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池绝对性的终结,往往要伴随着所有生灵的毁灭。
西秦在这一点上便做得很好。
若欲春风不起,那便斩草除根。
......
烟尽雨南下了。
他回到北萧城和他师父印刻刀师打了个招呼后便来了战争源起之地。
生财城。
此时,距离生财城胜利的天平完全倾斜向了西秦,只过去了一个月。
烟尽雨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月过去了,他还能见识到西秦屠城的尾巴。
来到了生财城时,那巍峨的火墙像是一个大阵,将生财城笼罩在了其中。
烟尽雨近距离看了眼那道火墙,狂风卷火,火焰往城内翻滚。
这是一道只可进不可出的单行道。
外面的人只要想进去,甚至可以直接走进去。
顺风顺火不会伤害到顺势的人。
反之,从城内逃出的人会被不知道多少倍的烈焰焚烧。
烟尽雨不太明白个中含义,想要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这时,秦冬悠悠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好久不见。”秦冬笑道,对着烟尽雨挤出了一个蕴含了一丝忌惮的笑容。
“你是?”烟尽雨对秦冬有一点印象,但是不记得具体在哪里见过了。
“西秦,秦冬。”秦冬指了指城中正在发生的事情,“我们干的。”
这时,来了许多西秦的人,皆是九境,有凡上,有真九境。
他们将烟尽雨团团包围,好似打算围而杀之。
烟尽雨看了他们一眼,觉得自己一剑可以杀死一大片,没有在意。
然后,他想要进去。
“进去了就是与我西秦为敌。”秦冬快速说道。
“什么意思?”烟尽雨皱了皱眉头,在火墙前三步处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秦冬。
秦冬笑道:“我们在屠城,目的是除了西秦的人外,一个都不留。仙人不希望有人无意间闯进去白白送命。”
仙人,便是秦画。
烟尽雨看向火墙,闭目睁眼,心里有些骇然。
他能听到此时此刻其中有人在惨叫,哀嚎。
墙里恍若地狱。
城中有很多道气息和他相仿,甚至比他更强的人。
他进去就是凑凑热闹,还是性命要紧。
“你们为什么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呢?为了杀人取乐吗?”烟尽雨后退了几步,示意自己不进去了。
“我们有目的,但是不是你说的这个目的。”秦冬松了口气,对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散去。
然而,他们迟疑了,停在原地不肯散去。
烟尽雨见状感到有些无趣。
他知道他们害怕他。
北墙很多人都害怕他。
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已臻真九境几百年的前辈。
这很正常。
于是烟尽雨解释了一句。
“我不会胡乱动手。”
这是秦冬给予他的善意,烟尽雨觉得自己可以还回去。
如果不是秦冬提醒,现在搞不好西秦的那些个真九境的人就已经在对他动起了刀子。
烟尽雨不确定自己进了里面是不是一定能够安然出来,权当秦冬是好意在帮他。
秦冬感激地对着烟尽雨笑了笑,看了眼身后人,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众人见状散去。
秦冬挥了挥手,在生财城火墙外的一处空地,用剑削了几块大石头,做成了一幅桌凳。
“坐下来说吧,你无非是想知道一些事情,我直接告诉你就行了。”秦冬很是大方地坐到了其中一块石凳上,指了指对面那张凳子。
西秦的大方,在于 他们不想多生枝节。
烟尽雨扬了扬眉毛,看了眼秦冬,坐到了凳子上。
“你想知道什么?”秦冬问道。
“关于......”烟尽雨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人是自己在意的,“你随便讲讲吧。”
是个人都知道,随便的要求是最高的。
随便二字,意味着你要提供无穷多个选择。
“大哥,你还是问点吧,我哪儿知道你随便想要知道什么啊?要不然,我将我们西秦漂亮的女子都介绍给你认识认识?”秦冬有些为难,说了句俏皮话。
烟尽雨皱了皱眉,心说也是,毕竟他很久都没有在南边晃荡了。
十多年风雨,秦冬无法一一告知。
“那你从里面死了哪些人开始说起吧。”烟尽雨说道。
“这个嘛!里面有很多人,大哥你帮我分个先后。”秦冬尴尬道。
“修为从高到低。”烟尽雨说道。
“修为最高的就是真九境嘛。风雪庵三活佛死了圣怒其二,齐一门死了一个叫谈何易的,这个城池的城主刘亚子,长歌当欢中的人除了曹一折逃了之外,其他的都死了......”秦冬侃侃而谈,话语中全是骄傲与得意。
长歌当欢?
