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啊。”齐一温柔地劝说。
烟尽雨自从得到了这个令人失望的消息之后,便坐在北墙边上。
一言不发,直到如今。
“刚才,初帝把命令撤了。”
齐一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告诉烟尽雨。
烟尽雨转过头。
“真的。”齐一摊了摊手,示意这是真的。
烟尽雨心里松了一口气。
烟尽雨来到北方之时,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弱小。
同境之中,九境之内,这里能够胜过他烟尽雨的人,最少有二三十个。
当然,他们是被称为真九境真神。
不是烟尽雨他这个伪九境之人可以比拟的。
“大哥,不只是你听到那个消息难过,我们心里也很难过的。”齐一坐在了烟尽雨身边,叹了口气。
“我问你,这道提议是齐一门中谁提的?”烟尽雨侧目而视,眼中尽是杀意。
齐一觉得如果他说了,烟尽雨会一怒之下直接跑到齐一门,将那人千刀万剐。
这种提议,向来都是齐一门中的先生们共进退所提出的。
齐一想了想,心说不能告诉你。
“不知道。”齐一接着说,“事情过去了,大哥忘了吧,鸠浅杀了柳族柳寡欢,没事。”
“这个柳寡欢是无辜的。”烟尽雨心说,但是你齐一门背后出主意的人就不是无辜的。
“大哥,我们都很难过。”齐一很自责。
“你难过什么?”烟尽雨横眉冷对,“你知道这个消息后质问过你的那些先生们为何要这样做吗?”
齐一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烟尽雨如此激动。
知道了鸠浅安然无恙的消息后,仍然如此激动。
齐一没有答话。
虽然,他确实质问过。
但是,这种话说出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烟尽雨的在乎,齐一明白。
他也是这样,只是,他的激动已经发泄完了。
所以,他只能冷静下来,想应对之法。
虽然,齐一直到现在也并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应对之法。
但是齐一明白,此时他可以做的,就是竭尽所能地让此时在他身边的大哥心里好受一点。
尽量不要让大哥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所以,他不介意大哥对他发脾气。
“大哥,你还有什么想对我齐一门说的,都跟我说吧,我现在能代表齐一门了。”齐一淡淡地抿了抿嘴。
烟尽雨回过头,情绪变得平静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烟尽雨说道:“我没什么想问你们齐一门的,我只想问你,齐一。”
“嗯,大哥请问。”齐一态度端正。
“你会为了小浅捍卫你心中的正义吗?”
烟尽雨望向远方,问出了他藏于心中多年的话。
他们三人结拜,已经很多年了。
结拜,生死之交啊。
烟尽雨已经看淡了一次生死,他不想再看淡一次。
经历生死,心很痛的。
上次是爹娘嘱咐他不要报仇,好好地活下去。
这次如果鸠浅死了,鸠浅难道还会说出这种傻话吗?
齐一听到烟尽雨的问题,心中狠狠地抽了一下。
你会为了小浅捍卫你心中的正义吗?
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如果鸠浅一直是正义的话,那他齐一自然会。
如果,将来他变得和西秦屠灭拜神候一样的时候呢?
齐一想过这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
“在大哥眼里,小浅就是大哥的正义吗?”
“是。”烟尽雨回答得斩钉截铁。
“在我眼里,他就是我的正义。”
听到烟尽雨的话,齐一心头莫名一痛。
他也喝过那一盏血酒,他们是三兄弟啊。
怎么,突然就好像他齐一是个外人了呢?
齐一不明白。
“大哥,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哥,小浅永远都是我的三弟。”
“从前是,现在是,以后还会是。永远。”
兄弟之间,齐一不打算谈及正义。
说完,齐一憋回眼角的晶莹,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烟尽雨直勾勾地盯着北边,眼中的杀意一点都没有变浅。
“其实,你也一直都是我眼中的正义。只是,你有齐一门,不需要我保护。”
等到齐一走后,逆着风,烟尽雨喃喃自语。
一段时间之后,烟尽雨从北墙之上跳了下去,独自一人去到了北海云雾当中。
逆流光之上,银发男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搁在心上。
齐一落寞地回到房中,言青木端坐在床上,温柔相候。
“大哥没事吧?”言青木扑到齐一的怀里,贪婪地嗅着她夫君身上的‘香气’。
齐一长呼了一口气,和煦的微笑挂回了脸上。
“没事,大哥心性是最好的,当然没事啦。”他抱住言青木,淡淡地回答。
“那夫君呢?夫君没事吧?”言青木抱着齐一用力地摇晃,一边摇晃一边用头努努齐一的胸膛。
言青木的安抚,使得齐一的泪水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
“没事,没事,有娘子,夫君怎么会有事呢?”齐一用力眨着眼睛,泪笑道。
“嘻嘻嘻,那就好。”言青木快速地推开齐一,用手指温柔地擦去夫君眼角的泪水。
末了言青木甜美地一笑,嘟起了嘴巴,轻轻依偎在齐一的怀里,乖乖地仰望夫君,特意嗲着声音说道:“夫君哭鼻子,羞羞羞!”
齐一瞬间破涕为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言青木得意地挑眉:“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
此时,某个不知名的小城镇中。
鸠浅和裴三千鬼鬼祟祟地躲在一处破庙之中,生了一堆篝火。
“你又要烤东西吃呀?”裴三千看见鸠浅如此熟练的生火,随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说着鸠浅拿出了一只他以前随手捕获来的野兔,三两下去除干净皮毛,串在了雷跳之上。
然后,御剑悬空于篝火之上,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只鸡递给裴三千。
“我不要鸡,我要吃兔子。”裴三千不想自己烤。
“你吃这只鸡,吧,我吃兔子。”
鸠浅心说我都开始烤了,你再挑选已经迟了。
裴三千听到这句话感觉怪怪的,但是鸠浅眼神澄澈无比。
她想了想,只好作罢,接过了肥鸡,但是不烤。
“你怎么不动手?这鸡又不会自己变熟。”
鸠浅随口问道,从兜里拿出了一大罐儿齐家秘药。
这可是修行路上排忧解闷的必备法宝,鸠浅特意从齐一门的后厨里拿出来的。
“你管我呢!话说,你怎么不直接御火用法术烤兔子呀?这样多慢?浪费时间。”裴三千心说那样你同一段时间里都可以吃好几只了。
裴三千这样说,显然就是不好吃不会吃不懂吃了。
“吃,这个东西的意义在于,花时间烤,然后自己配料,最后才是吃掉。烤熟的这一段时间会给予食物特殊味道,呆瓜你不懂。”鸠浅得意一笑。
其实,鸠浅以前也不懂,这些都是齐一教他的。
鸠浅觉得齐一说得很对。
时间会给予食物味道。
唯有品尝了结果之前的等待和渴望,才能尝到喜悦的滋味。
裴三千撇了撇嘴,没有搭理鸠浅说她呆瓜,心说我待会就懂了。
很快,鸠浅烤好了。
快速蘸好齐家秘药,正打算往口里塞。
鸠浅突然发现,裴三千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给你了,你自己不烤的。”鸠浅指着还被裴三千捏着的肥鸡,严正声明。
为什么要用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
鸠浅觉得怪怪的,感觉好像自己在吃独食。
但是,明明不是这样的呀!
“我也想吃!”裴三千浅浅一笑,继续眼巴巴地看着鸠浅。
鸠浅颇为不解!
我们关系这么好了吗?
婢女跟主子要吃的?
到底是谁伺候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