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我是蔡星河!蔡家的天才,炼气八层的蔡星河!怎么可能连力气都不如这炼气六层的小子?
锵——
银蟒剑,这柄柔软灵活的软剑刹那间变得笔直!
这把软绵绵的剑,在蔡星河的灵力注入下,居然充满了霸气和罡气,剑风未至,剑芒已经吹得赵跖脸上生寒。
有一种被刀子割肉般的撕扯感。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银蟒剑从玄石刀刀刃上擦过,直接刺入赵跖肩头。
痛!
一剑透体。
血液汩汩地从肩膀流出来,赵跖大声狂吼,刀劈得更狠了。
插秧!
刀尖刺入蔡星河的肋下,仿佛要将他整个捅穿。
两人同时闪身,蔡星河喉咙一甜,一股液体便喷涌而出。
突然二人冲向对方,没有任何预兆,如惊雷闪电,声音未落,人便已至。
一刀一剑,好像不是在执兵器对敌,而是贴身肉搏。
蔡星河的剑招变了,那把软剑好像变得比屠刀还要势大力沉,仿佛千钧压在剑柄,那落下的剑招不像是剑,更像是一把巨斧在向下劈。
赵跖反而成了被动的一方,那一剑剑巨力好像让原本一往无前的刀势都停步不前。
看台上,见到这一幕的修士连声赞叹。
“了不起啊了不起,蔡家的小子居然领悟了刚柔之道……”
“他换剑了吗?”
“是,也不是。”
“走出柔之形,踏入刚之至,此子必成大器!”
……
他们看得舒服,赵跖在台上却不好受。
没想到自己的攻心之计不仅没起作用,还恰到好处的帮蔡星河领悟了刚柔之道,赵跖叫苦不迭。
蔡星河的软剑又快又利,贴身之下,炼识灵引术和刀气根本无处施展。
那软剑看起来是在和屠刀声势骇人对拼,实际上赵跖能清楚的感受到,银蟒剑一直在借力,自己挥刀一半的力量都被软剑给带走了,好几次玄石刀都控制不住要脱手。
赵跖就像陷入了蔡星河软剑的泥潭,越是发力,则越陷越深,不出一时半刻,屠刀必脱手而出。
“唉,可惜可惜!”
“这姓赵的小子,也算是天纵之才,没想到练出了刀气也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一代的灵溪弟子,恐怕能称得上新黄金一代了吧。”
“嘿嘿,夏腾龙、蔡星河、林水瑶,还有这个赵跖,哪个不是惊才绝艳之辈?比百年前的聂飞尘乔漠之流不遑多让,黄金一代名副其实……”
怎么办?
赵跖冷汗涔涔,手上的玄石刀越来越不受控制,虽然自己能跟上蔡星河见招拆招,但已经离失败越来越近。
不行!
炼识灵引术大开,蔡星河的剑招清清楚楚的落入赵跖眼中。
他是怎么做到的?
只要自己挥刀,软剑就像寄生虫,永远会带偏自己的刀势,但是一旦停下,就是蔡星河反攻之时,自己更没有机会了。
无解!
这是一个死局!
赵跖越打越心惊。
高台之上,洪胜海笑道:“真没想到,这蔡家的小子有这一手,看来赵跖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陈无宇也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演武场下,夏腾龙双拳紧握,不敢相信练出刀意的赵跖会输。
林水瑶、付东来、赵初扬神情凝重,知道赵跖遇到了大麻烦。
完了!
赵跖心中苦笑,正待弃刀认输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叹息之声。
“唉——”
“游刃有余。”
赵跖心神大震,这分明是解听安的声音。
他在哪儿?
陡然间,赵跖刀势一变,玄石刀一横,反而黏上了蔡星河的软剑,就好像那刀不是刀,而且软剑。
那剑也不像是剑,倒似屠刀。
赵跖不知道的是,虽然自己一个月没再见过解听安,其实解听安一直在默默关注他,从文试到武试,赵跖虽然做的出人意料,也耍了一些小聪明,但整体还是差强人意的。
此时见赵跖就要落败,解听安再也忍不住,一句“游刃有余”,将赵跖的求胜之心又拉了回来。
事情的缘由还要回到几个月前。
一日,赵跖在竹林跟解听安练剑,闲聊之际,解听安恍惚间说起,他的杀人剑已经用了四百年,赵跖心中一动,给解听安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有一个名叫丁的庖厨替一位贵人宰牛,这位庖丁可了不得,他手所接触的皮肉,他肩所倚靠着的筋骨,他脚所踩着的牛尾,他膝所顶着的牛腹,都发出骨肉分裂之声。
这种令世人觉得残忍的声音,竟然同《桑林》、《经首》两首高雅音乐暗暗相合——
那贵人不禁赞叹说:“好个庖厨,你宰牛的刀法是怎么到这种地步的?”
庖厨放下刀子说:“我所探究的并不是仅仅是宰牛,而是一种心境,这已经远远不是宰牛的技术所能描述的。当我第一次接触牛的时候,因为本事不够,所以看到的是一只完整的牛——”
“但是三年之后,我就再也看不见整头的牛了。”
“为何?”
贵人疑惑道。
“因为,现在我的刀法,只需要用心去接触牛的身体,而不需要眼睛,只用顺着牛肉体内的纹理,插入牛体空隙,宰牛的刀从来没碰过任何牛体内坚硬的地方——”
“每年换一把刀的厨子,是因为他们用刀子去割肉。”
“每月换一把刀的厨子,是因为他们用刀子去砍骨头。”
“但是,现在我的这把刀已用了十九年了,宰牛数千头,而刀口却依然锋利无匹,一点都没有磨损的迹象,为何?”
“这是因为,只要是牛,体内就会有空隙,只要有空隙,那么只要用刀,在运转刀刃时就有余地。”
“因此,只要技艺精湛,用了十九年而刀刃仍象刚从磨刀石上磨出来一样。只要我刀子一刮,顺着牛体内的纹理一刮,这牛皮牛骨就会应声掉落了。”
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
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
好像有一道光照射进了赵跖的心房。
豁然开朗!
那么,蔡星河的空隙与纹理又在哪里呢?
我又该如何用刀把这头牛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