烟尽雨闻言骤然脸色一变。
烟尽雨万万没有想到长歌当欢这种世外组织也会参与其中,此时异常紧张。
鸠浅也是长歌当欢的人。
“鸠浅呢?齐一呢?东楚死了哪些人?”烟尽雨瞬间起身,石桌应声化作一堆齑粉,一把将秦冬揪住问道。
“知道你要问他们,他们都还活着,没参与这件事。东楚就死了几个姓楚的。其他的还都龟缩于东楚没有出来......诶,你别走啊。”
秦冬话还没有说完,烟尽雨已经迫不及待地赶往了齐一门。
秦冬遥望着烟尽雨离去的背影,松了一大口气。
烟尽雨一言不发,行动中却饱含了对两个义弟的关心和担忧。
秦冬心说自己幸好没有说鸠浅被西秦抓了,不然这家伙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又南下了一个立场不明的人...唉,麻烦啊!”
秦冬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个锦囊。
他看了眼,眯起了眼睛。
秦冬有一件事没有和烟尽雨解释。
那就是西秦为何拖了这么久?
生财城中。
秦画带着一众仙人将一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紧紧围住,然后不停地进行着远程攻击。
这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像是一只不死巨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力量难摧,道法难毁。
他是齐传生,原本应该是齐一门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书生。
这个不死的鬼在曹一折抱着李青月的尸体破开火墙逃遁而去的时候,才悠悠地进入了西秦众将士的视野。
然后,一战打到了如今。
历时一个月。
......
鸠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温暖的大床上。
秦微凉和刺玫坐在床边,盘膝打坐,闭目养神。
鸠浅只是刹那间便回忆起了昏迷之时发生的事情,想要起身,却发现识海中有一个牢笼禁锢着四方,使得自己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权,身体动弹不得。
也不算完全动弹不得,脑袋还是可以动的。
脖子以下的部分,鸠浅只能感觉到有四肢的触感,但是无法控制移动。
这时,秦微凉和刺玫都睁开了眼睛。
“现在这是什么时候?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不能动?你们对我做了什么?”鸠浅一口气问了四个问题。
“鸠浅,你不要着急,我们......”秦微凉想要解释。
“回答我!”鸠浅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是我做的,这段时间你不能动。”刺玫冷冷地说了一句,随后闭上了眼睛。
“你说不能动我就不能动啊?快放开我,把我识海中的封印打开。快点,你个死女人!”鸠浅气急败坏,对着刺玫一顿催促与怒骂。
鸠浅一边怒吼一边用神识全力去冲击牢笼。
“我是为你好,你现在出去除了死路一条,没有任何一条别的路可走。”刺玫轻轻地将鸠浅骂她的话记在了心里,眉头一皱即逝。
“微凉,你把我解开。我就原谅你拿剑指着我。”鸠浅不想再与刺玫废话,换了个人说道。
刚才鸠浅尝试了一番,发现这种牢笼是有钥匙的,光靠蛮力是可以打开,但是一旦牢笼突然崩坏,很容易因为无处卸力而自我毁灭。
识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鸠浅可不想自己用蛮力将自己冲击变成了一个傻子。
这种封印,恶心之处就在这里。
破是破得开,就是看主动破开的人愿意用多大的劲儿了去赌了。
万一劲儿用大了,收不住,那就自己将自己脑子冲坏了。
然而,鸠浅求错了人。
秦微凉是挺想得到鸠浅的原谅的,毕竟最先开始束缚鸠浅是她动的手。
“鸠浅,实在抱歉,我不会解。军师的计划,任务是金花城城主的。”秦微凉表示她无能为力,爱莫能助。
鸠浅顿时泄气,对秦微凉眼神示意刺玫。
“让我去求?”秦微凉 指了指自己,对鸠浅心神传音道。
“用你公主的身份压她。”鸠浅点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
秦微凉有些尴尬,其实她这个西秦公主在城主面前是没有什么威望的。
最重要的是,西秦大计在即,几乎所有人都只听直系上司的话。
秦微凉有些为难,眼神投向刺玫。
刺玫立即抬手,将秦微凉口中未吐的话语压了回去。
“你不用求我。这样吧,鸠浅,你原谅我,我就如你所愿,满足你的一切要求。怎么样?”刺玫看着鸠浅说道。
其实,鸠浅一开始对秦微凉提的条件很诱人。
最起码对于刺玫来说很诱人,她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鸠浅的原谅。
她觉得她很想要得到。
一切要求?
