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此的都是于一方土地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更是印象很深。
只是他们想不明白,为何秦画会此时出现在这里?
若是恭贺,此时才到,算是来迟了。
若是别的事情,他却又出声喝止了大典。
他到底想干什么?
“来者不善。”有老者瞬间脸色阴晴不定,心头打鼓。
鸠浅也不明白,但是他很乐观。
高台之上,齐一对着一旁静立的侍者点了点头。
“上茶。”
侍者闻声而来,一步上天,递给秦画等人每人一个杯子。
“我西秦备好了杯子,添茶即可。”
说着,秦画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杯子。
身后之人照做。
观其材质,应该牛角杯,西秦货。
侍者为众人添好了茶,快速退下。
秦画举杯问道:“同饮之前问门主一句,若是将来你做了错事,该当如何?”
“何等错事?”齐一反问。
“灭人种族之大错。”秦画大声说道。
广场上瞬间响起一片哗然。
很多人开始小声嘀咕。
“他是在开玩笑吗?”
“齐一门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感觉是来砸场子的…”
一时间,嘈杂一片。
突然,秦画咳嗽了一下,转头冷目一横。
无形的杀气骤然扩散,只一瞬间,嘈杂多话的广场就安静了下来。
大家既是聪明人,也是普通人,都怕死,还是明白谁强谁老大的道理的。
只见齐一笑了笑,对着秦画说道:“天下皆知,我齐一门白衣书生顶天立地,敢作敢当,若将来我齐一身上真发生此等大错之事,不用我辈执白之人多说,小子齐一自当人前自刎,以卫己道。”
当人前自刎,以卫己道。
“说的好!”齐一身后高台之上的先生们率先表达了赞叹。
“我辈读书人就该有如此的气概,门主,君当之无愧。”
“当之无愧!”
“当之无愧!”
一时间,随着齐一的那一句以卫己道,整个广场上响起一片‘当之无愧’欢呼声。
愈演愈烈,愈演愈烈,大有一种气势直冲云霄的架势。
齐一的人气之高,秦画颇感惊讶。
就跟他在西秦一样。
估计又是一位人皇。秦画心想。
只见秦画面纱之下的面庞微微一笑,举杯:“书生风骨,果真傲然。西秦佩服,与君同饮!”
说着,秦画双手举杯,示意同饮。
说完这句话,众为来宾突然就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齐一也笑意绵绵,举起了杯子,对着广场之上的人们拜了一拜。
这时,喝了一杯的女子紧紧地盯着齐一,再也不敢闭目豪饮。
然后,她和众人一起,看着齐一,将杯中未凉之茶一饮而尽。
喝完,齐一和秦画不月而同的将杯子轻转,半倒,示意干净。
至此,齐一成为了齐一门中第二十七任持白子。
门主大典接近尾声。
秦画在喝过茶后,退回天空之上静立。
大典进行到此,已经接近尾声。
常言道,大典接风,当以舞终。
齐一门中弟子皆是求学于齐一门时,也受教于齐一门中。
不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吟唱曲舞人人样样精通。
大部分齐一门中弟子还是会掌握一两样才艺的。
随着一道悠扬角声响起,侍者进场撤去广场上的物件,然后一群白衣少男少女执扇登场。
当以舞终。
齐一门中有特有的书生执扇舞,平日里当作闲情逸致教与学生。
此时便派上了用处。
天上,秦画身边一人近身耳语:“仙人,我们等到何时动手?”
“不急,先看跳舞,等人。”
秦画心说反正已经等了很久了。
只是,等了这么久,那该来的人怎么还不来?
鸠浅此时已经重新落座,他的位置挺好,刚好能够捕捉到舞者靓丽的风采和扇子的轻摆。
书生执扇舞,齐一门自创。
乃是融合了齐一门中的剑形,配上人间的歌舞,再赋予舞蹈以君子内涵创造的一种英气十足的舞蹈。
不同于一般舞蹈,执扇舞与其说是舞蹈,不如说是扇法。
舞者肢体开合之间扇舞扇和,一幅幅扇中画卷配合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流畅。
远远看去,就像是舞者们在共同诉说着一个故事。
一幅幅画卷,随着时间流逝,舞者或回首轻笑,或蹙眉含情,或举手轻掷扇,提臂挽清波,或开扇对日月,摇扇慰清风……
众位舞者的情意相容,舞蹈仿佛脱离了本身的意境,身影挪移间让人眼前一亮。
执扇舞至高潮处,女子皆以扇为剑,耍出一套惊云剑法,英气逼人,震慑流光……
“真好看!”
