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戏,就这样各选一方,在齐一门上或者齐一门边上挑好对手和战场。
在齐一门门主大典,为齐一接风洗尘加冠的日子,于齐一门的上空和别处开始了大战。
鸠浅等人一直旁观。
不是他们不想插手,只是这种级别的战斗,他们进去了就是白白送死。
鸠浅此时有任务在身,自动忽略裴三千,然后躲在烟尽雨身后,仰着头翘首以望。
四个老妖怪…好吧,鸠浅是真的不想插手。
原因无他,他还只是人仙境,欺负欺负几个拜神候中常年欺软怕硬的外门长老还行。
碰到这些大他几百一千岁的真正大佬,还是算了吧。
不过,站在鸠浅身边,身为齐一门持白子的齐一却另有打算。
他现在已经跻身凡上,虽说与那真九境确实是相差甚远,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他出手,就还是能算得上一个助力。
“我来助你们。”齐一想加入战斗。
“滚,不要拖我们后腿。”但是被笑哭子无情地喝退。
齐一的好意出师未捷身先死,闹了个尴尬的大红脸。
齐传生老先生看见齐一面色的不自然,安慰道:“他们从北方回来,戾气颇重,不要介怀。”
“老师,学生怎么会介怀这种事呢?我只是担心他们。”
天上,净虽是一介女流,但是她却压着两位白衣君子狂揍。
“老师,他们两个能打赢吗?”鸠浅顺着齐一的口吻问了一句,在他看来那个女子的攻击手段有些过于单一了。
仿佛,这个净只会体术?
因此,鸠浅还对齐一门中的两人抱有一丝希望。
“信,则赢。”老人自信满满。
他的学生,他不信,还有谁会信?
老人一话,秦豪若有所思。
鸠浅听不懂这话的含义,不明白老人到底在指什么,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战场。
……
“你这是在欺君子以方。”老人温和地斥责秦豪。
齐一也接过话:“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多了,齐一门的学生们才越来越少。”
刚说完,齐一就有些后悔,心里生出一丝羞怯和惭愧:联合老师舌战秦豪一人,这算不算以多欺少?
事情起因于闲谈。
“世间万事,天下攘攘,为利来,为利往。”秦豪看着天上的战斗,随口说道。
“此时此话何意?”老人单独听这句话自然明白其含义,但是他不懂为何此时要把这句话拿出来。
“世间任何人行事都逃不出两个字:利己。”秦豪喝完一杯齐一门的茶,觉得味道不错,伸手讨要。
充当逝者的齐二狗一边倒茶一边对他扮了个鬼脸。
秦豪觉得这个小黑脸有趣,盘算着要不要把他也当做活棋子用一下。
“人皆如此,说明此话无用,你这是在耍流氓,带歪我们的信仰。”老人笑道。
利己?
要是每个齐一门中的学生都开始怀疑先师圣贤们的做法都是利己,哪还谈什么大公无私?
那岂不是道德崩坏?
“漂亮的女人用来追逐,温和的君子用来欺负,此乃人间正义。”秦豪饮了一口清茶,信誓旦旦。
一边端茶递水的齐二狗听到这话,顿时恨得牙痒痒。
这便是起因。
不过众人还是听出了话里的温和,秦豪原来是在打趣。
“对了,秘使既然远道而来,胸有成竹,莫不是已经算到了未来?”
老人佯装随口一问,秦豪脸色微变。
十日前,算命山。
算命山,墨海著名的神棍聚集地。
当地人号称算天算地,文能博古通今,武能改朝换代,无所不能。
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算得出自己的死期。
此地是一片充满欢声笑语的凡间。
算命山是山群之名,群山中很多座山,皆不高,形似土丘。
天境山便是其中一座,其特征标志是山脚有两位长相极丑的守山弟子。
一人戴着牛头,一人戴着马面。
他们排行老幺,是天境山这座小机构里地位和辈分最低的两人。
这一天,有两人来到了山脚,说是要拜师学艺。
两人一人头戴银色面具,一人围纱。
反正都看不到真实相貌。
“还请通报天境山山主一声,术徒前来拜师。”
牛头见多识广,问道:“像你们这样的人我每天都能遇到几个,你们谁拜师,还是都拜师?”
头戴银色面具的男子摘下面具:“我拜师,术徒知道规矩,这下可以通报了吧。”
一看到男子面具下令人窒息的恐怖容貌,牛头马面倒吸一口凉气后,顿时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两人拥抱在一起,泪流满地哭泣道:“活了一辈子,终于遇到了一个比我们还丑的人了。”
听到这话,男子面无表情地戴上银色面具,面具下的眉头抽了一下。
“还请通报一声。”银色面具男子重复了一遍。
马面苦下了脸:“实在不好意思,其实我们是很想放你进去的。”
“但是,不行。”
“抱歉,山主原话,天境山不收比我们两人长得还丑的人。”
“两位请回吧!”