屁股撅起来也可以吗?
刺玫的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秦微凉有些想要代替鸠浅拒绝掉。
“好!”
但是鸠浅已经开口答应了。
秦微凉顿时柳眉一簇,有些没来由的闷闷不乐。
刺玫绽开了笑颜,对着鸠浅说道:“你睡了大概一个月,这里还是生财城,围城火阵没有解除之前你不准出去。”
一口气回答完了鸠浅的问题,刺玫觉得她的世界明媚了起来。
鸠浅看向了秦微凉,秦微凉点了点头。
刺玫没有骗人。
“你把我识海中的封印解开。”鸠浅说道。
刺玫眼珠子一转,说道:“现在我不欠你的什么了,为什么要把你解开?”
“一切如我所愿,是你说的。我现在就想要自由。刺玫你个死女人快点解开。”鸠浅气急败坏,对刺玫平息的怒火再一次升了起来。
可能是有恃无恐,也可能是说话之前没有过脑。
鸠浅忘了这个时候,他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你命令我?你居然敢这么嚣张?”
于是,刺玫抱臂一笑,慢慢坐到了鸠浅的床边。
“你要干什么?微凉救我。”鸠浅直觉他会遭到非人的折磨,顿时有些焦急。
刺玫得意一笑,对已经起身想要阻拦的秦微凉视而不见,脱掉鞋子走上了鸠浅的床。
“你干嘛?下来!”
秦微凉想要将刺玫给直接拉下床来,然而,她还没有握住刺玫的手臂,便透体而过。
血气黒压!
“卑鄙无耻!刺玫,你敢...呜呜呜......”
鸠浅看到这一幕,顿时怒不可遏,对着刺玫破口大骂。
然而不知发生了什么,鸠浅像是被堵住了嘴巴。
一拉落空的秦微凉看到刺玫示威般的坐在鸠浅的脸上,用她的身体堵住了鸠浅的嘴巴,顿时懵了一瞬。
一瞬之后,秦微凉气得脸色涨红,拔剑对着刺玫削去。
“你滚起来!”
然而,武器对于修炼了血气黒压的人而言,几乎是毫无效果。
秦微凉的绿剑,还没有碰到刺玫的身体,便透体而过。
剑身轨迹经过的地方,在一瞬间变成了一片血雾,剑片像是劈砍了空气一下,对刺玫而言毫无作用。
“我命令你起来!”
秦微凉气急败坏,在刹那间快速挥剑,对着鸠浅脸上的空间横削正刺了千万剑。
然而,刺玫就一脸笑意,得意地看着秦微凉,任由她的剑像是劈砍空气一般地在自己身体上挥来挥去。
血气黒压,可以将身体部分位置在刹那间气化。
传说中将血气黒压修炼至极致,可化身遮天黑幕,与天地同体。
这就是血气黑压四字的来历。
只要世界不毁,人便可不死不灭。
个中真假不得而知,不过确实是克制兵修。
刺玫对上那些个只会使用仙剑的人,至今还没有输过。
和秦微凉的心境相差不多,鸠浅现在是真的要气死了。
他感觉脸上肉乎乎的一大片,还有一种令人脸红的气息侵入鼻腔,时刻挑逗着他这个纯洁少年的敏感神经。
他觉得自己身体上的某个部位有了反应,直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顿时怒火滔天。
刺玫的某个部位堵着鸠浅的眼睛鼻子嘴巴,使得鸠浅的世界变得一片黑暗。
鸠浅再也忍不住了,心说就算是当个痴呆他也要反抗。
于是,他使出了全身力气冲击那一道识海中的牢笼。
“嗡~”
鸠浅识海中传来一声细响,一直笑得春风灿烂的刺玫好似意识到了什么,顿时脸色一变。
下一刹那,刺玫便化作了一片血气,躲过了鸠浅愤怒的一锁。
鸠浅在夺回控制权的第一时间便是伸手想要锁住刺玫的腰肢,将她摔倒在地。
然而,现实总是骨感的,和理想老是有差距。
刺玫在感觉身下有人抬头的一刹那便作出了反应,逃得那叫一个果断。
等到鸠浅坐在身子时,她已经在房间门口凝现了身形。
“刺玫!你死定了,我不用火把你烧死我不姓鸠!”
