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还有十天便会展开。
如果也算上今天的话。
人间届时必将会变成地狱。
对于城中的人而言,这意味着他们还可以选择生。
但是对于很多人而言,他们却是毫无选择。
墨海天下八大宗,风雪庵,长歌当欢,齐一门,秦枢,阴阳道,拜神候,言公卿,遗孤。
其中长歌当欢已经确定好了在生财城中等日子。
风雪庵,齐一门与皇室共进退,抵御秦枢的铁蹄。
其他势力的态度暂且不明朗,好似不急。
城主府。
刘亚子独坐高位,议事大厅中两边坐着许多神色肃穆的帮手
一边风雪庵为首的和尚和书生,另外一边是皇室势力的十方十二监。
其中有一个很年轻的年轻人,大概只有二十余岁,年纪轻轻修为已经达到了人仙境小成,未来可期。
他是司正,这一代的逍遥监监司,师从公子云栖。
刘亚子一身伤势早已复原,此时他有些沉默。
他已经能够预见后人会如何在史书上写他了,面如死灰,觉得自己愧对列祖列宗。
“各位决定一下去留吧,西秦势在必得,各位即使离开,刘亚子也不会怪罪和埋怨你们的。”
刘亚子叹了一口气,环视一周,低下了眼,对着各位轻声说道。
然而,他的话注定无人回应。
这个时候还敢坐到这里议事的,既没有怕死的人,也没有进退维谷之人。
于是,场中陷入了一片寂静。
这种寂静令得刘亚子有些感动,生死攸关之时有人愿意与你同生共死是一件无比荣幸的事情。
任何情感,一旦超脱了个人的死亡,就会变得高尚,非凡,伟大。
就在这时,有话想说的人开口了。
“老僧提议齐一门和皇室的人撤离。”
说话人是风雪庵中的人间圣佛,黑眉毛的那一位。
此时三位活佛只来了两位,人间善佛去了别处。
他一句话,引得跟他坐在一起的和坐在对面的人都眉头一皱。
谈何易代表皇室站了出来,问道:“活佛,没有这个道理。”
人间圣佛手稍稍压了压,说道:“这么说吧,你可以留下,其他的人全部撤走。我师兄脾气不好,但是他对我说过一句话很有道理。这不是你们能够左右的战争。西秦所有境界的修士数量都比我们多,除非天下其他所有门派的人全数归来,否则正面抗衡一定会输。也就是说这一战只有真九境的人有用,其他境界的人都没用。皇室现在正缺人手,你们身后都有世家,族人,还有子民,你们倒在这里,就意味着几十万几百万人没有了依靠,不要枉死。”
人间圣佛指了指谈何易身后十方十二监的各位,然后再指了指自己身边齐一门中穿着白衣的小黑脸。
人间圣佛说的就是他们。
被说的人有些尴尬,但是,他们坐在这里就是明事理的象征,自然明白人间圣佛是好意。
给你们一个堂而皇之离开的理由,岂不美哉?
他们今天就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念头来的,就算是扭头就走,也无可厚非。
谈何易闻言点了点头,没有把他算进去,很好。
“我赞成,我身穿白衣玉袖装,也能代表齐一门来此一战。”
谈何易在齐二狗说话之前说了话,用自己的话堵住了齐二狗的话。
刘亚子明白了他们两人的意思,举起了手笑道:“那我刘亚子便斗胆代表皇室出站。”
这下好了,风雪庵,齐一门,皇室都有了代表。
不用争了。
司正有些烦恼,觉得这很不对。
于是,他说道:“活佛身后的人修为也不到真九境,为何不撤?”
其实司正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问,既显得自己不识好歹还显得自己弱智。
不过,他觉得他作为护国逍遥监的监司,让别人为了国事征战而自己逃离,是擅离职守。
这等国事,不是说推一个城主出来当替死鬼就可以的。
然而,人间怒佛觉得小孩儿聒噪,顿时怒火往脑门儿一冲。
他拍桌而起,指着皇室的那一波人便破口大骂。
“竖子,你可知逍遥监一脉只剩你一人?区区人仙境的蝼蚁之辈你还想争死?你要断绝逍遥监一脉的根吗?”