鸠浅痴痴地望着广场上那些女子柔美而不失优雅的身姿,妩媚而不失英气的动作,发出由衷赞叹。
其实鸠浅不懂舞,也不知道什么样才算好。
但是,鸠浅知道他此时看的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一旁的裴三千此时正换好着装,刚好看着鸠浅沉醉其中,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笑。
哼!
待会儿,惊掉你的下巴!
执扇舞终,舞者少年们静静下场。
鸠浅见这支舞蹈已经终了,想起在西秦看人斗兽时的情景,猛地欢呼出一声喝彩,独自一人将手拍得啪啪作响:“好,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广场上发出一片笑声。
此时,鸠浅才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此时开怀,才记起此地是南齐,不是西秦,两地水土不同,风俗各异。
不由得对着众人一笑,悻悻地收音作罢。
就在这时,裴家姐妹走上了广场上的平台。
她们两个呆瓜上去干嘛?
鸠浅心里嘀咕,好像还换了衣服。
一个身穿皇室官员服装的监司走了出来,对着高台和广场上的人各行一礼,恭敬道:“如此大喜之日,原本我朝女帝应该亲临,但是各位也知道,女帝只是凡人,碍于身份不便行走于修行世界,所以特命在下献上一只宫廷贺舞聊表歉意。”
“各位得道仙人,海涵,海涵。”
说完,监司与各路来宾拱手相敬,退下,将舞台留给了裴家姐妹。
其实就是怕死!各路神仙会心一笑。
只见此时, 裴青丝已经搬好了一张凳子,端坐其上,怀抱琵琶。
裴三千来到舞台中央,做好起舞的准备,定式摆好:翘臀微撅,头颅轻扬,长袖垂地。
今天一大早,裴家姐妹就被提前到此的皇室庆贺代表,四监司找上门来。
四监司说了一大堆,大概意思就是皇室现在囊中羞涩,不知道送什么礼给齐一门门主祝贺才好。
最后女帝决定,拜托她们两位代表皇室送一份独一无二的贺礼给齐一门,聊表心意。
贺礼嘛,就是曲舞一支咯。
起初,裴三千是一口拒绝的。
要她在一些外人面前穿着露肩膀露肚脐的衣服,抖胸摆腰扭屁股,想都不要想。
但是,四监司当场是哭得个稀里哗啦的,像死了爹娘一样。
如丧考妣,是真惨!
裴青丝架不住一个大男人哭鼻子,心一软,率先松了口,答应了他。
四监司瞬间大雨转晴,立马恢复了笑脸。
变脸如翻书!
裴三千欲哭无泪。
最后,三人商议一番,选了这支衣服最多,舞蹈风格最优美的《戏衣》。
裴家姐妹都会跳舞,弹琵琶弄琴也会一些,随后猜拳定曲舞,裴三千猜拳输了,就她跳舞。
… …
随着裴青丝一丝弄弦音起,乐队响起了配乐,裴三千也随之而动。
此舞,名为《戏衣》,取自戏女欢衣之意,乃是宫廷庆祝喜事必备之舞。
其受凡间达官贵人的喜爱程度可见一斑,说是国舞也不为过。
各方修士皆是仙途之人,大多都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纯粹的凡人舞蹈,不由得一时间心神被裴三千的舞姿吸引。
《戏衣》与齐一门自创的书生执扇舞不同,《戏衣》没有书生执扇舞中的剑术和英气。
而是纯纯的女子妩媚和柔美,优雅中蕴含华贵,含蓄中蕴含一丝大气。
一时之间,裴三千前凸后翘的身段,舞姿要求的妖娆身姿,加上优美的舞步,配上绕指柔般的长袖,裴三千玉臂一收一放时,美腿一低一扬间,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不论男女!
“好美!”
这次就不只是鸠浅一个人发出由衷的赞叹了。
而是上百上千人心中一颤。
包括天上的西秦众人,也有不少看得入迷,忘了眨眼。
鸠浅这次算是被裴三千狠狠地魅惑了一次,在某一刹那,鸠浅深知对场上女子的身份有所怀疑。
这还是那个呆瓜,裴三千吗?
