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人傲觉得这发生的一幕十分有趣,也不多说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司正回来。
楚人傲刚来,没有想法多说什么,心中还在咀嚼鸠浅带过来的消息,确认之后心情有些凝重。
躺在鸠浅怀里的裴三千看着鸠浅,心里异样横生。
本来她做了个好梦,但是听到有人说西秦公主四个字,被瞬间吓醒。
原本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不会有那个人了,没想到她的名字自己听都听不得。
裴三千对自己感到有些失望。
其实鸠浅说过他和那个女人已经没有关系了,她也从鸠浅毫不掩饰的心里读到了他真实的本意。
但是,她不敢相信。
鸠浅如果能够放弃秦微凉,岂不是就能放弃她?
裴三千知道她这个逻辑没有什么道理,但是这确实就是横亘在她心里的一道天堑。
得到鸠浅来之不易,裴三千知道自己害怕失去。
当然,这一点鸠浅也知道。
鸠浅在和裴三千有了深达半尺多的关系之后,有了一个新的爱好。
那就是趁裴三千睡着的时候读她的梦。
这是一个秘密,有关于她梦里的事情,鸠浅都藏在了别处。
鸠浅可不想自己读到了她的梦,又被她使用读心术知道了。
读心术,原本是江河屠所会的道法,裴三千这个傻姑娘机缘巧合之下救了江夫人一命。
江夫人感叹她命运多舛,与自己同病相怜,居然将这个道法教给了她。
裴三千傻人有傻福,不是有读心术,就凭她的笨脑子,估计永远都认不出鸠浅的真实身份。
“接着睡啊,我喜欢看你睡着的模样。很乖,我很喜欢。”鸠浅吐露心扉,对裴三千笑道。
裴三千此时想起了那个女人,睡不着了。
“不睡了,我很害怕你再遇到她。”裴三千也袒露心扉,说出了她憋在心里许久的话。
裴三千一直都觉得在鸠浅面前提起一个杳无音信的女人没有什么道理,但是她确实在意。
这种在意,真实存在。
“你确实应该害怕。”鸠浅悠悠地看了裴三千一眼,轻声说道。
“啊?你不会还......”裴三千有些惊恐。
“不会什么?”鸠浅恶意反问。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裴三千眉头一拧,觉得鸠浅又在调戏她。
“我不知道。”鸠浅故意使坏。
“你不会心里还有她吧?”裴三千低头抬眼,弱弱地问道。
“哦,为什么要还有她?有了一百年还不够?为了一个女人要付出前世今生?”鸠浅一连三问。
“我害怕。”裴三千说着紧紧地抱住了鸠浅。
“你确实应该害怕,我不能保证将来遇到她的时候,不会在她面前恶意欺负你。”鸠浅摸了摸裴三千的脑袋,宠溺一笑。
裴三千很诧异地看了鸠浅一眼,脸红扑扑的。
恶意欺负,那就是示威咯?
裴三千耳根一红,觉得那样还挺刺激的。
“我发现你很喜欢调戏和捉弄我。”裴三千鼻子微皱,将脸贴上了鸠浅的胸膛。
“男人在世,不喜欢调戏女人难道喜欢调戏男人?”鸠浅翻了个白眼,打趣道。
“你还想调戏别的女人?呸,我不许。”裴三千一听鸠浅这话,明显话里有话嘛!
“没空。等你死了我再去调戏别的女人。”鸠浅嘿嘿一阵,坏笑道。
裴三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咬了咬牙,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办法管自己死后的事情。
“你这个意思是不是就是你愿意陪我一辈子?”裴三千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鸠浅不给她一个承诺,那她就主动要一个。
虽然裴三千觉得自己挺可怜的,别的女人都是男人主动的追在屁股后头说山盟海誓,只有她什么都需要主动。
但是,好在鸠浅是一个将诺言看得很重的人,许给别的女人的一百年已经不打折扣的完成了。
现在只要自己能够得到一个承诺,那必然就是永恒。
永恒,真爱永恒。
看着裴三千一本正经地问自己这么深情的问题,鸠浅环顾了四周一圈,发现众人都竖着耳朵在等他的回答。
什么玩意儿?
