,与道宗五行道术有异曲同工之妙。亦可外放衍化为斗铠,防护自身,增强体能。圣法气虽与道家真气有相近之处,然而修炼之时却并不借助天地灵气及外物。感念之力的深厚与否直接决定了圣法气的强弱。

  “这世上当真有造物主这一说吗?”李羽霜闻言思虑良久,始终不得解,这才出言问道。

  不论是道家推崇的“一气化三清”,“道生阴阳,阴阳和合,乃生万物。”亦或是佛家的“三千世界,各自安立形量。”皆是对此方天地的不同解读,究竟谁是谁非,以李羽霜现在这般见地,着实难解。

  “哪里来的造物主,成天嚷嚷着成仙成佛,又有谁真的见过,造物主若是真的关心他的造物,又何必让我们为了屠龙劳心劳力。”姒梦青喰不屑道。

  巫宗自古以来便流传着鬼神之法,姒梦青喰更是精通此道,在她看来,所谓的鬼神同异兽并无区别,皆是此方天地间的生灵罢了,故而对神宗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释子怎么看?”李羽霜问道。泣难释子作为三人中学识最为广博之人,他的话显然要比姒梦青喰那充满成见的话语要更具参考性。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是否当真有造物主,小僧不知,但即便是诓骗人的把戏,若是真能导人向善,那或许比残酷的真相要强些,纵是伪善,也要好过无作为。”泣难释子思虑片刻,出言说道。

  李羽霜同姒梦青喰闻言皆是瞠目结舌,望向泣难释子的眼神中饱含不可思议的意味。实难想象,此等话语会从戒律森严的佛宗传人口中说出。

  这一路以铜驹踏云车代步,少鹿泽至神星城不过十二日便可抵达,时光就在三人闲谈中悄然流逝,由陌生变得熟识,本就熟识的也更加交心。

  …………

  这一日,据西牛贺洲舆图所示,三人距神星城已不过一千里,此时姒梦青喰双手抱胸,兜帽低压,头依后窗小憩。

  李羽霜坐于车板处,细细翻看舆图,后撩开车厢幕帘,对二人说道:“再有半个时辰,便到神星城了。”

  幕帘敞开,车外空气涌入,却见姒梦青喰鼻翼微动,猛地坐直身子,面色陡然凝重起来,急呼道:“这附近血腥气怎么这般重,小道士快停下!”

  李羽霜闻言,收复大半真气,停下了铜驹踏云车。

  “青喰,发生了何事?”李羽霜也察觉出姒梦青喰面色不对,故而问道。

  “嘘!你将铜驹踏云车向下靠些。”

  李羽霜见姒梦青喰那般凝重的模样,也不敢耽搁,忙将铜驹踏云车向地面处下移了些。

  姒梦青喰身形挪至车板处,右臂向外伸出,感受着风向,双目微闭,鼻尖抽动,仔细嗅着血腥气飘散过来的方向。

  十五息后,姒梦青喰猛地睁开眼,低声道:“神星城出事了。”

  “我们距神星城少说也还有一千里路,青喰你会不会嗅错了?”李羽霜也知晓姒梦青喰手段,只是眼下这形式,昆奥已死,若是神星城再受重创,屠龙之事便更是雪上加霜,所以他情愿是姒梦青喰搞错了,故而有此一问。

  姒梦青喰闻言掀开兜帽,指着鼻尖亮起的演武纹,示意自己不会出错,蝶演武——黑脉金斑,放眼四洲嗅觉最为灵敏的异兽。

  这一指,彻底破灭了李羽霜最后的美好幻想。

  “呼。”

  李羽霜深吐出一口浊气,意图让头脑清醒些。

  “青喰,释子,坐稳了。”

  李羽霜招呼一声后,全力运转功法,将真气催动至顶点,铜驹踏云车如流星般飞掠而出,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的让李羽霜缩短至一刻钟时间。

  此刻彼处,神星城前

  狴犴立于虚空之上,玄黑大氅随风而动,俯视身下尸山血海,面容平静,甚至无趣到有些困倦,轻声打了哈欠,慵懒的问道:“你们神子在哪?”

  “贼徒,昆奥大人正在折返的路上,届时必让你生不如死,我看你还如何嚣张的起来。”那尸山血海之外,有一名红袍老者,眉须皆白,手持一柄锡铜法杖,立于一众神宗子弟身前,看那模样应是地位尊崇的主事之人。

  “昆奥?哈哈哈哈哈哈……”狴犴听到那灰袍老者提到昆奥后,狂笑不止。

  “我记得昆奥如丧家之犬般回到神星城时应当还有几口气吧,他难道没同你们讲……”

