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面对剑圣的这般挑衅,刘将军也未曾动怒,嘴角始终挂着一丝嘲弄的冷笑。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任你嚣张跋扈又能如何?吾乃昭烈皇帝之后,不用几日,这白帝城就将重归我刘氏掌控,先祖托孤之地落入一个江湖人手中,着实是件令祖宗蒙羞之事。
御剑归鞘,青衫儒士看不都看前方的甲士,牵起女儿的小手,乘上一艘摆渡的小船便要离去。
“剑圣稍待,之前所言带小人一路同行可还作数?”短衣汉子赶忙喊住父女二人,既然留不住,跟在他们身边实时为朝廷通报消息也好。
青衫儒士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示意他上船来。
待得三人离去,战船之上的风帆也得以重新悬挂,刘将军身边一个盔甲鲜明,面容俊朗的小将说道:“大帅,若不是今日宫中密旨,白帝城便将插上我刘字战旗了。”
刘将军看着这个收养的军中假子,轻轻捶了捶他的肩膀,“到底还是小孩子,何苦操之过急,今日若是强行攻城,公孙老儿会身死当场不假,可我等麾下的军士又能有几人能活?只要稍待些时日,局势发生变化,我们再来此处,直接接手城防就好。到时候,这泼天的功劳还能少了他的?”
小将有些羞窘,轻声道:“孩儿知道了。”
刘将军冲其温柔的笑了笑,“为父也是从年轻人过来的,经验不足不妨事,平日里多学着便是。今夜为父再为你开个小灶,要想身居高位,没点真本事可不行。”
真是个内向的娃,这便如此害羞,以后可怎么办。心中感叹一句,刘将军面露喜悦之色,转头吩咐他人道:“此间事了,打道回府,今日营中加餐,将军府出钱!”
众军士欢呼,调转船头,缓缓向营中驶去。
却说司颖滢返乡之后,因是父母陪同家中弟弟外出求学,竟是错过了相见,未能让其得偿所愿,在父母膝前孝敬,虽然来日方长,可总归是有些遗憾。
在济宁又盘桓了几日,为表心意,司颖滢为家中置办了诸多家当,一是可以让父母无忧无虑安享晚年,二是为弟弟多积攒些财货,钱财嘛,总归是不嫌多。此外,还拜托了魔教在济宁的苏掌柜拉自己弟弟一把,为弟弟的将来做一个保障,读书不成,也能来商队中做个掌柜,不说大富大贵,好歹衣食不愁。将一切布置妥当,司颖滢才踏上了返回总坛的路途。
教中消息不断传来,公子外出游学,三位地煞堂主身死,林教主高台招魂,燕王大军围困,近些时日甚至还传出风来,魔教渐露衰败之像。
对于这些传言,司颖滢只是嗤之以鼻,随林夫人学习教中商贸多年,深知魔教便如沙漠中的梭梭树一般,表面上艰难求存,实际上根系之庞大远超众人想象。别的不说,便是与此时燕王的军队硬碰硬,鹿死谁手也犹未可知。
“启禀圣女,有客人来访。”
“不见。”司颖滢清冷的声音传来。
返程的这些时日,总有人鬼鬼祟祟的前来拜访,想将自己拉入他们的利益圈子,众人一同谋划夺取教中基业。但自己何须如此?只要嫁给林沐那个憨货,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也就是寻不到首尾,要不然非得把这些包藏祸心之人一网打尽。毕竟这魔教基业,属于林沐不假,可也是自己将来安身立命的本钱。
“圣女,来人已离去,只是留下了一封书信。”
司颖滢心道:这人倒是大胆,留下信件便不怕本圣女以此追根溯源,将他们的势力一网打尽?
本欲拆开信件一探究竟,转念一想,无非是所谓规劝自己的废话,无需去看都猜的到内容。活在姨娘的阴影下又如何?总好过被姨娘扫地出门,变回乡下的野丫头。纵然姨娘强势了些,只要自己能笼住林沐的心,教中的基业还不是早晚要交到自己手里。
打开姨娘赠予自己的《石头记》,果然是个极好的故事,一路行来,全靠它解闷。曹先生果然是个极有才情之人,比教中妄称天师的假书生不知要强出多少倍来。
司颖滢凝神读了一会,眼睛有些疲乏,闭目稍作休息,似是想起来什么,“公子最近在读些什么书?”
“除了二位天师留下的课业,便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书籍了。”
司颖滢老神在在的点点头,与过去一般样子,真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生在这种家庭,便是与皇子相比也丝毫不差。无论是林教主手下实力强大,人才辈出的魔教势力,还是林夫人掌控的隐藏在暗中的商业帝国,无不是让人艳羡眼红的存在。可惜啊,终归是难逃一代强一代弱的怪圈,父母皆是人中龙凤,儿子却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年,平日里便是反抗一句老师都不敢,如今离开了总坛,却还对两个儒生师傅的话遵照不虞。这样的乖孩子,又如何能打破成规,做出令众人惊羡不已的成就来?
“不过公子最爱不释手的,是牧天师赠予他的《牧人手记》,据说自从公子得到此书,便一直带在身边呢。”驾车的侍女不过一句无心之言,车内的司颖滢却无法再保持淡定的模样,紧握双手,指甲深深陷入手心而不自知。
短暂的慌乱过后,像是溺水之人寻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司颖滢急忙打开之前来人的信件,信纸上别无其他,仅仅印有一个印章,司颖滢见此,面上惊诧之色更甚。
再说回林沐这边,恼人的苍蝇终于离开,无论是谁,被这么一群人盯上,相必都会头疼的紧。思来想去,自己的厄运都是遇到这个女贼开始的,偷了自己的惊蛰,自己还要替她背着这口大黑锅,好处尽皆被她占去,倒当真让我这个魔教的小魔头感到面上无光呢。
备好礼物,准备去拜访城中的名家大儒,林沐可从未曾忘记,自己之所以外出,是为了开阔眼界,积累学问来的。在正事面前,其余无关紧要之事,都该让开道路才对。