都开始关心这种事情啦?
鸠浅翻了个白眼。
裴三千猛然叹了口气,自嘲地一笑。
“你笑什么?不,你哭什么?”鸠浅发现裴三千眼睛红了,于是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裴三千擦了擦眼泪,抱紧了鸠浅。
鸠浅心头有些异样。
“你对一辈子的概念是什么?”鸠浅过了一会儿,悠悠地问道。
“就是从现在到死去。”裴三千正色道。
“我如果告诉你,你活不了多久呢?”鸠浅说道。
“啊?那...最少有几年吧?”裴三千心里有些慌乱,颤颤巍巍地问道。
“估计就只有一千年。”鸠浅有些失意。
“一千年,这么久,没事的。够了。”裴三千一听鸠浅的回答,顿时觉得自己想多了,轻松了不少。
“你觉得够了?我觉得不够。”鸠浅将视线转到了一边,浅浅一笑。
“那我努力多活几年,你愿意陪我吗?”裴三千爽朗一笑,心中雀跃。
“愿意啊。”鸠浅释然一笑,突然觉得有些事情现在去想实在是太早。
裴三千觉得自己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了,从鸠浅身上爬了下来,伸了个懒腰。
“你说的哦,这里这么多人都听见了,要陪我一辈子的哦,你要是当负心汉,我......”裴三千说到后头,突然想到了那个带着面纱的绝美女子,沉默地下来。
“你怎么?不咒我几句吗?我要是负心汉的话,你是不是就要伤心死了呀?”鸠浅笑道。
裴三千自嘲一笑,看着鸠浅的笑脸,觉得他坏透了。
这个时候都不安慰她。
“是呀是呀,我伤心死了。但是你这个没良心的人,根本就不会在意我的伤心的。”裴三千酸酸地说道。
“随便你怎么说。我是一个务实的人。”鸠浅翻了个白眼,也随之起身。
鸠浅觉得司正今天可能回不来,不想等他了。
于是,不待裴三千回答,鸠浅便携着裴三千回到了客栈中,直上二楼。
鸠浅离开之后,楚人傲大概也明白司正今天可能是回不来了,看了眼日色,觉得时候不早啦。
于是,他也带着楚家的人提步离开。
最后,东方世家的人见司正都走了,也在江半枚的带领下,离开了大厅。
只剩下晚庭的人在此,他们面面相觑一阵,也在不言之中怀揣着对司正的担忧离开了大厅。
穷途知音归乡处。
二楼。
月色迷人,透窗而出,洒在了女子光洁的背上。
裴三千又打了一场披头散发,丢盔弃甲的败仗。
吞咽了败果之后,裴三千趴在了战场之上,举了白旗。
“你今天的话算不算承诺啊?”裴三千对于承诺有着近乎病态的执着,刚刚有了一丝力气就继续问。
其实这不是裴三千第一次追要承诺了。
鸠浅觉得这姑娘是真傻。
“伸手。”鸠浅说道。
“干什么啊?”裴三千一边问,一边伸出了手。
“好了。”鸠浅手贴了裴三千的手一下,两道阵法印刻在了彼此的手腕之上。
裴三千感到有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朝着自己体内涌来,刹那间便恢复了力气,顿时又惊又喜。
“这是什么?”裴三千惊喜的问道。
“比承诺更管用的东西。”鸠浅伸了个懒腰,打算睡觉了。
“我头发长,见识短,你直接告诉我好不好?”裴三千一把将鸠浅拉了起来,不回答就不许鸠浅睡。