  言至此处,狴犴面容突然扭曲起来,抬手间凭空生出几道水箭,射向那老者身前空地。

  “砰砰砰”几声巨响过后,尘土飞扬间,留下数个十余丈深的地洞。

  “是踏天宫狴犴取他性命吗?”狴犴此言一出,神星城前,神宗子弟狂吼怒骂声此起彼伏。

  那灰袍老者也是气得双目血红,浑身发抖,但他却不能像其他人那般冲动。

  老者名叫霍依,是神宗当任大主教,所谓主教,是仅次于神子的存在,因神子时常需独处修行感念之力,故代为处理神宗日常事宜。而大主教则是诸多主教的统领者,霍依在神宗当真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过往圣谕均会在神子离世后三日下达,然细数下来,距昆奥离世也有月余,造物主却迟迟未能降下圣谕。此番异常,让神星城内“造物主抛弃神宗”等说法甚嚣尘上,人心不稳,又恰逢狴犴来袭,当真是到了神宗危急存亡之秋。

  “神宗传承万载,绝不能亡于我等之手。”霍依双拳紧握,指尖刺入皮肉内,暗褐的血顺着法杖流下。此刻到别去求援,显然是不现实的,几番思虑下,终归是要做出断舍。

  霍依扯过身旁一名神宗弟子的衣领,在他耳边低语道:“我授你暂任主教之位,速回城内护送妇孺,带着云雾法杖到少鹿泽去。”言罢,霍依将手中法杖塞在那人怀中。

  “大主教,不可……”那神宗子弟还欲推脱,却被霍依一个凌厉眼神驳回,硬生生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我身后留下三百人,剩下的给我回神星城去,保护妇孺逃往别处。”霍依高声令道。

  “大主教,我们不走!”

  “我们要为神子大人报仇!”

  “斩杀踏天宫贼徒,为神子大人报仇!”

  霍依身后神宗子弟群情激愤,怒吼声此起彼伏。

  “你们是想让造物主大人失望,让神宗绝后吗!”霍依从身旁弟子怀中拿回洪流法杖,周身澄黄色圣法气四溢,法杖猛杵地面,引得一阵地动山摇。

  不少神宗子弟身形摇晃,险些跌倒。

  “站不稳的,都给我滚!别让我重复第二遍。”霍依怒喝道,又将洪流法杖交予身边弟子。

  “大主教。”那神宗弟子此时已是涕流满面,捧着法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快走,带我话回去,只要还有人在,神宗便算不得亡。”霍依催促道。

  “是。”那神宗弟子哽咽着应了一声,随即拭去面上污秽,疾奔向神星城内,振臂高呼道:“神宗子弟,随我进城保护妇孺,大主教说,只有人在,我们神宗便算不得亡。”

  “煽情的戏码演完了吗?”狴犴望向身下诸多神宗子弟,面露不屑的说道。

  “狴犴,似你这等祸乱四洲的畜生,今日我神宗子弟,齐心协力,定要将你这祸害铲除。”霍依怒指狴犴,厉声喝道。

  “大言不惭。”狴犴听霍依以畜生称呼自己,倒也并未气恼,只是冷漠的望着身下神宗中人。

  “后事既已安排好了,准备受死吧。”狴犴双掌合十,手指微动间,竟是结出了佛宗大虚空藏印,既遂印成,身后生出千丈洪流,遮天蔽日,直向神星城扑去。

  反观神宗子弟,周身皆是泛起澄黄色光辉,以圣法气组成屏障,护住神星城。

  两者相撞,发出惊天声响,空气竟都扭曲起来。狴犴虽只一人,但其实力强横到连昆奥都可斩杀,霍依今日本就没指望能活下来,心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为城内妇孺多争取些时间,保留神宗最后的火种。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数百名神宗子弟结成的圣法气屏障,竟只在同那漫天惊涛相触的一瞬间,分崩离析。

  “莫非真是造物主抛弃了我神宗。”霍依望着飞瀑而下的洪流,缓缓合上了双眼。

  眼见那洪流将覆灭神星城时,天际陡生一道无边水幕,横绝狴犴与神星城众人。

  洪流冲撞在水幕之上,引得阵阵涟漪。狴犴望向场中异变,也是有片刻失神。

  洪流冲撞了足有三十息,最终还是被水幕尽数阻隔下来。

  神星城不远处,一道青影掠来,止于神星城众人身前,正是铜驹踏云车。

  而那水幕,自然就是施展琉璃净法的泣难释子,李羽霜同姒梦青喰搀扶着泣难释子从车上走下。

  此刻泣难释子目、鼻、耳六窍血流不知,落地后更是双膝一软,若不是李羽霜二人搀扶,险些跪倒在地,嘴中也是呕出一口鲜血。

  狴犴望见泣难释子,也是微微一笑,朗声道:“细算来四洲内习得琉璃净法之人也不过一掌之数,我还以为是哪位不开窍的老古板来这找死,想不到竟然是你,泣难。”

  “泣难也实难预料,昔日一别,你我再见竟会是这般情景。”泣难释子挣开李羽霜二人的搀扶,朝狴犴所在方向走近了些。

  “你这琉璃净法似乎较之当年也无太大进境。”

  狴犴上下打量泣难释子,连连咂舌道:“啧啧啧,可惜了一块璞玉,竟也能被那几个老东西糟蹋成这样。”

  “泣难天资愚钝,难成大器,怪不得旁人。”泣难释子反驳道。

  “不知现今该如何称呼阁下,狴犴,谛空法师,狱杀门,或是……”

  “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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