围纱男子眉头一皱,他堂堂一地之王岂有被如此荒唐的理由挡在外面的道理?
“我们来自西秦。”围纱男子提醒道。
西秦?
那又怎样?
牛头马面不明所以,诚恳道:“哦,两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实在抱歉,我们只是最低等级的弟子,做不了主。”
说完,一道白光刺眼,牛头马面眼前一眨,眼前两人就不见了踪影。
牛头马面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
“乖乖,跑滴真快。”马面喃喃自语。
天境山,山上。
一个头发尽白的年轻男子,面对一处山崖墙壁而坐。
他莫约二十来岁,不知为何年纪轻轻就已经白发苍苍。
他就是天境山山主,掌孤先生。
就在两人凭空出现在他的身后时,他身体猛地一颤。
“不速之客,最起码也通报一声啊?我还没洗脸呢,怎么见人?”掌孤先生依旧背对着他们,缓缓说道。
围纱男子心有不悦,这年轻人本事不大,架子倒不小。
“既是不速之客,还遵守个屁的规矩。”
显然,他对刚才此人用一荒唐的理由就将他们拒之门外十分不满,心怀怒气。
听到来者毫不客气的话,年轻男子嘴角一抽。
银色面具的男子对围纱人拱了拱手,说道:“我来。”
银色面具的男子先前走了几步,来到年轻人旁边,第一句话就是:“我也是术士。”
银色面具男子,是秦豪。另外一人,不提也罢。
掌孤先生身体一颤,问道:“你来此作甚?”
“借天境一用。”
掌孤先生豁然转头,肌肤竟然如婴儿般光滑,怒道:“你可知天境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知道。”秦豪点点头。
他来之前通过翻阅古籍,然后经过推演,了解了一番。
“那你说。”掌孤先生气的胸口上下起伏。
“天境山至宝,一宗之根本。”
“你知道你还借,你是想欺负我们没有修为吗?”
掌孤先生这样说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在一旁围纱静立的人。
他知道,这个戴面具的人带来的人能够一掌拍碎整座天境山。
秦豪皱了下眉头,换了个说法:“不是拿走,只是日后用一用,提前和你说一声。”
掌孤先生试探道:“那我若是不答应呢?”
“死。”未等秦豪开口,围纱之人漠然开口。
掌孤先生气急败坏,愤然对秦豪问道:“你们到底谁说了算?”
秦豪淡淡一笑,指了指,说道:“他。”
… …
秦豪陷入沉思了很长一会儿,鸠浅睁着大眼睛,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秦豪微微一笑:“没什么,一点往事。”
鸠浅不明所以,心说往事苦追忆,不如专心眼下事。
秦豪想起了老先生的尖锐问题,心里对齐一门的点滴愧疚消失一空。
这老人家,也只是表情和蔼罢了。
秦豪轻蔑一哼,嚣张地说道:“我既然是秘使,今日旁若无人的坐在这里,那我自然是算到了。”
秘使,人间人对术士的一种尊称。
但是,从同行的口中说出来,却是一种赤裸裸的讽刺。
明明都是骚狐狸,你我心知肚明,还装什么纯情?
扮演聊斋勾引书生么?
此时秦豪一改先前的假意谦虚和温和,突然变得气势凌人,众人有些不太习惯。
齐一感觉最深,他甚至内心出现了一丝对秦豪的强烈杀意。
但是这抹杀意因为寻不到本初的由来,转眼间被齐一强忍了下去。
他乃人间正道之人,君子周章使他绝不可凭一时意气就滥杀无辜。
烟尽雨看向秦豪的眼神更深了些,他还记得,这个人前段时日还从他这里借走了一点东西。
甚至是裴家姐妹和言青木三位女子,也皱起了眉头。
眼前的秦豪仿佛突然之间就换了个人,那种被鸠浅压下的讨厌的感觉再次袭来。
唯有老先生还是表情如故,只见他温和地问道:“哦?那可否请秘使跟我们说说。反正我们此刻闲来也无事。”
秦豪夺过齐二狗手中的茶壶,给自己斟满一杯,笑道:“说,自然要说,一人得意怎么能不让众人开心呢?”
说着,秦豪清了清嗓子。
鸠浅有些想要逃离。
但是,鸠浅无处可去。
“说之前,给大家讲个故事。”秦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