鸠浅内心难以平静,这是他认识裴三千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裴三千的美丽。
以前,鸠浅眼中只有裴三千灰头土脸被他胖揍时的落魄样子。
一曲《戏衣》,姊舞妹曲,无论是从曲声还是舞姿,还是整体的完成度来说,都能堪称完美。
加上舞蹈之人是裴三千,裴三千身材较妹妹裴青丝丰满,舞动身体时具有天然的优势,而是本身又是一名凡上强者,肢体动作可谓是完成得淋漓尽致,分毫无错。
整个舞蹈看起来就简直是无暇可击,完美无瑕,不可挑剔。
就在鸠浅感叹两人的惊艳时,他的第六感响应,直觉好像仿佛有人再看自己。
鸠浅猛地将视线从裴三千身上移开,发现裴三千旁边的裴青丝慌乱间也移开了眼。
是裴青丝。
看自己的人就是她,鸠浅能够断定。
只是鸠浅不解,你弹琵琶好好地分心看我,干嘛?
重新将目光放回裴青丝身上,鸠浅发现拨弄琵琶的裴青丝此时如同画卷般恬静。
她就仿佛是一个被世人遗忘于人间的女谪仙,既不生气,也不失落。
只是安于天地一角,静静地弹奏着自己的琵琶,任由时光慢走,弦音缓缓流淌。
这一幕,姐妹俩表演得相得益彰,配合得亲密无间。
鸠浅醉倒,心忘了跳。
这还是她们姐妹两吗?
这和鸠浅心目中的印象相差太大了,鸠浅一时间难以接受。
此时的两人,一人舞,一个曲,好似世间独剩两人,其他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天地间只存有一段美得令人窒息的舞,一个出尘画卷中走出的恬静谪仙和一个身段妖娆如同魔鬼的绝顶尤物。
美艳不可方物,大概就是形容这样的画面了吧。
若有什么能够形容此刻,那大概是:
美人舞时清风妒,琵琶声起万音熄?
鸠浅承认,此时的裴三千很诱人,裴青丝很甜美。
天上那个看呆了九境强者在嘴角感到一丝冰冷时,清醒了过来。
看到周围同伴脸上的笑意,他抹掉嘴角的那一丝口水,摊了摊手,很大方地承认道:“我明说,她跳得很好,人也美得令我心动,我是很喜欢这种身材又好又妖娆的女子的。”
很显然,他说的是裴三千。
但是,说完后,他又挑了下眉,无奈地撇了撇嘴。
很可惜,她是皇室那边的人。
和他注定是敌人。
同伴知道他的想法,打趣说道:“女人嘛,我们可以直接抢过来。”
只要不是女帝,墨海皇族当中,任何女子都可以抢过来。
为什么要除了女帝呢?
因为敌方将帅,交战必死。
女人还是活的好用,西秦汉子可没有玩儿尸体的恶趣味…
就在下方人人心神沉醉,天上众人侃侃而谈时,秦画神魂中忽然出现四道强大得令他心悸的气息。
“来了。”
秦画话音刚落一息之后,天外发出一道匕光,对着广场上还在曲舞的裴家姐妹当头劈来。
笑哭子和陆远守场已久,察觉到不速之客后瞬间而至,一剑斩下了匕光。
匕光被剑击中,并未消失,而是偏离了一个方向,向着一座山头射去。
“呲!”
一声,山头粉碎。
突然的变故,惊醒了广场上的各派修士。
抬头齐看,天上四人与西秦众人对立而视。
进行到一半的《戏衣》也因变故,戛然而止。
裴三千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危险,伸手揽住妹妹,将她带到鸠浅的身后。
裴三千面对危险下意识的举动,使得她自己心里一羞,脸色瞬间微红。
不过好在粉黛打了腮红,裴三千脸上并不明显,鸠浅也没有察觉到。
其实,鸠浅察觉到了也不会在意。
在鸠浅的印象中,裴家姐妹看到他时,脸上总是红扑扑的,应该是遇到了克星,导致长期上火。
鸠浅将裴家两女揽到身后,看向凭空出现的四人。
他们是谁?
居然敢在齐一门大典之时前来捣乱?
天上,天下,两拨人此时同时发出同一种疑问。
只有西秦队伍中的一人,看到四人时,松了口气。
“差点以为,我的推算又出了什么变数。”他喃喃自语,表情凝重。
高台之上的齐传生看见这四个辨识度极高的人,眉头微凝。
佛曰:知前世,知今生,踏入轮回。
握刀人,复仇者,怪圈……因果报应。
他们来了,那另外的那个孩子呢?
他应该不会缺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