“你......”司正万万没有想到活佛脾气这么暴躁,一时间被怼得瞠目结舌。
然而还没完,人间怒佛已经憋了好久了,宣泄的口子打开了就一定要喷完。
“我如何?若不是你们皇室无能,这天下能走得到今天这步田地吗?”
“我风雪庵被西秦脚踏十五座寺庙,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我身后的人全都来自那十五座寺庙,而今已经无家可归,此战既是复仇,也是眷顾苍生。”
“你在这里问屁话,若不是你的师尊名叫公子云栖,今日你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今天老衲是愿意跟你们谈,不然你们有何资格与我普恕对坐?”人间怒佛的法号普恕。
“你皇室十方十二监有一个人能够接住老衲一招的吗?就在这里问问问!”
“你们这一群当官的废物,平日里鱼肉百姓老衲就看不过眼了,今天还敢在这里过问风雪庵的事。”
“让你们滚就滚,哪儿那么多废话?”
“惹怒了老衲,老衲一巴掌就送你们上西天去见我佛如来......”
有的时候,破口大骂比和颜悦色的谈论效果更佳。
这就好比士兵与秀才,秀才搞一长篇大论最后落实到作法还是一刀子的事儿。
那太复杂,远远不如一刀捅个通透来的干脆。
任由自家师兄说了这么多,眼见人间怒佛口中杀意已起,人间圣佛赶紧拉住了他。
“师兄,息怒,息怒。”
然后,对着皇室的若干人影努了努嘴说道:“离开吧,去做你们能做的事情。”
皇室一行人被骂的有些不痛快,但还是默默地应下,对着人间圣佛拱了拱手,算是承下风雪庵的恩情。
这没办法,人间怒佛话糙理不糙,全是事实。
司正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一下子涨红了脸,带着皇室一群人便气呼呼地夹尾而去。
人间怒佛还是余怒未平,看向刘亚子就一脸不快。
刘亚子知道活佛又要骂他了,顿时低下了头。
上次刘亚子的鲁莽,导致城主府连椅子都被人搬走了,可谓是将人间怒佛气得不轻。
人间怒佛气愤地冷哼一声,心中暗骂刘亚子一句烂泥扶不上墙后坐回了椅子上。
谈何易对着齐二狗为首的齐一门门人笑了笑,说道:“你们也回去吧,现在齐一门里就只有你们门主一个真九境之人,还是缺很多的人手的。”
齐二狗有些难受,带着身后的众人起身,对着风雪庵的所有僧人拜了拜。
齐二狗问道:“谈先生,我齐一门前辈何时才会从北墙处回来啊?”
“兽潮来时。”谈何易笑道。
齐二狗叹了口气,对着各位一一敬礼说道:“若是还有和谈的可能,还请各位活下来。齐一门,拜腿。”
众人对着这一群白衣人笑着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他们对齐一门的印象都是最好的,即使是动不动就压不住心头火的人间怒佛,他看到那一片白色的时候也舒了舒眉。
待到齐二狗走后,人间怒佛对着谈何易问道:“皇帝真的和那秦画做了交易?只要我们能够打平就退兵吗?老衲怎么有点不相信西秦的那帮蛮子,要是他们出尔反尔怎么办?”
谈何易苦涩一笑,说道:“活佛,此时我等别无选择,只能背后一站,还是不要想那么多好了。我们若是胜了,到了那个时候一切自会见分晓。”
人间怒佛闻言点了点头。
半晌之后,人间怒佛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长歌当欢这次是帮我们的?”
谈何易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风雪庵的众位僧人松了口气,人间怒佛难得的笑了笑,火红眉头扬了扬。
“嗯,有他们相助。老衲我还是心中有点底的。亦正亦邪的狗东西,终于肯帮我们一把了。”
众人闻言轻轻一笑,心照不宣。
终于肯帮我们一把了!