鸠浅大怒,吼叫一声,浑身不死之火噌然而起,周围金光大作,对着刺玫攻去。
刺玫想要逃脱,刚一转身便发现她已经身处黑色火焰的包围圈中,心中骤然一慌。
鸠浅什么时候布下的天罗地网?
刺玫心中大惊大骇,顿时下蹲抱紧身体,护住脸蛋。
鸠浅对着刺玫伸手一握,漫天不死之火便紧紧一收,将刺玫地抓在了里面。
秦微凉见状心里顿时一紧,用力地抓住了鸠浅的手臂。
“别!”
虽然刺玫的行为确实是过分得让她都想要斩之而后快,但刺玫终究是西秦的一员实力大将。
刺玫的反应显然表明了她无法对付鸠浅的火术,秦微凉害怕鸠浅下手没有轻重,毅然决然地站在了刺玫的一边。
这时,鸠浅的火网已然收紧,将刺玫握住了其中。
按照一般而言,刺玫会在无死角的不死之火的焚烧下化作一片虚无,但是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不死之火收紧至刺玫皮肤上时,像是变成了柔水,从刺玫的身上滑过,没有对她造成任何杀伤。
“啊?无效?”
鸠浅顿时脑袋往前一伸,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这火烧不到刺玫?
怎么可能?
鸠浅不信,赶紧疯狂地眨眼睛,觉得自己看错了,御使着不死之火再次对着刺玫攻去。
然而,来势汹汹的不死之火一碰到刺玫的肌肤,顿时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化为了火流轻轻的从她身上一滑而过。
碰都碰到了,就是不伤害她!!!
鸠浅还是不信,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甚至开启不死鸟之眼,通明!
鸠浅双眼瞬间被邪魅紫光覆盖,身后顿时出现一对垂天之眸。
“不死之火,你倒是烧她呀!”
鸠浅欲哭无泪,对着不死之火苦苦哀求。
他甚至都看清了刺玫衣服之下肌肤的每一丝纹路,但是就是搞不懂不死之火为何不攻击刺玫。
很可惜,不死之灵已经死去,鸠浅的问题注定得不到回答。
开玩笑!
怎么会有伤害主人的不死之火呢?
不死之火都已经被鸠浅炼化了,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在不死之火的感应下,刺玫和鸠浅同出一源。
鸠浅这是控制不死之火在自己身上乱窜,当然不会有效果。
刺玫在鸠浅几多尝试之后,也发现了一点端倪,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欢快。
不死之火覆盖在自己身上好像为自己做了一件新衣,居然一点都不烫!
仿佛这玩意儿,认识自己?
刺玫顿时变得有恃无恐,胆子大了起来。
她再次看向鸠浅时,眼中已经没了任何一丝惧意,甚至充满了怜惜。
鸠浅其实也是兵修的一类,虽然他身负许多奇术法门,但是抛开不死之火,其他的五行之术顶多撑死了也就是真九境的水平。
而且还是不熟练的真九境的水平,对付得了刺玫那就是有鬼了。
原本刺玫还有些忌惮他的不死之火。
这下好了,原来不死之火在鸠浅有意识的操纵下也根本不会伤害她。
“嘿嘿嘿嘿,这下你们两个都拿我没辙了吧?”
刺玫对着鸠浅和秦微凉两人邪恶地舔了舔嘴唇,眨了下眼睛,脸上堆满坏笑。
“你少得意,我还会别的火术!”
鸠浅身躯一震,心里慌得打鼓,但是嘴上还是威武得很。
刺玫十分同情地看了看鸠浅,摇了摇头。
“等级比这种黑色火焰低的恐怕已经伤不到我了哦!”她一根手指指天,一簇不死之火从她的指尖窜出,跳跃。
“你怎么也会有不死之火?那是我的!”鸠浅指着刺玫指尖的黑色不死之火厉声尖叫,语气中有一种被人强暴摸底的猥亵感,气得就要咬碎了牙齿!