“一个阵法。”鸠浅说完,倒头就睡,还闭上了眼睛。
“什么阵法?你能不能别说一半留一半,我很笨的!!!”裴三千很急迫,迫切想要刨根问底。
“就是一个能生命相平的阵法。”鸠浅解释了一句。
原本这是秘密,一个鸠浅不想告诉裴三千的秘密。
但是,裴三千还是一个很倔强的女人。
这一点,鸠浅无比清楚。
她一个承诺要了七十多年,喜欢他开始了就不打算放弃,一定会问个清楚不可。
鸠浅不告诉她,只会使得她更烦人。
到时候没完没了的吵吵吵,鸠浅就更不愉快了。
女人哪里都好,就是动不动就喜欢抓住一点有的没的小破事儿喋喋不休。
关键是她们脑子还普遍比较笨,讲了也有时候听不懂,白讲。
“生命相平?”裴三千脑袋中没有关于这个的记载,不明白这个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我不死你就不会死。当然,我死了你也不会死。”鸠浅心说你这要是还不懂,那我就是对牛弹琴了。
“那我死了呢?”裴三千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会先死。”鸠浅微微一笑,回答。
“不行,解开。快点。”裴三千一听是这样的,不由分说开始摇晃鸠浅额手臂。
鸠浅睁眼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动作。
“你快点。”裴三千皱紧了眉头,语气严肃,希望鸠浅能看出她的郑重。
“得了吧,你心里美滋滋的,还装为我好。臭女人,再皮就给我跪下叫爹。”鸠浅挖了挖鼻孔,觉得裴三千简直是不可理喻,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只是要一个承诺,你不要用这些我承受不了的东西来搪塞我!”裴三千心里甜归甜,但是不想看到鸠浅为了她放弃大道。
“搪塞你?我跟你均分生命还算是搪塞?你是不是脑子里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堵住了?这么好的事情,我倒是想得到还得不到呢!”鸠浅把裴三千翻过来就是一抽猛抽,超级不爽。
裴三千捂住自己的屁股,跪在床上,鼓着脸蛋儿,也是一肚子不情愿。
“我要是不是这个。你随便骗骗我就好了,我天赋没有你高,一定会比你先死的。”裴三千心说我不想拖累你。
“我要的是这个。你不是总是想要我给你一个承诺吗?这就是我的承诺。”鸠浅再一次把裴三千拉了过来,一顿猛抽。
裴三千第一次趴在鸠浅的膝盖上没有反抗,以前的她总是竭力抗衡。
这一次裴三千不反抗了,鸠浅反而打得没意思了。
“你干嘛呀?你怎么意见这么多?烦不烦?”鸠浅眯起了眼睛,觉得裴三千又开始不懂事了。
“我这样会拖累你的。”
“你早就在拖累我了,我还帮你料理了一个刘亚子,你忘了吗?”鸠浅用力地抽了她一巴掌,帮她唤醒一点记性。
鸠浅相信,这一巴掌下去,绝对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裴三千吃痛,眉头一皱即逝。
过了一会儿,她悠悠地说道:“这样下去,我算不算成了你的小奴隶?”