谁说不是呢?
......
城东客栈中,长歌当欢的几位突然猛地同时打了一个喷嚏。
然后,他们面面相觑,觉得有些怪异。
“哪个不要命的家伙在骂我们?”李青月眉头一挑,有些不快。
......
生财城中的某一处大院门口,凭空出现了一个头戴斗笠,肩头站立一只苍鹰的男子。
那只苍鹰大概不是第一次被碍事的斗笠戳头,此时站立的地方已经没有了斗笠。
斗笠一边的参差不齐的缺口,好似在说着,这都是碍事的报应。
男子提步进入了大院,径直走入院中深处。
只见他左拐右拐,接连穿透几层透明的屏障,身形没入了一面墙中。
地下一百米,地下城。
这里是遗孤乐园。
乐园的最上方有两个王座,此时一个女子端坐在其中较小的王座之上,闭目盘膝。
她便是遗孤的副宗主,卓何如。
卓何如的身边静静躺着一个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双目紧闭,七窍流血,脸色时不时变得痛苦而又狰狞。
卓何如早就于此苦苦等候,漫长的等待使她心急如焚。
忽然,一个人出现在了地下城中。
卓何如豁然睁开眼,嘴角露出了微笑。
“飞哥...啊,别,这里还有人。”
她刚起身,那个男子便近身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拦腰抱起,大手伸入了她的衣中。
“好了,她听不见了,你大声的叫吧!”
男子随手捏去一道隔音屏障盖在了小女孩儿的身体上,然后暴力撕碎了她的衣服。
只一瞬间,卓何如便被剥得精光,玉体俏立,不着寸缕。
男子没给卓何如做任何准备的时间,嘴盖上了她的嘴,大手上下游弋。
不一会儿,空旷的地下城中便出现了男女不可描述的声音。
莫约两个时辰后,在卓何如觉得自己快要被折腾死了的时候,男子停下了动作。
卓何如松了一口气,不停地喘着粗气,面色红潮,气息奄奄。
忽然,她看见那只对着她不停眨眼的苍鹰,脸色骤然一黑。
“水上飞,你那只大鸟儿全都看见啦!”她顿时气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给自己穿上衣服。
男子便是遗孤的宗主,遗孤之王水上飞。
十年不见,他的修为更加高深了。
水上飞低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裆,心说没有看见啊。
他没有理会卓何如的羞涩,问道:“你传来的消息是真的吗?”
卓何如见到水上飞玩儿完了她一句安抚的话都没有就开始说正事,顿时羞愤欲死,没好气地说道:“对呀!还有十天,不今天已经没了,还有九天西秦就会清城。”
“你把人都送出去啦?效率挺高的呀。”水上飞有些惊讶,问道。
“嗯,效率不高还等你来安排呀?等你到时候人都死光了。除了她,别的我都赶出去了。”卓何如先是埋怨了水上飞一番,之后指了指小女孩儿。
“赶出去?你应该让那些不愿意走的人都死在城里。”水上飞对小女孩儿没什么兴趣,一把将卓何如搂到怀里,顺手撕开了她刚刚穿好的衣服,大肆把玩她的大可爱。
“你不要这么冷漠好不好?我们都是孤儿,他们很拥戴你的,差不多都觉得你是他们的王上了。”卓何如一边迎合,一边解释,语气中还是有些埋怨。
“信仰不是力量,我活这么大一直靠的是自己。他们加入遗孤就应该知道哪些话是一定要听的,他们不听话就不用逼迫。让他们死是好事,死了可以给想活下来的人留地方。”水上飞还是很冷漠,对卓何如的话视而不见,专注于把玩怀中的女子。
“呸,上次要不是我去救你,你早就被长歌当欢杀了,这么说来你还欠老娘一条命呢!”卓何如听到他这么独的话语就恼火,一把将他拆穿。
“你这是在提醒我,让我还你一条吗?”水上飞勾了勾嘴角,邪恶一笑。
“不是。”卓何如还没有发现暗藏话中的内涵,顿时摇头,生怕水上飞会错了意。
“我已经还了你几百亿条命了,不用谢我。”水上飞狡黠一笑。