“那我不知道。一夜姻缘还是有用啊,天知道你那一夜留了多少东西在我的肚子里!”刺玫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对着鸠浅和秦微凉得意地笑道。
要是说刺玫和鸠浅有什么关系的话,大概就是那一夜刺玫在鸠浅身上肆无忌惮地驰骋过一番吧。
秦微凉顿时娇躯一抖,气得脸色苍白,觉得自己要一口气背了过去。
秦微凉好后悔,好后悔,心说就该趁当时刺玫不注意一剑捅死她!
鸠浅也是脸色红中带绿,拳头握着吱吱作响。
然而,鸠浅和秦微凉的一切反应都只是无能狂怒,于事无补。
鸠浅快速地思索,发现他已经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刺玫。
除非刺玫一意孤行主动攻击自己,露出破绽。
否则,他失去了不死之火的倚仗,已经没了能够伤害到刺玫的手段。
一心躲避攻击的刺玫,是可以无差别的规避所有实物类的攻击的。
这也就是说,刀光剑舞均是无用。
对了,还有雷跳。
鸠浅眯起了眼睛,如法炮制了一番刚才不死之火的攻击方式。
只见他的周身四处再次金光大作,一道蓝光从鸠浅的手指上窜出,朝着金光中窜去。
刺玫看到这一幕刚一疑惑,眨眼间就发现自己被一片蓝色电网笼罩。
怎么过来的?
刺玫的刹那犹疑间,电光就已经覆盖上了刺玫的身体。
这一次,效果就要好得多了。
鸠浅勾起了一丝嘴角。
雷跳可不是不死之火,在自己的操控之下,甚至可以电击自己。
鸠浅洋洋得意,控制了一下电流量,觉得自己又已经找到了对付刺玫的手段。
然而,鸠浅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雷跳就算是电击他,也没有对他进行过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雷跳归根结底,也是鸠浅的所有物,被鸠浅炼化过。
雷跳与不死之火的区别,其实只是一个被收在了体内,另外一个可以收入体内但是被鸠浅放在了外面。
鸠浅脸上得意的笑容很快便僵硬了。
刺玫被电网覆盖之后,立马抱住双膝蹲了下来。
她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紧咬嘴唇,双眼含泪,身躯忍不住地剧烈颤抖,双腿更是像是想要夹死什么东西一样死死地并拢。
最后,即使是这般努力,她还是没有忍住。
只见她瘫坐在地,感觉身体要往下坠一般用双手撑地,仰头紧咬牙关,微张小嘴,脸色的红晕冲上了脑子,双目骤然失神。
一大股不明意味的液体噗的一下喷洒一地,打湿了客栈整个二楼的地板。
当不知名液体顺着地板的纹路流到了鸠浅的脚边时,一切恢复了平静。
这时,最后一丝电弧也消失在了刺玫的娇躯之上。
再观刺玫,她遭受了这般‘折磨’后非但没有对鸠浅投来愤恨的目光,反而看向鸠浅时眼中泪水朦胧一片,充满了对欲求的渴望。
那种渴望非常可怕,让鸠浅有一种她是要吃了他的感觉。
极其恐怖!
鸠浅见状五官立即挤在了一起,直觉刺玫的这个反应不太对劲,有些摸不着头脑。
秦微凉看到刺玫的反应后,脸色更加铁青,默默地伸出手,轻轻地掐上了鸠浅腰间的软-肉。
使劲儿,然后转了一圈。
“啊~~”
鸠浅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
......