“不算,我的那个阵法以你为主。我不喜欢奴隶。”鸠浅直言,然后又倒头睡了下去。
裴三千跪在床上,轻纱掩体,背对着鸠浅,鸠浅睡下去的时候,角度旖旎,峡谷幽深,美景更美。
其实裴三千很漂亮,从上往下看就是一眼看不到脚的人间绝色。
其他角度,也是各具风味。
鸠浅觉得自己以前早点放弃就好了。
这样,或许他和这一对姓裴的姐妹花早就修成了正果...某个人也就不会死了。
“你对我这样做,是不是害怕我跟妹妹一样重蹈覆辙?会以一种你很不喜欢的方式死去?”裴三千悠悠地问道。
“对呀,我挺恨裴青丝的。她用自己的死亡惩罚了我,害得我总是不愿意面对她是为我而死的这个事实。”鸠浅苦涩一笑,直言不讳。
“过分!青丝为你而死,你还要恨她!不许恨她,你快给老娘喜欢她。”裴三千扇了鸠浅一巴掌,居高临下地看着鸠浅,严肃无比。
鸠浅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模样,觉得她呆极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扇我吧?别压抑啊,想揍就揍啊!难得有机会揍我,来,今晚我不还手。”鸠浅对着裴三千眨了下眼睛,极尽勾引。
裴三千顿感心事被挑破,脸上挂不住,有些犯囧。
“你别以为我不会揍你,我可是一个很暴力的女人。”裴三千心一狠,站了起来,一边嚷嚷,一边抬起白花花的小脚丫对着鸠浅就是一顿猛踩。
从头到脚,全部都没有放过。
鸠浅任由她用力地踩在自己的身上,可能是觉得按摩不均匀,特地还翻了个身。
裴三千见状气急败坏,踩在鸠浅的背上跳的更欢了。
鸠浅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心事流转。
裴青丝的事情,是一个鸠浅永远绕不过去的痛点。
很多人都喜欢有人愿意为自己舍生忘死,鸠浅经历过一次之后,觉得这种经历糟糕透了。
活着的那个人要负责将那一段记忆永远铭记于心,此生不忘。
这是一种无人能懂的残酷惩罚。
鸠浅现在明白了,所以,他只能将自己对裴青丝的这一点点愧疚化作善意还给裴三千。
但是最要命的就在这里,鸠浅觉得裴三千什么都有了,根本就不用他还什么。
假使裴青丝不死,那对于他现在的情况而言,也就是他床上多个女人的区别而已。
他欠裴青丝的,永远都欠,这一点与裴三千无关。
裴三千是一个很努力的姑娘。
所以,即使她知道自己的力气不够大,也在努力地使劲儿。
不一会儿,鸠浅传来了阵阵微弱的鼾声。
裴三千见他睡着了,松了口气,停下了脚步,缓缓地趴在了他的背上,闭上了眼睛。
翌日。
一大早。
司正满身伤痕地回到了生财城。
他火急火燎地猛捶客栈的门,像一个莽夫一样焦急。
鸠浅和裴三千正在梦乡,带着下床气就下了楼。
“你是不是有病?脑子让驴子踢了吧?有事下午再说。”
鸠浅正想赏司正一脚,一开门发现了司正一身伤痕。
于是,他伸到一半的脚,停在了半空中。
最后,鸠浅极其不甘心的收了回去。
算你够惨。
少挨一脚。
鸠浅看着司正,发现司正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好地方,顿时有些可怜他。
“怎么样?剑渊的滋味如此?”鸠浅揶揄道。
“非十境之人不可过,很危险。”司正勉强一笑,
他刚破十境,习惯了随意使用神魂。
一个不懂事,他用神魂探路,搞得神魂也被剑气斩了,领域也连带着有所损伤。
这一趟,对于司正而言,是名副其实的铩羽而归。
而且,最重要的还是他没有一丁点儿收获。
那个段横川像是一个石头一样,脾气又臭又硬,丝毫不为他这般凄惨的模样所动,说了一句自己去问东方红眉之后就一个字都不说了。
“走吧走吧,别打扰我睡觉。”鸠浅说罢便准备关门,好抱着美人儿睡个回笼觉。
“等一下,我想努力一下,救一救,万一有希望呢?你知道的,即使是只活七境之上的人,人族也几乎是等同于断根了。”司正一把卡住门,用力地说道。
鸠浅看着他一幅忧国忧民的模样,有些不忍。
于是,他佯装考虑了一下,对司正说道。
“这样吧,下午见,你休息一下,样子挺糟糕的,梳理梳理,我想想对策。”
司正闻言大喜,拱手一拜。
“多谢人镜。我现在去找楚家主了,告辞。”
司正说完,一溜烟儿地跑了。
鸠浅关上门,一转身发现裴三千站在了自己身后。
“你答应了要帮他?”裴三千欣喜地问道。
“没有。”鸠浅摇了摇头,心说傻子才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