“啊?你真是个混蛋。”卓何如眉头一皱,然后恍然大悟,脸色气得通红。
“不够啊?那再来几百亿。”水上飞说着便想将卓何如翻过来。
“别别别,痛痛痛,还有十天任你折腾,先说正事!”可怜的女人刚才还嫌弃男人不够热情,现在就怂了。
“还有什么正事儿?不就是为了地盘儿跟西秦打一架吗?我现在过来只能站在皇室这一边啊。”水上飞含住可爱,随口说道。
卓何如真的要被水上飞气死了,一把将他的脑袋推到了小女孩儿的那一边。
“她呀。天生异感之体,不亚于天生五行之体的特殊体质。”卓何如真想将水上飞的脑子剖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只装了她身上的几块儿大肥肉。
“哎呀我知道,她叫水蓝儿对吧。”水上飞看了她一眼,便没有多说什么。
“异感之体?我说的是异感之体,你能不能正常点儿,你再这么不正常,我就不要你抱我入怀了。”卓何如有些怒了。
“你直接说你有什么打算,我觉得异感之体也就那样,没什么奇特的地方,也就一刀死。”水上飞随口说道。
“我打算拿她换我们的命。”卓何如和盘托出,郑重地在水上飞的怀中坐了一下,好似是在激发他的性趣,也顺便扭转他的智商。
还真别说,这个法子挺有效。
水上飞皱了下眉头之后便恍然大悟,说道:“送给西秦,当人质,表明我们的诚意?”
卓何如激动地亲了他一口,点点头,心说你终于明白了。
“你问过她吗?”水上飞看了看水蓝儿。
“还没有。”卓何如收敛了笑容。
水上飞将女子推开,站起了身郑重地说道:“你知道吗?我之所以不想创建宗派就是看不起那些居高临下的大势力,你现在的样子跟他们的行为一样的丑陋。今天你牺牲别人,明天别人就可以牺牲你,你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我还没做决定呢,你不要这样说我好不好?我这不是特意让你做决定吗?”卓何如听出了水上飞语气中的不快,悻悻地笑道。
“哼。我反对。”水上飞斩钉截铁。
“为了一条人命你就反对,在你眼里,她一个人的命比一宗的人命都重要吗?”卓何如有些愠怒,觉得水上飞分不清事情的大小。
“对我而言都不重要。我也没有跟你商量什么。遗孤其实只算是你的,并不算是我的。你随意,只希望你这样做的时候别打着我的名号。不然,我不介意杀光遗孤的人。我修道随心而行,一件事违背了本心一生都无法忘记。污我名者,我必杀之。”说完,水上飞便打算一走了之。
“你不要走,不要走。我们商量一下好吗?我不把她送出去了,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你别走啊,你混蛋~你刚刚睡了我你就想拍屁股走人......”卓何如一把抱住水上飞的腿,竭尽全力地拉住他,在拉扯时感到了水上飞离去的决然,不由得焦急地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在噩梦中挣扎的水蓝儿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见卓何如衣衫不整地抱着一个男子的腿,好似在哀求什么,疑惑道:“师父,你在干什么啊?怎么不穿衣服啊?”
卓何如的脸一下子涨红成了猪肝色,但是害怕水上飞一走了之,又不敢轻易放手。
于是她尴尬地抱住水上飞的腿,对着水蓝儿说道:“蓝儿,你转过头去。小孩子不能看。”
水上飞随手撤去屏障,对着一脸迷糊的水蓝儿说道:“你师父要你去死,你去不去?”
水蓝儿闻言顿时身躯一抖,小脸顿时苍白,不敢说话。
水上飞轻蔑地笑了笑,将卓何如提了起来。
“怎么样?你主动救了她然后现在又打算杀了她吗?”水上飞对着卓何如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