注定搞不出来什么结果的破事注定会告一段落。
三人姿态各异地走出了客栈。
鸠浅一手扶腰,表情疑惑而又痛苦。
秦微凉站在鸠浅的左边,低着头,紧咬银牙,脸色铁青,时不时盯住鸠浅,面纱一下又一下的被气息吹起。
刺玫站在鸠浅的右边,夹着腿走路,一边走一边抿着嘴偷笑,也不知道她在偷笑什么。
此时,揉的腰间终于不再疼痛发抖的鸠浅终于从客栈中的琐事中回过神来。
他嗅了嗅空气中的血腥味儿,打量着生财城中的一切,心头一惊。
原本人来人往的生财城,空了。
街上,屋中,全是尸体。
不管鸠浅和两女更换几条街道,都是相同的场景。
整个人间在无人存活的诡异氛围下,恍若地上的九幽地狱。
鸠浅知道为什么她们两个女人不让他出门了,这里的景象容易激起他对于人间的怜悯和守护欲。
他知道对于他而言,亲眼目睹成千上万的人死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搞不好,他会多手多脚。
比如说现在,鸠浅看到天空一群人围攻二哥的老师的时候,就极其想要动手助他一臂之力。
然而,两女一左一右的拉住了他。
“长歌当欢的人都死了吗?”
鸠浅叹了口气,有些不愿意问出这个问题。
秦微凉和刺玫两女同时一愣,快速相视一眼。
鸠浅一定会问的问题,还是在她们毫无防备的时候突如其来了。
该怎么回答呢?
秦微凉和刺玫都知道她们西秦为了对付那两个修为高深到了真九境顶峰的人耍了多少不光彩的手段。
如实告诉鸠浅吗?
他一定会觉得西秦卑鄙,以多敌少还要机关算尽。
编个谎言欺骗鸠浅吗?
弥天大谎也有被拆穿的一天,纸终究包不住火。
两女相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谁也不愿意回答鸠浅的问题。
鸠浅其实已经知道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比如:他的两个大叔,都死了。
比如:长歌当欢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
还比如:西秦指派她们两个守住他就是怕他一插手,拨动了大势的天平。
鸠浅对这些事情,早就心知肚明。
曾几何时,齐一门的那些个先生因为害怕他帮助西秦便对他发布斩首令。
现在,西秦的一种仙人又因为害怕他相助长歌当欢而对他进行禁锢与封印。
鸠浅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真有意思,对付他的手段都是那么相同。
一个是抹杀,一了百了。
一个是禁足,一遮百害。
总之,就是不许他站队。
站谁都不行!
其实,鸠浅觉得自己一直都是中立的。
即使不是中立的,也只是一个替人收尸的。
思绪回落,鸠浅望着天上的战场,悠悠问道:“西秦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啊?”
“等到生财城中空无一人之时,自会城开。”刺玫说道。
“那我要等到何时?”鸠浅有些不快。
“快了!”秦微凉举目遥望天上,轻声说道。
似乎是应和秦微凉的话语,天上的那一个打不死的怪物,被秦画一刀斩落了人间。
鸠浅心里一痛。
......
又过了一月。
生财城在西秦几十万士兵的屠杀下,终于没有一个西秦之外的人。
鸠浅立于树梢,站在一个那些军卒看不见的地方,拔出了竹箫,轻轻吹奏。
这一个月,鸠浅即使不停地寻欢作乐,甚至肆意蹂躏刺玫,还是过得很痛苦。
只怪到处都是死人,残肢,断骨,哀嚎,呻吟……以及西秦子弟残忍的到处拖尸狂奔。
焚烧尸体的事情,已经让鸠浅记住了人肉的由生到熟再到焦黑,最后化为骨灰的一系列气味。
那种记忆,简直是糟糕透了。
这种气息就像是专门锻炼他的心性一般,无处不在,避犹不及。
鸠浅不管走到何处,都躲不过这种环境的折磨。
西秦有些人已经杀人杀的把自己杀疯了,一边提着大刀怪叫,一边将刀插入自己的心口。
甚至西秦有些凡上的修士,眼睛被鲜血染了颜色后便无法再恢复清明。
他们一直赤红着双眼,一直赤红着双眼。
鸠浅觉得他们的世界可能都已经变成了红色,血液的红色。
不过,幸好。
火墙打开了,鸠浅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然而,不等鸠浅告别。
秦微凉又率先对他下了逐客令。
“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秦微凉如是说。
鸠浅愣在了原地。
一阵带着血味的腥风撩开鸠浅额前的发丝,露出了鸠浅一双澄澈的眼睛。
然后,鸠浅眼中肉眼可见的澄澈,没了。
可能是因为鸠浅没有说话,秦微凉继续张开了嘴。
“......”
鸠浅知道,她又要吐出刀子了。
鸠浅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走吧,走吧!
走就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